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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理所当然的进一步 ...

  •   店从早开到晚,每时每刻生意惨淡。郑姨每晚九点准时下班,多亏了冷淡,廖原一个人才能忙得过来。开业半年,只在刚开业时带动起人的新鲜劲,红火过一阵子,现在这店可能做不下去。

      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也不是廖原不善经营,什么事都带着点天定的成分,在做生意上,廖原始终是赌徒,这不过是他一次无关痛痒的失败。

      郑姨临走又不甘心,折回来道:“老板,别装哑巴呀,我说你这耳朵倒是好,想听的听,不想听的过滤了。”

      廖原不仅耳朵好,脸皮也足够厚实,抹布一甩,没理她。

      郑姨追过来,带着不讨个说法死活不肯走的意思:“老板,你再装傻充愣就没意思了,大不了我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

      工人都用辞职威胁老板,成不成功看人。全中国多少亿人,想要雇个人好找也不好找。廖原走到洗水池边搓抹布,按了泵洗洁精,油渍越来越淡。

      郑姨倚在操作台边不走,斜着眼瞅这个操一口流利普通话的老板,这个年龄的单身汉,没有私生活,像天生没有感情,可迎来送往又真挚热情。哪儿的人都不像,又哪儿的人都像。

      廖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整个涨薪拒绝的流程轻车熟路,他得你来我回拒绝几次才行。店里都清理干净了,能用的蔬菜都放进冰箱。

      廖原拧干抹布,叠成豆腐块擦水池周围的水,叹了口气,才不情不愿地开口:“等下次发工资唉。”

      入夜之后,车库里的车更少,只有两个订单。安静下来,廖原又在想邹予良,想他下午走过去时,手里拎着一袋子菜来回晃悠,而自己的心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家是美好的,白眼狼在家里应该挺好。他自己的家那才叫个冷清,家不是家,是荒郊野岭鬼都不来的那种。

      一思前想后,手上就没个分寸,廖原洗手的时候才注意到手指被划了道口子,吸了口冷气,血的颜色鲜亮。

      他把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嗦着,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手机屏上出现“廖原”的时候,邹予良下了一跳。手机震动,连带着空气也在颤,他接通电话,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再犯贱。

      “是我,廖原。”

      那次邹予良其实去道歉的。

      第二天他想起来应该感谢人家的出手相助,他的谢意来的后知后觉,却也真挚诚恳,一点都不掺假。预备了一箱子的话,句句感人肺腑,甚至在请人吃饭还是买条烟两个选项中犹豫良久。那之前多次目光上的对视,他是以不会有任何交集为前提,才敢看回去。

      两人的目光不互相让,你来我往,仿佛某种交战。彼此熟知对方那点想法,脑海中真真切切的上演过全武行。

      那眼神中仿佛有只性子柔和的精灵,爆发起来也是能呼风唤雨,邹予良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一开始没有冲动招惹他,低着头走过去,从不打量店里,说不定就算有相救之恩,也因为互不认识而不再会有交集,或者简单的吃个饭买条烟画上句号,而不是如今的无法收场。

      邹予良努力保持镇定:“我知道,你留了名字。”

      “哦。”那边像是才想起来,把一个简单的音拖得长长的,“我这才想起来你没给我留名,到现在还是一串数字,差点给当骚扰电话删了,你叫什么?”

      一串话说的轻快,邹予良差点以为他是准备了演讲稿照着念出来的,因这深夜,也就多了长夜漫漫的暧昧。他那袋子菜真没白买,每个子儿都花在了刀刃上。

      邹予良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见那头廖原啧了一声,似乎在害疼,准备好的话塞回嘴里,重新问道:“你怎么了。”

      那头漫不经心:“刚才干活不小心划到手,还挺疼的,想去药店才想起来人家关门了,你有没?我去你那拿。”

      这就出乎意料了,邹予良没想到是这么正儿八经的事,又怕是借题发挥,否则说什么“来拿”。

      让他知道自己住哪里还得了!

      还有完没完!

      邹予良干脆冷冷道:“有,我给你送过去,你在店里?”

      廖原说上来拿其实是不好意思麻烦他,哪有要东西还叫人家送过来的道理,邹予良说的不容拒绝,他也不敢拒绝。

      邹予良拿着创可贴下楼,轻车熟路来到店前,发现不得不叫廖原上楼一趟。

      廖原说得轻描淡写,俊俏的脸上也写着不在意。但伤口在左手食指上,长长的一道,还挺深。他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又在水里泡过,伤口边缘泛着一圈惨白,不断渗血。创可贴根本不行,邹予良还只带了两个。

      看来不是故意划伤的,是真出了事。

      邹予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廖原估计也没什么朋友,第一时间想到他,举手之劳而已。

      “你这个伤口得消毒,你还是跟我上楼吧,我家有碘伏。”邹予良拧着眉头,“还有创可贴根本不够。”

      廖原不能跟他上楼,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中捏着的创可贴,眸光不由自主地打量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回味着口感,就要抢过来:“算了算了,一点小伤,不消毒也一样能长好。”

      邹予良手速更快,往兜里一揣,板着脸强调:“这两个也不够。”

      廖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何况他也想见见他口中的家,挠挠后脑勺,破天荒地有点慌。

      邹予良不由起疑,他把自己推进隔间时还挺强势的,连犹豫或拒绝的功夫都不留给他,这个时候倒是想装大尾巴狼,没意思。于是他扬起下巴,朝店外颐指气使地一指,带着点赌气与任性,“你去不去?”

      廖原觉得他看他像朵花真是错觉,霸王花都没他这脾气。可就这小脾气,还真对了他胃口,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走!你等会,我先把门关了。”

      店里已经收拾好,随时都能走人,廖原慢悠悠地关灯,拿起外套穿上,关门上锁,跟在邹予良身后。廖原一路盯着地面,好像在捡东西,边走边捡,捡了一兜零零碎碎的乐呵,拼成了个大宝贝。

      邹予良打开房门,廖原有点拘泥。

      邹予良觉得他家没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开店的,尤其是做食品的有多赚钱,说不得房子都赚了好几套,装穷来了。相反的像他这样,连表面光鲜都算不上,这才叫装蒜。他也不招呼,懒得理会。

      邹予良是匆匆的下楼,没来得及穿袜,灯光一打,脚面上犹如盖着一层碎银,踩在地板上,嗒嗒地响,自带回声。

      他走开,廖原这才有功夫打量,手往白墙上一抹,羡慕道:“你这屋真好,漂亮,你自己的房子吧,住多久了。”

      邹予良从卧室里走出来,没听到他在说话,就是脚上有点冷:“你说什么?”

      廖原却说:“我刚才在问你,你叫什么名?也没给我留个名。”

      笑得很灿烂,不知是否因为是自己家的缘故,环境与气氛双重衬托下,邹予良觉得这笑也还可以,最起码像个人了,指着沙发:“邹予良,你坐吧。”

      黑色沙发是皮质的,质感和颜色都老气横秋,家具都是邹予良母亲挑的。老太太自己不舍得吃穿,给儿子布置新家是一点都不想有钱没钱的。

      廖原往沙发上一坐,再一靠,那叫舒坦。身边忽的一坠,邹予良也跟着坐下来,经由黑色一衬,又是朵花的模样,别致地开在心里,香在心底。廖原的心就没这么痒过,掏出手机,不由分手往他手里一塞,“先别忙,你先把名字留给我。”

      邹予良还没拧开碘伏瓶盖,手里便被强硬地塞了手机。他瞪了廖原一眼,低着头打完自己名字,头也不抬,继续面无表情地拧瓶盖。

      消毒过程邹予良没听见他吸冷气,觉得他是不疼,手下也就没有分寸,力道渐渐重了,像是一旦轻点就杀不了细菌。

      廖原倒是觉得小白眼狼这是趁机报复,他脸都疼得歪了,也不见他施舍地抬头看一眼。邹予良不抬头,他也正好能正好光明地打量他,睫毛又黑又长,仿佛一笔一笔描画出来的。消毒的过程说快也快,廖原只觉得手上伤口太小了,最好全身都能消个毒。

      邹予良去卧室,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整盒创可贴。

      “你是学医的?当医生的?”廖原问。

      邹予良把创可贴都倒了出来,搁在沙发上,双腿盘着坐,更显的一双脚白白嫩嫩:“不是,我要是学医,家里就常备纱布,再拿针线给你缝两针。”

      廖原被噎得接不了话,仿佛才注意到这一双光着的脚:“不冷?”

      “不冷?”邹予良撕着包装,终于大恩大德给了个余光,没好气道,“不冷我怎么不继续踩在地板上啊。”

      这人一直在炸毛,吃枪药似的,那天表现得那么乖觉,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廖原恍然醒悟,这脾气是冲着自己来的。手指上缠了一圈圈的创可贴,缠得紧,弯都弯不了。他乐了,就是觉得特别有意思,也分不清是手指有意思,还是人有意思,反正就是挺好的。

      邹予良没想过会有什么进展,廖原手指上的伤不是意外,要是意外他还能想象一下,就在他以为要赶人的时候,脚腕上突然被抓住。他吓得不轻,怎么会有那么烫的手,他忙不迭退缩,又踢又想收回,可被他一抓浑身就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睁睁地看他掀开衣服,按脚掌贴上去,摩挲肌肤。

      这一贴唤回了邹予良的神志,一只脚滚烫另一只冰冷,有了对比,更是汗毛直立。

      邹予良后知后觉地惊呼:“你做什么?放开!”

      廖原逮羊羔似的,把那只脚也逮了过来,两只脚兜在怀里,紧紧地贴在肌肉健硕的小腹上,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

      这动作太暧昧,脚心的感觉又太烫,邹予良咬紧牙齿,眼睛一瞄,顿时想起廖原应该不是个好人,又开始后悔不该从他店前走过,这不就是把自己白白地送过去,还摇尾巴。

      廖原有意逗他,嗓子因刻意低沉更显嘶哑,穿风透雨似的打过来:“不是你叫我上来?不来还不行,刚才那么凶,我真是怕了你了。”

      邹予良张了张嘴,发出的音破碎,似是不想落下风,叫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欺负。

      廖原装模作样地吓唬他,双手一使劲,便把人拽近,摩擦得沙发吱吱叫,像底下压了只活物:“你个小混账、小白眼狼,可算有点良心,等了你那么久都不来。”

      “你骂我什么!有胆子再说一声?”邹予良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似乎气被饱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双脚乱蹬,只想揍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理所当然的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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