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壹根棍棍

86、遇难

　　徐睨僵了下，又立刻恢复了一开始那毛手毛脚的样子，转头朝那管家尬笑。

　　那管家穿着拖鞋踩在毛毯上，走路没声。

　　丁管家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厕所在那边。”

　　徐睨顺着看过去，顺便把手从门把手上拿下来：“噢，不好意思了。”

　　“厨房阿姨说见你进去过了，”丁管家却不给他糊弄过去的机会，问，“徐警官不知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徐睨一时间还真编不出理由来，关键是他在门口被搜身的时候身上东西全给扒光了，这回也没道具来给他演。他只好指了指门缝后露出的木柄：“拖把刚刚卡外面了。”

　　他又指指自己，“我有强迫症。”

　　徐睨自己都有些为这勉强的说辞感到有些尴尬，但那丁管家闻言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没事，放那儿吧。”

　　徐睨松了口气，一方面又觉得这丁管家变脸未免也太快。这大宅比他想象的要更严密，牵涉到很多人，又像是掩埋了许多秘密。不管麦尔离在不在这里，以徐睨一个人绝对救不下来，得先出去再做筹谋。

　　因此徐睨决定先撤退，他往门口走，丁管家跟在后面。门口的警务要为他们开门，丁管家却突然抬手示意那人停一下。

　　丁管家说：“我方才请示过我们屋主的意见了。”

　　徐睨没忘这茬，现在被提起来，他只好接着问：“对了，那他怎么说？”

　　丁管家露出微笑：“我们屋主说请你留下。”

　　行吧，送上门来了，徐睨总不会拒绝。

　　然后丁管家让那些警务把装徐睨东西的盆子收下去，接着带着徐睨往左侧的房门走。丁管家输了密码，那机器传出阵音乐，显示密码正确。门“啪嗒”一声慢慢开了。

　　徐睨跟在丁管家后面，那两个警务跟在徐睨后面。这竟是房间似乎是通往某个楼梯间，丁管家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徐睨甚至开始感觉周身的气温在逐渐降低。

　　他有些犹疑，迟迟没有往楼梯下迈。

　　“你们屋主住地下？”

　　丁管家转过身，慢慢悠悠道：“他不会来。”

　　徐睨又听见远处身后那密码锁的音乐，这次是锁上了。
　　...

　　徐睨完全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逃不出去。现在开始，他要保存体力，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还好那通讯器还在。

　　徐睨被绑起来推进一个走廊尽头的小黑屋里。丁管家打开灯的那一瞬徐睨看见了对着门角落里坐着的人，手脚被捆绑，嘴上贴着胶布。

　　麦尔离...？

　　麦尔离抬头看见他了。徐睨投去一个噤声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表露出他们俩认识的样子。于是徐睨也被扔进了那个角落，靠在麦尔离旁边。

　　丁管家冷笑了声，对一旁的一个警务耳语道：“你留下看着，这是个警/察，估计有点身手，少给点吃，别饿死就行。”

　　于是有一个人留了下来，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看着他们，剩下的另一个警务和丁管家一起走了。

　　这几年丁管家对付这些小警/察丁管家是游刃有余，一般也都是随他们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不行想点法子糊弄过去。

　　赵刚那事儿是别人处理的，他也就知道了个大概，因此应付那小警/察也是毫不含糊。

　　但这个人提到了麦尔离，那个前两天被抓过来关起来的胖子，丁管家自个儿处理的。他没想到麦尔离这事儿会这么快被查出来，还是警/察那边，硬是当场给说愣了下。

　　这事情丁管家拿不下主意，寻思着还得往上汇报一下。

　　于是他坐电梯到了六楼某个房间口，敲了敲那扇黑色的门，三两句概括着交代了事情，那房间里的人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高脚酒杯，问：“找麦尔离？”

　　“这警/察叫什么？”

　　丁管家答：“说是姓徐。”

　　“...徐？”那人不知在想什么，但丁管家向来只管执行命令。

　　“呵，还真送上门来了。”

　　“客人来了当然要好好招待了，那就送他去见麦尔离吧。”
　　...

　　麦尔离看上去状态不算太差。

　　徐睨刚刚进门的时候，叫麦尔离别让那些人发现他们认识，是怕他们两人被拆开来，没法传消息。

　　但现在他跟麦尔离嘴巴都被贴了封条，手脚也被捆绑，也没有任何交流的机会。他们甚至不敢起来挣扎，因为那不远处坐着的警务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徐睨也尝试跟那人挤眉弄眼，但那警务压根理都不理他，就那么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徐睨后来放弃了，干脆眯起眼佯作打盹儿。其实他没睡，想趁这时间理一理脑子里七零八落的线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麦尔离突然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徐睨立刻睁开眼，去看那警务，那人竟是也闭上了眼，胸口微微起伏。

　　大概是他们俩看上去翻不出什么花样，加上这房间空气也不流通，犯困也正常。

　　麦尔离又靠过来了一些，徐睨手指触到了他的手臂。

　　或许是要在他手上写字？

　　徐睨立刻微微摊开身后的手掌。

　　但麦尔离并没有在他手上写字，徐睨只好把手掌收起来。不一会儿他感受到通过麻绳传来的力道，一下一下的来回。

　　...这感觉？！

　　徐睨回头看了眼麦尔离，后者跟他眨眨眼，示意他往下看。徐睨垂眸，发现麦尔离手腕处的麻绳松松垮垮，手里拿着片玻璃片，正在割他手上的绳子。

　　徐睨又扭头看了眼那警务，睡的正香，对他们俩的小动作浑然不知。麦尔离还在不停割着那手指粗的绳子，徐睨拿胳膊顶了顶他，麦尔离抬头。徐睨看看他，又低头看自己，最后歪头示意了下那警务的方向，抬抬眉。

　　麦尔离却摇头，抬眸示意徐睨看对着他们的角落那里。

　　黑色监控的红点一闪一闪。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徐睨忽然感觉到身后手腕处的束缚感消失了。他赶忙转了转腕子，麦尔离又重新给他绑上，只不过这回打了个活结。

　　他们俩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那警务还在打盹。

　　但监控开着，说不定正有人在看。

　　又过了会，徐睨往麦尔离那靠了靠。麦尔离正眯着眼的，这会也一下子睁开了。

　　徐睨没忘他来这里的目的。一是救麦尔离，现在人找到了，跟他呆着，算是成功了一半。还有就是，探探抓他们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睨不知道麦尔离被抓来这里，有没有见到过那个人。可要怎么说呢？

　　胡云汉好像一直叫那个人...上位者？

　　徐睨指了指他们背后的那面墙，又指了指麦尔离手里的玻璃片，最后做了个涂写的动作。麦尔离看懂了。

　　然后徐睨指了指天花板。

　　麦尔离：“？”

　　他顺着徐睨的手指抬头看，啥都没看到。徐睨使劲跟他摇头，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描述那个人。

　　上位者啊！

　　难道何七从来没跟他讲过这些吗？

　　徐睨只能反复指着天花板，试图用挑动的眉毛和几近变形的双眼来跟麦尔离交流。

　　麦尔离眉毛拧成一团，异常艰难地思考着。

　　徐睨到后来几乎要放弃了，但麦尔离突然跟茅塞顿开了似的，异常激动地跟徐睨点头。

　　徐睨难道是说...楼上的那位？

　　麦尔离让徐睨盯着那警务，自己不动声色往身后那面墙靠近。结果徐睨刚把视线往那警务身上投过去，便听见身后一声非常刺耳的声音。

　　“刺啦——”

　　并且在这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显得有那么些响。

　　两人都一下子静止了动作，瞟了眼那警务。
　　还好没醒。

　　于是麦尔离重新开始用玻璃片的尖端刮那墙壁。有了前车之鉴，他这次动作放轻了很多。徐睨听着那细微的摩擦声，也知道不能急，只能慢慢等了。

　　他又去盯着那警务，可他一抬头，警务同时倏地睁开了眼，朝他们看过来。

　　那摩擦声还在继续，麦尔离没发现那人醒了。

　　糟了！

　　徐睨甚至看见了那人微皱的眉头。

　　他要站起来了！

　　徐睨管不了这么多了，立刻用力撞了下身后麦尔离，险些把他撞翻了。那警务立马快步走了过来。

　　麦尔离开始在地上翻滚，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那人走过来，却不靠近，疑神疑鬼地盯着他们看了半天，怕被暗算。

　　徐睨不知道麦尔离要干什么，但他趁乱往墙上靠了靠，正好挡住了墙上麦尔离那刚刻出一条划痕的地方。

　　那个人后来仍是没靠近，隔着几米叫了句：“你做什么？”

　　“我，我，我...我有哮喘。”麦尔离看上去快要死了，不断对那人说，“给我水...”

　　徐睨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哮喘了。

　　那警务仍然犹疑不定，“好端端坐着莫名其妙发哮喘？”

　　麦尔离踢了脚徐睨，嚷嚷，“他，他撞我。”

　　这是事实，那人也看到了，就在刚才。

　　那警务看着麦尔离就要窒息了，好像还真拿不下主意，于是拿出了手机要拨电话。

　　麦尔离见了赶忙断断续续说：“我，我过会会自己好。”

　　那警务见麦尔离这样说了，或许也是不想把事情搞大，到时候不免要挨骂，便把手机收起来，警告他们两个说：“不要耍花招。”

　　后来麦尔离渐渐平息下来，那人见麦尔离非常自觉地跑到原来的位置待好，便也回到了椅子上。

　　只不过现下那警务醒了，且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异常关注。于是他们两个只能龟速进行着手上的事情。

　　几个小时过后，当徐睨瞥见麦尔离近乎完成的“作品”后，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长气。

　　他非常迷茫，但别无他法，且只能在那迷茫之上再加一笔。

　　徐睨问麦尔离把那玻璃片要了过来。

　　他记得那间画室和玻璃杯上的口红印。

　　姜章絮可能来过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