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7、第 147 章 ...
-
群雄并起,战火绵延,万物哀鸣。飞舟驶过,停在【药王宗】山脚下,收起。
言苡宁面带疑惑,向周围等待进山的修士询问:“这是封山了?”
前来求药的散修,看在问话的人是个美女,这才开口:“他娘的,这【药王宗】也是狗,用的着他们的时候,就开启封山大阵。”
“还不是为求自保,平日里仁义道德满口飞,到关键时刻就显露本质,嘶...疼死老子了。”
言苡宁看向路过到旁边的侠客,身上虽有灵气,倒是个凡人,从伤势透露的气息,是被仙修法器所伤,毒也是。
毒从手臂的伤口侵入,如枝的灰红色毒素,已蔓延到半边脸颊。
“蟾螭毒。”
打算越过去的侠客猛地转头,“你认得?你懂毒?”
周围的人,有人远远闪开,有人疾步上前。有眼尖的人看到她腰间众多腰牌之一,惊喜地呼出声:“可算让我蹲着一个药王宗的弟子。”
已经闪开的人,经过这一叫唤,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闪回来,视线扫向那小细腰处。
众人齐齐无语,尼玛的,这是拜了多少师门,一大串腰牌挂着不嫌累吗?哼哼,气人。不过,细细一看,其中一块,还真是药王宗的腰牌,好像还是内门弟子的腰牌。
“道友,还请通融通融,带我进山去。”
“姑娘,家父被魔修所伤,还请出手救治。”
“这位师姐,我...我丹毒过深,请许我进山医治。”
“既然你能看出蟾螭毒,请赐药,待毒解后,我可为你杀一人。”
附近纷纷说话的众人,听到有人来这么个‘杀’人,非常默契地离他远点。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是个凡人,可谁知道是不是遮掩了修为,在扮猪吃老虎,可不想跟这种动不动说‘杀’的人站一块,危险。
言苡宁看看封山大阵,再看看外头求医求药的众人,微微叹息,只得暂时停留在此,毕竟她前两日,还未听到药王宗封山的消息,想来,还有逗留在各处的弟子需要返回。
“粗浅医术,便先为这位解毒。”
言苡宁说的这位,是被儿子扶着的散修富翁。他灵根差、天赋低,五十多岁了,才炼气六层,自知仙途无望,也就想的开,返回红尘做了一名富家翁,不想遭到对手暗算,竟是被魔修重伤,魔气侵入丹田。
“多谢姑娘,有劳!”
就在言苡宁给富家翁检查伤势时,人群后面有两人鬼鬼祟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画卷,展开后,赫然出现的是二人七兽。
二人,是言如溪、言苡宁。
七兽,是黑蛟、黄虎、虎豹他们。
幽澜城的惨事,五洲惊动,关于颜亦绮这个人,自然是各方关注的重点对象,奈何此人已经献祭,在众人面前死得烟消云散,是无法去找本人夺那神秘的‘一方世界’了,可那神秘的东西,修真界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颜亦绮在死前,一定是将它交给七兽,或者是关系颇好的师娘,或者是小师妹。
言如溪乃超级仙门的嫡女,自身法术高深,寻常修士想要抓住探查,简直是找死,尽管现在传言丹田被废,容颜被毁,已是废人,可人身在圣天宗,想要潜进去,那是痴人说梦,便将算盘打到余下的一人七兽上面。
七兽偶有行踪,前些年,围追堵截了其中一头花豹,结果被突然杀来的黑蛟和黄虎救走,不然,还真有可能得到那一方世界。
当然,也不能确定,那宝物就在七兽的身上,所以,想要宝物的修士,就将目光放在言苡宁身上。
“是她没错,长得一模一样。
”
“怎么搞?”
“我有一妙招。”
“别卖关子,快放屁。”
“粗俗。一会咱们装半死不活接近,然后趁众人不注意,贴符,抱了就飞。”
“我艹,想死别带我。”
“笨,你看看周围的人,都是垃圾,咱们还是有两成的把握。若是失败,就说药王宗封山不让进,只能抓了药王宗精英弟子,以此引诱暗处的药王宗人出手,这样,大家就可以一哄而上,抓住机会,让开启通道进山。”
“人才啊,就这么搞,稳稳的。”
两人又合计了一下细节,一个眼神对视,哀嚎着跌跌撞撞扒开人群,朝全神贯注施法抽离魔气的言苡宁而去。
那半死不活、眼看要断气的模样,让人不疑有它,便也无人阻拦。
嘿嘿,兄弟出马,手到......啊 、啊...砰砰。
两人被突然冒出来的甲一,旋空腿给踹出七丈远,落在地上屁股要开花,五脏六腑都要裂开。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众人都一头雾水,默默地远离这三人,分成两边,左左右右看突然冒出来的斗笠男,以及还没被踹死的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两人龇牙咧嘴爬起来,噗呲吐出一口老血。这他娘的下脚也太狠,招呼也不打一个,不讲武德啊!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扯开嗓子喊:“幽澜城颜亦绮的宝物,就在那姑娘身上。”说完,连续闪现逃离现场,借着山林遮掩,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富家翁的儿子一无所知:“幽澜城啥?”
知道这事的修士,也顾不上伤势啥的,已经将“机缘”包围,顺带被包围的富家翁儿子,更是一头雾水,却也知道危险逼近,这些人眼神太狂热,比乞丐看到满屋黄金还夸张,不由得双腿发抖。
言苡宁不见慌乱,气定神闲将魔气抽出,为了不伤到富家翁的丹田和经脉,她控制灵力是精细再精细,精准再精准,过程不得有一丝异常抖动。
好在已提前封闭富家翁五觉,不然他一惊吓,就不知灵力所过之处,会被切割成什么样。
就在有人蠢蠢欲动要抢先下手时,以言苡宁为中心,出现甲乙丙丁共计十六名傀儡,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得众人腿一软,直接就跪在地上。
要下手和没下手的都惊呆了:都...比我还直接,不带这么跨级欺负人的。
甲一冷哼,身形一动,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之下,连杀五人,形神俱灭,手段之雷霆,令活着的人胆寒。
这...见过狂的,但没见过下手这么利索的,见过下手利索的,但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
富家翁的儿子,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可跟眼前的比起来,觉得自己太他娘的单纯,这修真界比凡人界更为粗暴惊悚。
已经返回原处的甲一,开口道:“技不如人,还学人夺宝,蠢;胆敢在药门前滋事,该死。”
活着的人张嘴,心中一群草泥马飞过,但摄于灵压,不敢哔哔出声,暂时夹起尾巴当老实人。
暗中等待外出同门归来的药王宗弟子,也是目瞪口呆,暗呼:这是猛人啊!
啊,不对,敢在他们药王宗门口杀人,太嚣张...哦,差点忘了,是自己人,嗯干得不错,这群小咔拉咪恬不知耻,求人医治,还想杀人夺宝,真真的该杀,杀的好,真给宗门长面子。
“要不要,现在开启通道,放师姐进来?”
“急啥,咱得到的命令,是一天申时四刻,方可开启。”
“我千里眼一瞅那腰牌,是墨长老的亲传弟子,要是万一出问题,咱们可有罪受了。”
“墨长老?哎呦,赶紧,我在这儿守着,你去请示一下。”
中洲,巍峨皇宫舞乐流动,一匹快马穿过宫门。
“陛下,七皇子求见。”
太监魏承躬身,眼睛视满屋衣衫不整为无物,在老皇帝耳边低语。
老皇帝收回放在妃子怀里的赤脚,神色不悦,也好奇老七这时候过来做甚。
“传。”
殿外,得到太监魏承的请,冷麟提了下衣摆跨过门槛,进去后,也是被眼前淫靡之态给绊住脚,吸引得想看又不敢看。
“父皇,儿臣有......”
“你不跟着太子在关城,跑这儿做甚?”老皇帝不待儿子说完,厉声呵斥。
冷麟抬头,欲要解释前后原由:“父皇,我......”
太监魏承上前,压低声音提醒:“七皇子,私自离开关城,是为擅离职守;无召入宫,这可是大罪。”
冷麟瞬间清醒,同时,一腔热血也凉了不少,慌忙跪下。
“臣知罪。”
“说吧。”老皇帝示意旁边的妃子喂酒。
这女人口中温过的酒,就是香!
冷麟的头,依旧贴在冰凉的地砖上:“臣,想从陛下口中确认,确认我朝百姓个人实际田亩数。”
老皇帝目光一凝,居高临下俯看贴地跪着的儿子,好一会才道:“是谁,让你来问朕?”
刚要据实而说的冷麟,忙闭嘴,转而道:“是儿子一路所见所闻,心中疑惑,便来向父皇求证。”
“咚”的一声,那是老皇帝扔酒盅砸在七皇子头上的声音。
酒盅在地砖上跳动,逐渐停止,没了声音。期间,七皇子一动不敢动。
他这父皇发起脾气来,是连亲儿子都能拉出去砍的。
“平日里不见你关心这些,如今匆匆跑来,说是你自己想的,是当朕傻吗?”老皇帝最讨厌的几条里,就有别人欺骗他,气得抓了金盘子扔过去,偏了准头,砸在头侧地砖上。
响声如雷入耳,嗡嗡个不停。
七皇子也是来了脾气,抬头,挺直腰板:“儿子就想知道真相,还请父皇告知。”
“倔,死倔。”老皇帝大手一挥,赶走满屋莺莺燕燕,对太监道:“你到外面守着,三丈之内,不得有人,违者,斩。”
“是,陛下。”太监魏承躬身退下,关上殿门。
屋内就剩下纵情酒色的老皇帝,还有不识五谷的倔皇子。
老皇帝起身,酒麻醉了神经走得摇晃,最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老七啊,如果朕说,朕也不知,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怎么会?”七皇子震惊,抓着父皇的袖子:“您是皇帝,是天下亿民之主。”
老皇帝嘲笑声起,笑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政令出不了这皇城。
“这满朝文武、勋贵,各洲藩王、士绅、商贾,可还认咱这个皇帝?朕顺着他们,朕还能坐在这个天下共主的位置上,若是不顺,朕就是个屁。”
七皇子的认知彻底被炸裂,愣愣地望着父皇。
老皇帝拍拍他的脑袋。
“做个废物挺好,下去吧,别想一些力不能及之事。”
七皇子神情恍惚,可还是问出心中疑虑:“父皇,儿臣还有一事需要求证。”
“好,这里也无外人,你就问吧,咱一次性给你解答,以后就乖乖闭嘴。”
老皇帝也曾心怀壮志,也曾憎恨各洲藩王,也曾想挥天子剑,斩逆臣、抄恶商、集兵权......可他只是刚露苗头,四面八方的暗器便射来,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困住了他的手脚,侵蚀了他的壮志,最终妥协。
七皇子忐忑,可还是咬牙问下:“星月两千二八九十七年,北洲富芲部造反,当时的老祖宗,可是御驾亲征,屠半洲百姓?”
老皇帝摇摇头,这不是否认,他的神情之中,是对这个倔儿子的怜悯,遂即声冷如地狱寒冰:“都是些成年旧事,若咱是老祖宗,便是要屠一洲,绝了今日兵临城下的隐患。”
七皇子身形颓然一歪,喃喃自语:“亿民之命,惊天动地,血海深仇,怎可怎可?”
“孩子,享受当下吧,百年之后,一切归于尘土。”老皇帝已经无所谓了,这天下如何,与他有何关系,摇晃起身,回到香软的兽皮榻上,自斟自饮:“无力回天,就让他们去挣、去抢,朕就坐在这里,看一场腥风血雨的戏。”
“大伴,奏乐,接着舞。”美酒入喉,一生快哉。
舞姬乐工、妃子美人,随着殿门的开启,鱼贯而入,靡靡之音再起,七皇子踉跄着离开。
皇宫的管弦,关城的战鼓,隔着群山城镇,相衬着。
军士的最高荣耀,是战沙场马革裹尸;毕生的追求,是忠君报国守家园,为此,他们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枪挑敌首,战鼓不停、旗帜不倒,便会战到最后一人。
“咚!”
“杀!”
“咚咚!”
“杀杀!”
“咚咚咚......”
“杀杀杀.......”
“啊,北洲贼子,陪你爷爷去阎王殿报到吧,哈哈...哈。”大刀反向,穿肚而过,直直刺入背后敌军腹部。
“兄弟们,代我向老母传个话,就说儿不孝。”刀断,牙出,迎着刀尖扑过去,抱住敌人,用着最后的生命力,疯狂撕扯着敌人的脖颈。
而北洲军士向关城发起一次次冲锋,他们像是一匹匹勇猛的孤狼,用年轻的生命、沸腾的热血,去推翻腐朽的帝国,誓要马踏皇城,将那些庞大的蛀虫斩于刀下。
号角声不停,北洲儿郎冲锋的身影永不歇。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就用他们的身体,去冲开帝国乌云;就用他们的鲜血,去浇灌新帝国生机,还百姓朗朗乾坤。
三天四夜的厮杀,绝望和希望相撞着、交织着,等来了新的黎明。
曙光划破天际,日出红如血,山风狂吹而过,荡开的云雾似血海流动。
“天地,万物之逆旅也;生名,光阴之过客也!”
数里外的山崖上,魔神站于此,遥望战场厮杀,衣袍随风而动的后方,站着的是头戴皇冠、身穿红色帝服的新森罗帝国皇帝——————萧大小姐,刚才的话,也正是她所说。
指如剑,所指之处,野战军一跃而出,属于新森罗帝国的旗帜,在铁骑冲锋的沙尘暴中飘扬,杀入北洲大军左右两翼及后方。
冷麟大喊:“援军到!”
扩声器将他一遍遍的呼喊,传遍战场。
而旁边的太子,却是兴奋不起来,恨萧家狮子大开口,恨萧家军队来的太迟,这场没有尊严的交易,让他极其憋屈。
北洲藩王料到会有援军支援,但没想过出现在战场上的会是萧家的军队,不仅是北洲将士砸破脑袋想不通,连后知后觉的星月将士也想不通。
森罗帝国可是灭在星月帝国的手里啊,萧家这是在干嘛?世纪大和解,相亲相爱吗?
萧家军队的突然出现,扭转关城战局,北洲军队溃败,北洲藩王珂努汗在亲兵护卫下遁走。此消息,迅速在战火中散开,无数人遥望西洲,很想跑过去大吼:你萧家他娘的在搞什么?
这事,别说是这些外人,就算是萧家自己人,又有几个知道被罚跪在祖庙的萧大小姐在想什么呢?
云梦山中,惊风殿殿主在查看手底下呈上来的各类情报,他一时间,也不了解萧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主动出手支援死敌,当真是差那点粮食?还是差那点矿产?
这萧氏新帝,行动诡异,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有灵根能修炼了,就想搞大事吗?
“黄无忌。”
“殿主。”伺候在一旁的黄无忌,躬身上前。
“可查到颜亦绮的踪迹?”
“回殿主,下头传来的信息,她最后被群妖围攻,与一...貌美的女子消失在天雷之下。”
“什么时候的消息,为何不上报?”
“回殿主,根据在场人的记忆,那貌美女子...是......”
“吞吞吐吐的,有屁快放。”
“是,是言如溪。”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圣天宗宗主嫡女言如溪,属下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本人当时是在圣天宗,属下想,怕是有人假冒,以此误导,便想查清楚,再行上报。”
惊风殿殿主想了想,问:“可有找皇甫赟核实?”
黄无忌:“师叔回信,确定言如溪当时就在圣天宗,后有吞魂兽佐证,她本人不曾外出,而那时,她丹田已毁,断然不可能一身修为还在。”
“加派人手去查,到底是谁带走了那个小鲛人。”惊风殿殿主说完,又补着:“将颜亦绮不同年龄段的样貌,都绘出来。”
黄无忌:“已提前画好,就算她变成刚出生的婴儿,只要我们的人见着,也能认出。”
对此,惊风殿殿主很满意,刚挥手想让他下去办事,又想起前几日关于药王宗的事。
“我记得在药王宗封山的情报中,有提到言如溪的女儿,那小姑娘这个时候,去那可是求见鬼医?”
黄无忌理了理脑中繁杂的情报,回:“正是,那小姑娘求见鬼医,八成是为医治她娘亲。”不待殿主询问,他继续道:“等鬼医炼丹出关,便会有结果传来。”
惊风殿殿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无忌,你说鬼医会答应吗?或者说,药王宗敢答应吗?”
黄无忌不假思索地摇头:“不知四大世家的存在便罢了,在知道的情况下,就是给他们几万个胆子,也不敢有丝毫逆着皇甫家。”
惊风殿殿主:“是吗?”
“这是自然。”黄无忌十分自信,“远的不说,近的,【无极宗】就是最好的例子。”
惊风殿殿主不以为然,摇摇头,拿起新的一份情报展开,道:“无极宗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这是掌权人的通病,无古今来如此,总是时不时蹦出几个反骨搞事。”
黄无忌神色一狠:“按下去,该削就削,再换一波听话的。”
惊风殿殿主笑而不语,静静地浏览情报,察天下局势。
【药王宗】内,鬼医今日出关,收起墨长老传来的信,沉思良久,这才去见宗主。
每到朝代更迭,便是【药王宗】生死存亡之际,看清局势站好队,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然而局势瞬息万变,他们也只能自保。
对于言苡宁的求医,若其中没有牵扯到神秘的四大家族,【药王宗】上下二话不说,自是会前去医治言如溪。
如今并列超级仙门的【无极宗】被灭的突然,【圣天宗】又被皇甫家明着敲打,但凡脑子还能转的,都不可能答应言苡宁的请求。
可话又说回来,【圣天宗】依旧是超级仙门,敢忤逆它,也是极为不明智,被【圣天宗】除名修真界的不止一二个,也不差【药王宗】一个。
终于等到鬼医炼完丹出关,便请他来一同商量,该怎么解决这件麻烦事。
鬼医扫向在座的众位长老,视线落在墨长老的身上,问:“你是怎么想的?”
墨长老不做决定,捋着花白的胡须:“我啊,听大家的。”
大家齐齐无语:呸你个老道,跟泥鳅样滑溜。
墨长老也是很无语:“你们大家的意见呢?”
众人齐道:“我等,听老祖宗您的吩咐。”
鬼的吩咐,是一个个都不想担责任吧。
鬼医冷冷地扫视众人,不说话。
宗主尴尬地咳嗽两声,眼神瞟向左下方的一位长老。
景长老会意,拱手道:“老祖宗,我等如此说,全因这孩子身上,带着您老的信物。”
鬼医无心一时间没多想,问道:“什么信物?”
景长老甚是为难,磨磨唧唧道:“是雪莲花印,上面有您老的字无心,以及灵法。”怕老祖宗年纪大了记不得,还细心地提醒着:“也是咱药王宗现存的唯一一块对外信物,天下人皆知,有求必应。”
随着景长老的话,鬼医无心想起来那位救了他和妙高的小道友,叹息一声,道:“将苡宁那孩子召进来。”
几分钟的时间,苡宁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先朝师傅墨长老行了礼,这才朝在座的长辈行礼。
鬼医打量走进来的姑娘,和印象里那个怯生生躲在娘亲身后的女娃娃重合,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出落亭亭玉立。
落落大方之间,颇有其娘亲的几分气韵。
再寻着雪莲花印看去,嘴角不由抽了抽,腰间挂满了一堆信物,有看得出来处的,人妖魔都占了个遍,也有看不出来处的。
是他老了吗?各家信物都如此随便送?如此不值钱了吗?
言苡宁恭敬地行弟子礼: “弟子言苡宁,见过老祖宗。”
鬼医无心摊手,本在小弟子身上的信物,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见此物,又想起那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友,剑灵归位,冥渊震动,是她救了这条老命,如今信物在手,又怎可推脱。
长老会的人及药宗主,虽然两方都不想得罪,可真到了老祖宗要下决定的时候,也皆是面露苦色,不管是怎么选,药王宗几乎都不得利。
景长老私心里是不想得罪皇甫家:“听闻言小道友的伤势过重,丹田被毁,凭借天地灵药,有一定几率可慢慢修复,只是那容貌之事,怕是老祖宗出手,也是无能为力。”
其他长老也附和:“是啊,听描述来看,属实是不可逆,即便长出新皮肤,可坑洼依旧啊!”
“还请老祖宗慎重,这...关系重大啊!”
墨长老没说话,于私心,他自然是希望老祖宗出手医治,可出于宗门考虑,相比较得罪【圣天宗】,更不想得罪皇甫家,那才是大凶的存在。
四大家族,不动则已,一动天地变色。
这会,药宗主也没说话,作为一宗之主,他要考虑大局,可他的傲气,也想尝尝和四大家族对着干的滋味。
鬼医:“可是你娘亲让你来的?”
言苡宁:“是爹爹。”
墨长老气:“那小子...差劲。”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那小子可不就是接受不了妻子美貌不在吗?胆敢嫌弃他看上的好苗子,墨长老心里很不顺畅。
言苡宁无法接话,只得当未听到。
唉,便宜师傅啊,我是‘那小子’的闺女啊!
旁边的长老笑:“都是男人,瞎说什么大实话!”
“还请诸位慎言,否则,莫怪弟子不讲情面。”言苡宁声音骤冷,她修为虽低,但不介意拼掉肉身不要,也要教训一下为老不尊的臭男人。
药宗主猛拍桌案,冷冷地看着刚才说话的长老:“会后,自行去领罚。”
那长老浑身一哆嗦,皱眉道:“宗主,我......”
“闭嘴。”药宗主看向鬼医:“如今,宗门无意掺和战局,还请老祖宗...三思而定。”
他该说的都说了,最后老祖宗打定主意要去医治,结果如何,都有老祖宗顶着,门人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鬼医缓缓握紧信物,眼底暗光急速流动。在他思索间,大殿静悄悄,无人出声打扰。
鬼医:“医道一途已至瓶颈,也该有所挑战,罢了!老夫自今日起,脱离药王宗,做个逍遥散修。”
药王宗众人齐呼:“不可。”
宗主更是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急走几步,忙道:“不就是去医治一个人嘛,多大的事,怎么还扯到去做散修,这万万不可!”
墨长老也慌得很,站起身道:“您老可是定海神针,有您在,药王宗才有底气,邪魔歪道才不敢乱入,请老祖宗三思。”
众人附和,一门护宗大佬脱离宗门,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极其罕见,甚至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鬼医挥手阻止接近的同门:“此事,无需多言。”说罢,卷着小姑娘,消失在大殿,让在场的人慌成一团,各种对于未来没有大佬坐镇所引来的人祸猜测,让他们个个失去平日里的仙风道骨。
墨长老心情复杂,看向跌坐在台阶上的宗主,忙过去扶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要不,让我出山,去劝劝老祖宗。”
众人一听,忙围过来,纷纷说着要去把老祖宗劝回来。
药宗主缓缓摆手:“不必,此事就这么定了。”
众人大惊,甚是不解:“为何,您难道不知失去......”
“不必多言。”药宗主站起,恢复往日镇定:“老祖宗此举,也算是两全之...法,甚好甚好!”
“诸位,莫要再劝,墨长老,由你主笔,宣告天下,鬼医无心,自请脱离药王宗,做一名逍遥散修。”
墨长老点头:“好,如此也好!”
药宗主也瞬移离开,留在殿中的几位长老围住墨长老,“老墨啊,不可写,一旦发出去,老祖宗就跟我们没关系了,你想过后果吗?”
墨长老叹气:“这话,你跟老祖宗说去。”
几人齐齐无语:要是能劝的动老祖宗,还跟你说个鸟啊
墨长老安慰没了主心骨的几人:“这事,说不定也是好事。”不待追问,补道:“散了散了,好好督促弟子修炼去吧,药王宗不缺丹药,要是修为垫底,就是大笑话了!”
【圣天宗】内,鬼医和言如溪岸边垂钓,苡宁在附近柳树下修炼。
“你当真不需要医治?”
鬼医是想不通啊,即便不能完全复原,但也比现在好啊,哪有人不爱美的。说句实话,这番模样,在夜里出现,是比凡人见了鬼还恐怖。
言如溪取下一条小鱼,放进鱼篓,挂上鱼饵,再次甩杆出去。
“不过一具容器,毁了便毁了!”
这话说的,好像这皮囊不是自己似的,这要是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这般平静,得疯球喽!加上丹田被毁无法修炼,估计想不开的,能直接一头撞死,省得日日活在痛苦中。
鬼医无心刚想说什么,见着河面出现一片片涟漪,有人一步步踏着水面,缓步而来,甩动鱼竿带动鱼线缠了上去,却瞬间碎成光点消散,同时,那人也显露出身形。
同时刻,在远处逗留的苏钰和修炼的苡宁,闪现到言如溪跟前,将人护在身后。
苏钰将女儿往后一推护住,丹田灵力疯狂运转。
“伤好了?”
魔神停下脚步:“我的伤是好了,可你们陨落的化神修士,却是无法回来。”
苡宁被爹爹推到身后护起来,正想带娘亲飞走,却察觉自己动不了,而同样踏着水面的爹爹,脚已入了河水,水到膝盖。
鬼医无心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等人物,化神修士都被他干废,他这老命可不能往上冲,不到关键时刻,还是当隐形人吧。
“有人不想让你死。”魔神的视线,落在淡然的先神之首身上,“听说你遭人毒害,思来想去,都该来看看,哎!”魔神叹气,笑容却是贱贱地幸灾乐祸,“我心,甚痛!”
“呵!”
要不是打不过,苏钰早上去踹他几脚。
言如溪抬眸:“你来此,就是想表演一番?”
魔神耸肩,歪头间,神情可惜:“本是想让你求我,可我晓得,你不会,所以......”看向苏钰,这也是先神,曾经仙神遥望的存在,“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立马医治好她这副身躯。”
苏钰看他眼神,像在看白痴。
魔神继续道:“以及脑袋里的小虫子。不要怀疑,你知道我的强大。”
言如溪看向背对着她的苏钰,想看看他此时什么神情。若是放在年少时,她相信阿钰会毫不犹豫地去祈求,可如今的阿钰,她是不信的。
然而,有时,总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出现。
是的,在言如溪注视中,向来骄傲的天之骄子,跪在了水面上,激起的水珠,沾湿他如扇般的长睫,遮掩里头的滔天怒火。
这一跪,惊的何止是言如溪一人,鬼医无心连鱼竿都掉在地上,魔神压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愣在当场。
你他娘的是先神啊,投个胎就散了先神的尊严了吗?我让你跪你就跪,你是我儿子吗?艹,我也没儿子。
魔神虽然想弄死先神,但他也怕啊,回过神来,忙远远闪开,落在远处屋顶上。他可受不起这一跪,鬼知道会不会被天道记恨上,啥时候来个毁天灭地的雷,直接轰死。
“你...你不要面子的吗?”
魔神都结巴了。
苏钰咬牙,俊美无双的脸飘起羞怒的红,握紧的双手青筋暴起。
“面子怎么比得上溪儿。”
“现在你满意了,可以出手医治了。”
“我...我逗你玩的,你信吗?”
魔神会救吗?不趁机下死手就已经是发善心,要不是那位不许他动手,他绝对会趁机灭先神之首。
就算是教养好的苏钰,这会也要失去理智,起身,甩袖掸去膝盖处的脏物。
“你,真的该死!”
天空突然乌云遮蔽,狂风骤起,吓得魔神直接瞬移遁走,利索得没有丝毫犹豫。他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神不小心受了某个先神的一拜,当场天雷轰下,灰飞烟灭。
随着他遁走,河面暴起,无数水柱冲天炸裂,那是苏钰的愤怒。
他被耍了竟然被耍了,气死了!
委屈又憋屈,想哭。
正在此时,感受到紧握的手被温暖覆盖,顺着那比霜雪更甚的手看去,是带着面具的妻子,当即是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想他堂堂天之骄子......
“溪儿,他欺负我!”
竟是哽咽。
心湖,悸动!
他们还有百年之约。
视线透过山雾,看向圣天宗主峰,缓缓垂下长睫,在心底荡开一声无奈的叹息。
在他委屈哽咽中,她为储存记忆的载体花瓣,施加了一道法阵。
随着那晶莹的花瓣被暂时禁锢,是言如溪给曾经全心全意爱护她的少年一个机会,重新开始的机会,也是彻底地做回仙门超级第一宗的大小姐,担起她抛下了几十年的责任。
一再推迟到来的独孤安,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言如溪等待着这位故交出现。
鬼医无心刚捡起的鱼竿,再次落下,嘴角抽抽,逼着自己移开视线,看天看地,还是觉得自己多余,也瞬移离开了。
对爹爹印象不好的苡宁,心中颇为动容,爹爹虽是有缺点,可对娘亲的心,倒是真真切切的。
如今娘亲记忆倒退,对二人的感情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机会。
她的手,摩挲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腰间的雪莲花印信物。
希望,是我多想了,是误解,不然小师姐回来......
蓝星,一早醒来的颜颜,洗漱好,撸起袖子做早餐,金黄色的煎鸡蛋,软糯糯的白米粥,加上一碟咸菜,简单的早餐,完美!
洗去手上油烟,推开自己的卧房门,却没见到躺在床上的姐姐,顿时心慌起来。
“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洗手间也没有,客厅也没有,楼道里也没有。
听到动静的颜母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弯腰抱起从楼道走进来的宝贝女儿。
“嗯,宝贝,这是...”细细一看,才发现女儿眼里泪珠儿打转:“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跟妈咪说,妈咪雇人揍他。”
“姐姐不见了。”颜颜抱着妈咪脖颈,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额...这...妈咪也不晓得啊!”颜母又是心疼,又是吃味,宝贝女儿因为别人落泪,以前自己起床不见踪影,都没见这小没良心的着急。
“是不是把我送回来,就走啦,不管我啦?”颜颜还没彻底恢复在蓝星生活的记忆,她最依赖的,还是漂亮姐姐。
“哎呦我这傻宝贝,怎么尽瞎想。”颜母心疼又好笑这蠢女儿,“你那漂亮姐姐怎么看,都不会是不辞而别的人啊!”
“真的吗?”颜颜有被安慰到,擦干泪不哭了。
“瞅你这小样,来,给妈咪笑一个。”颜母蹭蹭宝贝女儿的小脸颊,“爱笑的女孩子,好彩自然来哦!”
“哼!我已经是大人啦!”
颜颜说完,自己都脸红。
“好好好,是会哭的大人啦,妈咪饿了,快去盛饭哦。”颜母呢,从宝贝女儿四五岁开始,几乎就没做过早餐,没办法,谁让她有个懂事的宝贝啊!
被放下的颜颜,一蹦一跳去盛粥,还放了一勺糖。
见此,颜母含笑。
开开心心用完早餐,颜母渐渐发现宝贝女儿神情越来越幽怨。
颜颜:“姐姐还没回来,你骗我!”
颜母弹宝贝的小脑壳:“像那样的人,难道会无所事事守在你身边?我的小笨蛋,要不要妈咪带你出去找找。”
“不要,我怕被人抓去片成麻辣鱼。”
颜母往下鱼尾处一看,很认同的点头,道:“还可以做酸菜鱼,放泡椒,味道更好。”
颜颜目瞪口呆,扭出妈咪怀抱,蹦到沙发上生气气。
“好啦好啦,妈咪一会给你做奶油小饼干,也给你那漂亮姐姐准备一份,好不好啊?”自己的女儿,哄呗,一哄一个准。
你瞧,那小耳朵不就动了吗?
宝贝女儿回来了,真好!
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颜母伸伸懒腰,挽起袖子,开始准备做做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