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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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到后来江晚的记忆一片混乱。
他记不清自己在酒吧里待到什么时候，也记不清是怎么离开的，更记不清他和乔西禾两人是如何进了一家酒店、开了房，并把那些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做了个遍。
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你醒了？”
江晚挣扎着撑开眼皮，迷迷糊糊中看到乔西禾站在窗边正系着衬衫的扣子，刚好系到领口那里，露出颈部修长的线条。日光从半开的窗帘外透进来，给他周身打下一个金灿灿的剪影，美好得像画中人。
江晚不禁笑了起来，心头是按捺不住的喜悦，随着心跳，一下下澎湃至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顾不得身上的酸疼，从床上坐起盯着乔西禾，眯着眼问：“几点了？退了房我们去吃什么？要不要去从前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川菜馆？”
乔西禾的动作停下来，回头认真看了他几秒，忽然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江晚一愣，一肚子话瞬间憋了回去，刚刚那种澎湃着的喜悦也在顷刻间全部化为冰水，将他浸了个彻骨凉。
江晚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他是个年近三十岁的成年人。乔西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清楚。
“呵呵……我只是想说一起吃个饭而已，你不愿意，不吃也罢。我没其他意思，我还怕你误会了呢。”江晚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就好。”乔西禾将目光收回，继续穿戴整齐，边说道：“昨天的事只是一次偶然，发生也就发生了，但我希望我们彼此都不要当真。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感情状况，至少我心里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我感觉很对不住他。”
“……这么说你现在有——”江晚感觉喉咙里像卡了个鱼头，后半句话愣是没说出口。
乔西禾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没听见下文便主动接过去道：“嗯，我有喜欢的人。”
江晚点了点头，又用力多点了两下，话还是一句也说不出。
“对了，昨天听你说现在的工作很不顺心，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试试？”乔西禾不动声色转了话题。
“换……换到哪儿？”江晚总算提了提底气，开口问道。
“我们部门这两天正好在招人，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来试试。你有金融背景，又在会所干了这么久，来投行应该很适合。不过你没有证券从业经验，来了恐怕得跟校招的新员工一样从头干起。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乔西禾说。
江晚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提议。去他那里，跟他一起工作吗？就在他们刚刚做了那种事之后，再在一起共事不会很尴尬么……乔西禾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抛开乔西禾这个个人因素，江晚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宇恒是国内数得着的几大券商之一，虽然近年来有逐渐被新势力赶超的趋势，但它毕竟是证券界的“老大哥”，背后股东实力是各种意义上的雄厚，根本就是个旱涝保收、吃穿不愁的好地方。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去，但最终能留下的也就是像乔西禾这样的佼佼者。江晚曾经也试过投简历，可由于各种原因，历经几番辗转，最后只沦落到在瑞和这种小公司里给人搬砖，还要遭遇各种克扣和不公平的待遇。
想想更觉辛酸。江晚不禁叹了口气。
“加个微信吧。”乔西禾这时拿着手机走过来，“你不用着急现在答复我，下周一之前想好，如果决定要来就把简历发我。”
江晚扫了眼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我要是真去了，你不觉得尴尬吗？”
乔西禾微微挑了下眉，嘴角不禁向上翘起，似乎觉得江晚这话很可笑。“为什么会尴尬？我跟你之间又没什么。你不要想太多，安心做工作就好。”
“也是……”江晚想了想，倒也不再纠结这事了。“那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最晚明天给你答复。”
“好。你收拾一下，准备退房吧。”乔西禾说完就进了洗手间。
江晚是个很现实的人，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很少会感情用事。就算乔西禾的存在可能令他难受，但能进宇恒投行这么好的机会他绝对会抓住。说要考虑下，只是不想显得过于急切和功利，让乔西禾把他看扁了。
从酒店出来，乔西禾先给江晚叫了辆出租车，对他道：“我就不送你了，我得回酒吧取车。路上小心。”
“你也是。”江晚从后视镜里看着，车子刚一启动，乔西禾就转身向另一头走了。
真的毫无留恋啊。
江晚把头靠在车窗上，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空落落的。
仿佛做了一个体感极其真实的梦，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飞机上，而这个梦则是之前分手那个梦的延续。不过他不打算为了确认再掐自己一次，就这样吧。
回到家中，江晚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多，起来饭也没吃，就打开电脑开始改简历。
睡觉的时候错过两个项目组长的电话，江晚看到他给自己微信上留的言，要他明天去公司加班，把最近两家客户的审计底稿整理一下。
江晚现在这个组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有俩都是今年四月刚毕业的应届生。按理说，像整理审计底稿这种基础、繁冗、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通常都交给新人来做，但江晚他们组这俩新人听说都是靠事务所合伙人之一的关系进来的，学历、能力都没见有多高，架子却拿得不小，繁杂琐事人俩都不屑参与。于是江晚现在反倒成了全组食物链的底层，大事小事都往他身上推，连俩小屁孩儿有时都敢对他颐指气使，他虽生气委屈却也没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也是时候走了。
江晚一边想着这些闹心的人和事，一边修改简历，效率极高。到晚上十一点左右，他就把改好的简历一式两份——WORD和PDF各一，给乔西禾发了过去。
“收到。”乔西禾过了两分钟回复。
“多谢了，如果真能进去，我请你吃饭。”江晚在后面还缀了两个商业抱拳的表情。
“不客气，我只是帮你内推下简历，至于到底能不能录用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乔西禾回道。
“明白，谢谢！”江晚再次商业抱拳。
乔西禾回了个“OK”的手势，没再说什么。
江晚盯着两人生硬的对话看了许久，直到手有些酸了，才把手机扔到一边，泄愤似的用力脱掉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不要误会，不要多想，不要误会，不要多想——
妈的！
江晚一拳狠狠砸在浴室的墙壁上，瞬间就疼得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没事学电视里装什么酷。
但是真的，心里太憋屈了。
＊＊＊
都说大公司效率低、流程长，但这次宇恒的反馈给得非常快。
从一面到二面再到通知录用，一共不到两周时间。
江晚面试的时候感觉非常好，所以收到offer时不算太意外，但还是蛮开心的。
他几乎是一路带着扬眉吐气的劲儿脚底生风地去给瑞和领导通报自己即将离职的消息，然后用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在众人各色的眼神中迅速交接完手头所有工作，在一个明媚的周五下午，格外愉悦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踏出公司大楼的那一刻，江晚感觉整个人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恰好这时接到大学室友陈新的电话，一接起来就听里头一口标准的京腔：“喂哥们儿，这周末聚聚呗？”
江晚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想起来约我了？”
“什么话！”陈新在那头略显心虚地提高音量：“你说这话可就生分了啊！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咱哥俩在一块儿睡了四年，你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
“少来，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到底搞什么？”江晚不客气地揭穿他。
说来也怪，陈新虽然是他本科时的室友，但却是对门寝室乔西禾的死党。江晚和他还是因为乔西禾的关系才相处比较多，算是朋友，却远没有他跟乔西禾铁。
幸好陈新是个钢铁直男，不然江晚当年估计能把全山西的醋都吃光了。
乔西禾和江晚的事陈新自然清楚，这在当时也不是个秘密。不过在他们分手以后，可能怕二人见面尴尬，陈新自己也是向着乔西禾多一些，所以有什么聚会或团体活动都不再主动叫江晚了。江晚也有自知之明，不会主动往上凑，所以他和陈新的关系就渐渐疏远起来。
算一算，除了每逢春节的例行群发问候，他和陈新其实也算五年间没有任何实质联系。
今天突然接到陈新电话，江晚自然联想到乔西禾。要么不来，一来都来。
“我说你怎么还这么刻薄，给老同学一个台阶下会死啊！”陈新埋怨道，“行吧行吧，我说实话。这周末虽是我组局，做东的却是西禾。他说前两天看到你去他们公司面试，听说已经拿offer了？这以后万一成为同事，不想因为以前的事儿让大家心里不痛快，所以叫哥儿几个一起聚聚。往事随风，都别往心里去，大家一饭泯恩仇，今后都还是用得着的朋友。”陈新叽里咕噜一通全说了出来。
江晚听着这话的确挑不出毛病，但他不禁腹诽，乔西禾这个斯文败类，怎么不敢告诉陈新他俩刚见面就睡了的事呢？还找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聚餐，到底是何居心？
“我说老江你到底来不来啊，给个痛快话儿！”陈新催促道。
“行，算我一个。”江晚答应下来。
“好嘞！场子定好微信发你，那咱周末见了！”陈新好像终于完成任务似的迅速挂了电话。
江晚却默默苦笑，辞职的快感都被这一通电话给消磨光了。
嘴上说着不让我误会，又托人搞这种明显针对我的饭局。乔西禾，你究竟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