《三十而立》九萌萌

36、Chapter 36

　　江晚没有回座位，他给乔西禾发了条消息：来电梯间找我。

　　几分钟后，乔西禾从玻璃门那里走了出来。“怎么了？”他眼中透着担心。

　　江晚给他简单讲了下魏兰程刚才说的事，然后把手机上那个微信好友申请拿给他看：“吴总加我微信了，估计要说具体的安排，但我还没通过……”

　　乔西禾将他的手机接过来，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按下“接受”。

　　“他是大领导，在现阶段你没有主动权，只能接受。”乔西禾说完心事重重地看向江晚：“先看看他说什么。如果一切正常最好，要是不正常……”

　　“投行几百号人，他单挑我跟他去出差这件事就不算正常了吧？”江晚觉得自己这不叫自作多情，吴黎明一系列的表现都让他的动机显得越发可疑。

　　乔西禾想了想说：“现在他没有挑明，你也不好做什么，更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这次出差。这样吧，珊姐最近正好在河南有两个项目要谈，我目前也没有紧急需要出差的项目，我去和她商量下，看能不能让她去谈项目的时候带上我。”

　　“你千万别！这也太刻意了。”江晚立马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投行这帮人各个都是人精，乔西禾要是真做出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肯定会让有心人看出端倪。到时候万一再不小心传进吴黎明耳朵里，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江晚说。“就算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他真对我有什么企图，我还可以反抗啊，难道我年轻力壮还打不过一个老头子？”

　　乔西禾听他这么说，凝重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老头子还不至于吧？吴黎明一看就经常健身，到这个岁数还能保持他那样的身材已经很不错了。”

　　“你怎么还涨别人威风呢！”江晚这时听见手机响了一声，他和乔西禾对视一眼，一起去看新来的消息。

　　吴黎明：小江，兰程和你说了吧，出差的事。

　　江晚看了眼乔西禾，乔西禾对他点点头，江晚这才深吸一口气回道：是的吴总，魏总刚找过我，让我一切听您安排。

　　吴黎明：我等下把详细行程安排发你，明天走，后来就回来，衣服不用多带。

　　江晚：好的，谢谢吴总。

　　江晚以为对话结束了，刚把手机放下，却听见又来了条消息，依然是吴黎明发来的：家住哪儿？明天不用来公司，我直接接上你一起去西站。

　　江晚看看乔西禾，乔西禾的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他可能，就顺便……”江晚说的话自己都不信。

　　两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乔西禾终于看着江晚很认真地开口道：“你给他回吧，想怎么说你自己决定。暂时也不要想太多，毕竟什么都还没发生。但这次出去你一定要留心，万一觉得有哪里不对，立刻联系我，报警也行。”

　　江晚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也不傻。”

　　说完他就给吴黎明回了过去：吴总，明天您不用接我，我自己去西站就行。到了车站我会跟您联系！

　　吴黎明倒也没勉强，回了个“OK”的手势，终于不再发消息了。

　　接下来一整天，江晚都能感受到乔西禾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晚上回去，说好的圣诞安排也没有得到落实。乔西禾坐在电脑前看浙江一家公司的招标说明书，江晚发现十几分钟过去了他还停留在第一页，显然心思不在这上头。

　　该带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江晚走到乔西禾身后抱住他，安慰道：“别担心了，真有事我会随机应变的。再说他可能只是对我有些好感，毕竟你看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样子，很难不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嘛。”江晚说着自己都笑了：“况且他的职位那么高，这些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啊，不可能一下子就对我无法自拔了。只要我客客气气对他，把我的态度表明，我想他也不会冒着名誉扫地的风险非要乱来吧？”

　　乔西禾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把江晚拉到身前，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头抵在他肩膀上说：“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你……发生这种事，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发生哪种事了！诶你别——”江晚被他这个样子搞得心里难受，忍不住抱住他的头撸了撸毛，笑着说：“做人还是得乐观一点，凡事要往好处去看！或许这次真是一次很好的业务机会，你别表现得好像我已经被潜规则了似的！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乔西禾抬起头看他，眼睛里血丝很重，低声道：“那你答应我，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无论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顾虑别的。”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江晚说出这句话后微微一愣，他看着乔西禾，乔西禾也看着他，眼底似乎藏了某些情绪，江晚没能捕捉到，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总之，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乔西禾垂下眼帘，江晚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但这种感觉也是转瞬即逝。

　　“乔西禾，你是不是……”江晚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事实上，他也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是不是什么？”乔西禾问。

　　“没什么……我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江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从乔西禾身上下来，然后拍拍他道：“我先去洗澡，你看不进去就把电脑关了歇会儿吧，应该不是太着急的活儿。”

　　“嗯，这个元旦以后才要求报材料，时间很充裕。”乔西禾说。

　　“那就休息一下吧，我去了啊。”江晚说完就离开了书房。

　　乔西禾一直等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水声，才猛地将电脑屏幕合住，像在跟谁较劲似的。

　　关于江晚即将和吴黎明一起出差的话题，这天晚上他俩谁都没再提起。

　　第二天早上，乔西禾特意早起一个小时，先将江晚送到西站，然后才去上班。

　　分开时，江晚看到乔西禾欲言又止的样子，就主动对他笑了笑说：“你跟我说的我都记着呢，放心吧，明天我就回来了。”

　　乔西禾点点头，轻轻抱了他一下：“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明天见。”因为落客区不能停太久，俩人匆匆告别后乔西禾就回到车上，江晚一直看着他的车开远才转身进站取票。

　　“17号、17号……”江晚边走边默念自己的站台号，此时距离发车还有半小时，应该马上就要开始检票了。

　　“小江，江晚！”有人在背后叫他，江晚听见这个声音猛地回头，就看见吴黎明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吴总好！”江晚赶紧打招呼。

　　吴黎明挥挥手：“在外面不用这么客气，随意点。”说完他又仔细上下打量着江晚，感慨道：“好啊，好，年轻人就是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这衣服穿在你们身上就是好看！”

　　“您过奖了吴总……”江晚被他瞧得不自在，但没有表现出来。

　　好在这时通知检票的广播响了起来，江晚朝吴黎明身后看了看，似乎没人跟着，便问道：“吴总，还有其他人吗？”

　　“没别人，就咱俩！”吴黎明拍拍他：“走吧，先上车！”

　　“……好。”江晚拉着箱子的手下意识收紧，顿了一瞬后才快步跟上。

　　吴黎明是公司领导，按差标搭乘高铁可以坐商务座，江晚还挺庆幸，上了站台后就准备和他分道扬镳，但吴黎明却一把将他拽住道：“小江，别往那边走了，来跟我坐。”

　　“吴总，这不符合标准，我只能坐一等座。”江晚想把胳膊抽回来，没想到吴黎明拽得格外紧，江晚也不好直接将他甩开。

　　“标准是报销的标准，你照样按一等座来报，差额我给你出！”吴黎明说着已不由分说地拉着江晚上了商务座的车厢，这里很空，一整节车厢里只坐了三个人。吴黎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眼车票，然后对站在门口的乘务员说：“我们这边一会儿买个座位升级可以吧？”

　　乘务员走过来很客气地对他笑道：“可以的先生，等车开之后我会来帮您办理，或者您可以扫座位旁边的二维码，通过掌上高铁APP自动升级座位。”

　　“好，我知道了，谢谢。”吴黎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接着居然弯腰来抱江晚的箱子，想帮他放到行李架上。

　　“吴总！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江晚被吓一跳，忙伸手去夺，但吴黎明却用胳膊挡开他，直接将箱子举了上去，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都说了在外面不用这么客气，你看你这一身穿得干干净净，根本不适合搬箱子。好了，坐下吧。”

　　江晚此时心里别提有多忐忑，可吴黎明的一举一动都很自然，说怪也谈不上，只是透着一股子诡异。

　　为了避免接下来一路上不得不发生对话的尴尬，江晚拿出电脑，假装有急事需要加班的样子，改起下个月才需要发给发行人的付息公告来。

　　但令他稍感意外的是，吴黎明在路上并没有尝试与他尬聊。看他在工作，吴黎明就在一旁静静地看手机，好像是新闻一类的内容，偶尔接个电话，说的也都是工作上的事，还有郑州那边营业部询问他们今天时间安排的电话。

　　“对了小江，”车开到一半时，吴黎明忽然问道：“你对区域股权交易市场了解多少？”

　　虽然对这次出差心怀芥蒂，但工作毕竟是工作，江晚昨天一天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当下听到吴黎明问，他便将自己昨天查到的结果和一些个人理解都说了出来。

　　吴黎明边听边慢慢点头，最后不由笑道：“我看人眼光一向很准，这次真是选对人了。你说得不错，很全面，理解也到位。这样，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您说。”

　　吴黎明翻出手机点了几下，紧接着江晚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吴黎明说：“我之前让河南分公司给我准备一份明天挂牌仪式上用的演讲稿，刚才看了他们发过来的东西，写得不行，很多地方都没说到点子上，没把问题给分析透彻。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就很好，能不能在他们这个基础上帮我再改改？”

　　“好，我现在就改。”江晚对工作答应得很痛快。

　　“不用那么急，明天仪式开始前准备好就行。”吴黎明这时仿佛很随意似的将手搭在了江晚的手上，轻轻捏了捏，又用一脸无害的笑看着他道：“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你写好我就不改了，直接用。”

　　江晚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整个人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这不是他多心，这绝对是性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