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归来(五) ...
-
围着的人从背后推了他一下。
“你哥早上不是跟你说要小心我们哥几个了吗,怎么我让你出来你还敢出来啊?”
“这事啊,你别说,我就是单纯因为好奇。”程睦淡淡说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树上,看着少年们跳脚。
兔崽子们,敢在你程爷爷桌上画乌龟,真是活腻味了吧。
“你真不害怕我们在这打你一顿,然后扔在这里过夜吗?”又一名少年开口。
“这位小公子倒是会开玩笑,你是如何觉得,你们有能耐把我打到爬不起来?”程睦懒懒的开口,他们刚叫自己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有什么新意,没有陷阱没有迷药,居然只是要搞语言威胁……
“我们几个?就我一个也能把你打到跪在地上喊爷爷!”吴正觉得今日的周叔青张扬得可以,连放狠话都有了不同往常的味道。
“正合我意啊,我现在急需有人喊我爷爷让我拥有正常的辈分,哪位来配合一下?”程睦这一天坐在学堂里和他们一起摇头晃脑背《新义》,他参与编撰的东西还要他来背,真是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手痒,脑子累,晃得。
“是怕群殴不光彩?没事,我要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就说我自己摔得,不行我还可以说是王云谦打的伤今天才冒出来,在场好汉的名字一个也不会提。相同的,你们要是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就跟人说,你们手拉手跌了个大跟头。有的商量不?”
吴正觉得自己听到了最好笑的话,剩下几个人也笑的不行。
“哥,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是不是脑子真进水了?”
听到进水两个子,再加上刚才被提起的自己的名字,他忽然知道被围着那人是谁了。
小伙子很傲气啊。
一触即发的时候,萧君白从树后出来,咳了两声,也没顾忌别人的眼神,自顾自走了过去,带着徐文德语气问道:“打架?”
不是萧君白的错觉,这群人除了周叔青,其他人都愣了。
“你谁?”程睦刚想动动骨头教训一下孙子们,身后就传来声音。今天是个好机会,打一顿以后就消停了,于是他拧着眉头想看看这搅局的人是谁。
“刚才不还说身上要是有伤就说是我打的。”萧君白走过去,程睦也终于看清了王纨绔的脸,眉眼十分英气,可能是打扮的关系,给人一种不上进的颓废气息。
“你不是失忆了吗,现在又认得我了?”程睦没好气,周围一群人看好戏。“先别妨碍我。”
“话还没说完呢,听说拜某人所赐,胳膊还吊起来一只,某人却还能站在这里以一打……五?”萧君白数人的时候看到有个在后方倚着树站着的人。
在这有点昏暗的林子里,萧君白呼吸一滞,周围的人也不敢发出声音,不知道他接着要说点什么。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而萧君白眼神只盯着远处那人。
“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程睦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这孩子脑子跌坏也别在他眼前发作啊。其他人不敢说话,一个个抿着嘴,战战兢兢的。
萧君白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思念那人了,产生了幻想,于是扶额往旁边走了几步,希望自己赶紧清醒过来,再一睁眼,那人仍然站在那里,越来越清晰。
“你是谁?”萧君白伸出手,有些痛苦的指着靠在树上那人。
“王兄,我是吴宣。”吴宣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吴宣是谁,怎么会长得和程睦这么像,萧君白下意识地就要伸出手去抓吴宣。
“他怎么了,头疾?”吴正看着萧君白这状态不像是装的,把吴宣往身后拉过去。
“王兄,你没事吧,还认识我吗?”吴宣在他手下晃了两下,心里也在犯嘀咕,王云谦不至于不认识自己啊。
萧君白感觉自己眼角有泪滑下来,为了避免被这群小辈看到,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没事,不许跟着,谁也不准跟着!”
吴家几个孩子还在发愣,程睦却要硬着头皮跟上去。
“周叔青,你干嘛!”
程睦一回头,笑的乖戾,“你管我!”
众人无语,吴宣更是还没缓过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给王云谦带来这么大刺激,只好带着莫名其妙的几个人回了北苑。
程睦也不想跟上去,但是作为王纨绔失忆导致者,万一人在自己眼前出了事,他就是有口也说不清。
他听到纨绔往这边走了,等他过去看到时,两个匆匆赶来的人正架着王云谦的左右胳膊。
“你们是谁?”程睦立刻警觉起来,面前这两个人一定身手之了得,他一直没有察觉。
“周公子,我们是王家的侍卫。如果我没看错,公子突然这样,与公子你没有关系。”
看清楚就好,程睦却没有让步:“但你们是不是王家侍卫我可不知道。”
两个暗卫一对眼,一个驮着萧君白就跑了,一个留下来拦着程睦。
“公子,我们没什么凭证,确实王家侍卫。”一边说一遍接了程睦的两招。
“你们带他去哪?。”程睦往前跑两步,侍卫就纠缠他的步子。
“公子有院子,不劳周公子费心。”
上官有院子,他是知道的。于是停了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背着手走了。
萧君白早就察觉了两个暗卫的存在,也察觉了有人跟着他上了山,本来他还在发愁怎么找到自己的院子,看来这次不用麻烦了。
“我还好,带我回院子就行。”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侍卫也回来了,两个人不好在书院里露出脸来,萧君白一进屋,两个人就又藏匿起来。
王城这是保护自己还是监视自己呢,不过谁家有这么个随时能捅大娄子的祖宗在,估计都没法省心。
萧君白刚进屋没一会儿,有几个人就呼啦啦推门进来,为首那人叫了声谦哥,后几个手里提了饭菜。
“谦哥,刚才你家齐墨给你送饭来了,我看见了就一块捎了过来。”
“嗯。”
“谦哥,你还好吧?”另一个人看了看他肩上的绷带,有模有样的,试着戳了一下,萧君白皱眉看他。
“还好,就是失忆了。”萧君白现在也真的很想静一静,但是人家都给自己带饭来了,他也不是绝情的人。
“谦哥,真事?”
萧君白感觉自己这样每个人都通知好几遍真的是脾气太好,要是放在以前,他帐下的的将士谁要让他说两遍才听得清,那人早就屁股开花了。
“不想说就出去吧,我脑袋疼。”
“不不不,哥,我是郑思明,他是郑思同,我俩是郑太尉的儿子,我是他二哥。后面这位有美人尖的是刘仆射的小舅子张厚,你背后这个看着有点傻的是我家堂兄王庆,也算是你云州本家的孩子了。”
“什么叫我看着有点傻,你都说我是你堂兄了,有这么对待堂兄的吗。”王庆上去就要揍郑思明。
“不是,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就是看着傻还不行,人可机灵了!”
众人一通介绍后,发现他们的谦哥是有些古怪。
“谦哥你这样,我们都不知道要不要揍一下周叔青了。”王庆来之前本来是提议大家去给王云谦捉来周叔青解气的,但是他谦哥如今这样,是在计划什么。
萧君白拿了颗荔枝吃了,嘱咐道:“别惹事,有人处理,我也记不得和他的梁子了。”
“那谦哥,黄莺儿那怎么办?她说一直寻不到你,还传话到我这问你情况。”郑思同说道。
几个人你来我往说着萧君白不知道的往事,萧君白走了几步倒在床上,蒙上枕头就睡了。
真聒噪,年轻人话真多!
萧君白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大家还来了个自我介绍,应该是已经接受了他失忆的现实了,但令他吃惊的是,这些人,好像都不相信他。
“不过谦哥这次做戏做得更足了,你说这次是不是真不打算对付周叔青了,还是谦哥有其他主意。”张厚边说声音边小,“你们也都看到王家的暗卫了,王尚书这段时间应该是盯上谦哥了。”
“谦哥这可不是第一次装失忆办大事了,每一次可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次事情闹的大了,咱们谦哥还能这么镇静的来官学,说明装失忆还是有些效果的。”
萧君白听不下去了,干脆起身。
“嘶,我能问一下,我是第几次失忆了吗?”
郑思同刚打开萧君白的食盒,右手正抓着一个肘子,“谦哥,我给你试试毒。”迅速将肘子被完好放回去,手速之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郑思明瞥了自己弟弟一眼,想了一下伸出三根指头,又想了想看了看众人,伸出四根指头。
郑思明怕自己数错了,看了眼张厚,张厚耸了耸鼻子,砸吧了几下嘴,小声说:“吃霸王餐砸馆子那次,去年文试逃学,还有春满楼闹事,所以这是第四次了吧。”
萧君白惊讶,劣迹斑斑!怪不得没人相信!
四个人一起去看他们谦哥,见他不说话,王庆把自己的食盒往萧君白这边挪了挪,其他三人也随着把自己食盒往前放了放。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郑思同跑过去开门,“谁啊?”
“周叔青。”
屋里的其他人一起看过去。
门已经打开了,周叔青看了看屋里,“大家都在啊。”
“人好好的就行。”
王庆体格大,他一个人往前走过去,把门口的烛灯遮了一半,“你过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散学回家了,一个人过来找舒坦吗?”王庆往院子里看了看没人,说话间人也要出去。
“王兄失忆了,我是怕他被歹人害了,特来看一眼,诸位不用送。”
王庆唾了一口。程睦没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上官的院子里三间房,刚才王庆声音大,东厢的人也在看热闹。
“周叔青怎么回事,单枪匹马来谦哥的院子。”王庆本来就圆的脸上挤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张厚把窗子关好,把花瓶放到窗口那处,“最近觉得这个周三公子越来越奇怪,前几天还因为被吴家收拾了夹着尾巴做人,今天早上却和吴家顶上嘴了。”
“春满楼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眼花,十四岁进花楼,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他爹打不死他。”郑思明喝了口茶,“所以那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程右相曾经提着周叔青扔到周家门口,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太傅才没把他打折。”王庆自顾自啃起了鸡腿。
“程睦提他干什么?”萧君白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来。
王庆的鸡腿差点从他手里掉到地上,幸好他人往前一趴,将鸡腿扑到桌上。
“谦哥,你干嘛,这是丞相名字!”
“谦哥,程右相刚去,你避讳一下。”
“谦哥,你……”
三个人突突突说着,萧君白苦笑了一下,“一个名字还不让提了?”
“不是谦哥,你昏了两天可能还不清楚,程右相被弹劾通敌,与萧将军里应外合,这件事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昨日刚押解进京的吴副将已经全都招了。”王庆把自己的鸡腿重新放到鸡汤里搅了搅。
在自己死后泼脏水,这招倒是他还没想到。
“程右相前些日子就站不起来了,儿子也没有入朝,你们不觉得他要是通敌,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吗?”郑思明撇着嘴说出自己的疑惑,没想到王庆把自己的鸡腿捞出来放到他嘴里。
“啊!堂兄,你脏不脏呀,刚才这个你吃过!”郑思明把鸡腿吐了出来,弄得地上一片狼藉。
“阿明,你忘了你爹说什么了吗,不可妄议!”王庆把筷子放到鸡汤里,没再说话。郑思同看了看周围,只好用包食盒的包袱收拾了地上的污秽。
连孩子都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但是大人们肮脏他们永远想不到。
“好好吃饭吧。”萧君白似乎终于一天的混乱里走出来,想起来还挺好笑,唯一真觉得他失忆的,居然是那个嚣张的孩子。
程睦是专程过来看王纨绔情况的,他远远看见侍卫将王纨绔带回房里,后来又进来几名少年,他实在不知道这是他手下还是他仇人,看里面其乐融融一致对外的样子,他才松了口气。
天彻底暗下来了,林子里没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