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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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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即将离别这个氛围的感染,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萧奕说不出安慰的话,楚怀卿也闷闷的不想开口。
就这么沉默着相拥了不知道多久,楚怀卿才拍拍萧奕的肩,声音喃喃仿若撒娇:“我渴了。”
萧奕恍然回神:“……我去给你倒水。”
“嗯。”
萧奕把他轻轻放在榻上,去桌边倒了杯茶过来,递到了楚怀卿面前:“温着的,不烫嘴。”
楚怀卿点点头,接过来几口饮下。
“还疼吗?”萧奕蹲在他身前,“要不要再去躺会儿?”
“不,睡了这么长时间,躺不动了。”楚怀卿想了想,“陛下去给我找本书吧,我随意翻翻打发打发时间。”
“也好。”萧奕笑笑,起身去为他寻书,回来时却抱了个厚厚的垫子,贴心的垫在了楚怀卿身下,又拿了软枕和绒毯过来,让他舒舒服服的靠坐在榻上,仔细为他盖好了腰腿。
做完这些,又出去要了个手炉拿回来给楚怀卿抱着,瞧着都妥帖了,才撩了下衣摆坐在旁边。
楚怀卿翻了两页书,见萧奕还坐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只得出言提醒:“我刚才,看见李佣抱了一摞折子进来。”
萧奕一怔:“……好,我这便去处理。”
说完,略有迟疑的走到角落那张桌案旁坐下,拿起一本奏折翻开,却迟迟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萧奕无奈,只能把桌子搬到了楚怀卿的软榻旁,抬眼就能看清楚人,这才稍微静了点心。
楚怀卿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兀自低下头翻起了书。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一个看书一个批奏折,一个下午过去,却安静得似乎没有对方的存在,整整几个时辰,居然一句话也没有交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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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卿坐久了不舒服,且看书久了眼睛有些酸,便放下书,掀开毯子准备下地走走。
萧奕听到动静一顿,抬眼看了看楚怀卿,下一刻便扔下奏折,快步走到软榻前,俯身替他穿上了鞋:“饿了?”
“不是,想下来走走。”楚怀卿笑笑。
萧奕皱了皱眉:“不是腿有些颤吗?走路会不会难受?”
楚怀卿被他直白的话臊的脸一红,瞪了他一下:“……陛下说话能委婉些吗?”
萧奕微怔,反应过来后不太好意思的笑了:“我没想到那里,只是担心你会不舒服。”
楚怀卿摇摇头:“没事的,我就走一会儿。”说着,就抬脚缓缓朝门口走去。
萧奕顿了顿:“你要出去啊?”
“嗯,去院子里走走,一会儿便回来了。”
“我陪你。”萧奕二话不说,折回去取了披风,便快步走到楚怀卿身边,把他从头到脚裹严实,才半揽着他的腰护着他出了房门。
楚怀卿有些无语:“我又不是孩子,出门走几步路而已,何须跟着。”
萧奕脸不红心不跳:“我批折子累了,正好与你一道出来走走散散心。”
楚怀卿:“……”行吧。
最初的确是只打算在梓梧宫的院子里逛逛的,可大概是因着有些心不在焉,走着走着就出了门,七拐八拐来到了御花园附近。
冬日里没什么好养的花卉,一场霜雪便能冻死无数绿植,但皇宫毕竟是不同的,集了数名花匠,专门寻了些罕有的能在冬日存活的植物来,好生养着,倒真让御花园呈现出一片似乎隔绝了冬日的盎然生机,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株开得正好的花。
虽不及春夏那般葱郁多姿,可瞧上去,却还是能让人心情大好。
看着楚怀卿明显放松了的心情,萧奕略略惊喜:“原来,阿卿喜欢这些?”
他是个粗人,对外物向来少有在意,这些花草也是宫中的人例行管着,他根本都没看过几眼。楚怀卿性子又收敛,寻常不会同他提什么要求,除了棋谱,也不曾表现出别的喜好,是以,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去摆弄什么绿植。
可如今知道了,梓梧宫那片光秃秃的院子突然就变得碍眼起来,萧奕盘算了一下,回头打了个手势,远远跟在后面的苏和便立刻小跑着到了近前:“陛下?”
“回头,把这些花草搬去梓梧宫。”萧奕淡声吩咐,“还有那些花匠也一并送过去,务必让贵君这一整个冬日都能瞧见翠色。”
苏和对这个命令没有表现出半点震惊,似乎早就习惯了,很快躬身应下:“奴才明白。”
楚怀卿诧异的看着这两人,后知后觉的伸手去拽萧奕的袖子:“不必如此,我寻常也不怎么爱出门,这些花草放在哪里都一样。”
“正因你不爱出门,才该搬去梓梧宫。”萧奕轻声笑道,“这样,若你哪一日来了兴致,也不必特意跑这么远了。”
楚怀卿愣了愣,不再开口了。
萧奕这理由,他无法反驳。
见没有别的吩咐了,苏和很快又放慢步子跟远了一些。萧奕自然的伸手去牵楚怀卿,摸到那双手被冻得冰凉,顿时不悦的皱起了眉:“应该抱个手炉的,我让李佣去取。”
“陛下,”楚怀卿连忙拉住他,“就这样吧,我抱了一下午手炉,手都酸了,左右一会儿就回去了,不打紧的。”
萧奕不甚赞同,却还是依言没再开口,只是抖开大氅把楚怀卿整个人包住,同时将他的一双手揣进了怀里。
楚怀卿整个人都被裹上了萧奕的气息,他心中一滞,直直把脑袋扎进了萧奕的颈窝。
萧奕错愕片刻,察觉到楚怀卿此刻又低落下去的心情,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语气亦带上了酸涩:“别这样,不然,我就算出征了也会不安心的。”
楚怀卿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也不愿给你带来负担,可我就是,一时控制不了情绪。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当年被送去宁国当质子,明明那个时候年纪还小,突然要远离家国,应当是忐忑又不舍的,可我却觉得,现在的心情似乎比之当年更为沉重。”
他受尽父兄疼爱,母后更是近乎溺爱于他,可大概是从小离家的缘故,他总是多了些独立和冷淡,包括上次送靳国使团离开,他的好几个亲人一下子都走了,他心里虽然空落落的,可也能很快调整过来。
但这次不一样,知道萧奕要走,而且一走便是一两年,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不疼,却钝钝的让人难受,堵得他做什么都不得劲,整个人变得迟钝而茫然,好像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是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