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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造访义阳侯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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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方才那汉子所说的六弟一事,刚递上来的消息,确实如他所言。”金兰隔着帕子,将那封信笺递交到她面前。
泛黄的纸张毛糙破损,字迹只依稀能辨认出前面几个。
“只是当作证据太薄了,接着往下挖。”赵千宁粗粗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是,殿下。”
*
翌日清晨。
赵千宁醒的格外早,见着天色没大亮,便没叫水月过来,自个儿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盘弄起头发。
今日放榜,格外重要。
需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若她记得没错,宋俞其人,十年举人,笔耕不辍,学思广进,直到第四次才考中贡生末次。
此人入了宦海后,稳扎稳打,步步高升,不佞不钝,正是她需要的棋子。
若能收为己用,势必为今后铲除杂碎大有裨益。
但是……所谓狡兔三窟,她不可能吊在宋俞这一棵树上,所以今天,还要去见另一个人。
“殿下……殿下起来了怎的没叫奴婢——”水月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端了水盆进来要替她净脸。
“也不迟的。”她道。
仔细想来,上辈子她当水月最憨傻,也呼来喝去得最多,当真没多待得好些。
如今重活一世,已然分得清忠奸。
水月这丫头,散些便散些了。
“殿下!您这是要乔装?”忽然,水月奇怪道。
“并非,怎么了。”赵千宁不明白,困惑得望过去。
她这身衣物有何不妥
“那殿下怎么挽了个妇人发髻?”水月这回真是奇怪了。
为何……为何感觉殿下自退婚一事后,整个人都老成了许多,连这复杂的妇人发式,都盘的如此娴熟。
赵千宁听了一愣,扭过头看向镜子里。
她确实手熟地盘错了发式。
盘成了婚嫁后的梦魇。
“殿下,奴婢为您重新盘一个新学来的手艺~”水月得了她默许,动起手来给重新拆开发髻。
*
金兰见了水月进屋伺候,便没跟着去,忙完府里上下安排,才在卧房外头候着。
一直等到长公主推门出来,上前回禀道:“殿下,街上已经放榜了,侍卫来报说宋俞确实考中了。”
虽说是末次,但确实考中了。
因着昨晚长公主的赌,都不消一刻钟功夫,大街小巷里全都传开了这事儿。
甚至越传越离谱,自城西的长公主受仙人托梦,到城东竟变成了有仙人点化殿下。
“嗯——备下马车,我要出去一趟道个喜。”赵千宁小小喝了一口水月递上来的蜜枣金丝粥,擦擦嘴角,脑中飞快转过思绪。
金兰听了未动,只道:“殿下,此番再去会不会抬举了那宋公子?”
三年一批的贡生,说多不多,但说少也确实不少。
“是去义阳侯府,义阳侯独子谢玄邑也是今次贡生。”她在书架面前停下脚步,从里面抽了一卷画册,“谢玄邑痴迷前朝大师李恒,想必这大师遗作,他定会有兴趣。”
方才梳妆时才想起来,与宋俞同期科考的人里头,还有一个谢玄邑。
“殿下…您、确定是要去拜访义阳侯府…?”水月不可思议道。
“那义阳侯夫人,便是程府大娘子的胞妹,亦是程文恒亲姨……两姐妹情深,曾是京城双姝。”金兰道。
赵千宁挑眉,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但是。
这一趟更应该去了。
“那该去得早些,方能显示本宫的诚意。”她笑着,心说好机会全都被她凑到了一块儿。
姐妹情深?
若不是活过一世,她都要相信了。
*
碧玉镶嵌的马车窗子将开未开,但全京城的人都知晓,除了陛下,也就只有长公主殿下才用得起这般奢华的饰品。
但自昨日夜宴之后,京城人言风向就变了。
陛下亲妹,千娇百宠,有此仪仗,本就应该。
更何况……他们的这位长公主还能同仙人讲话,有通天之能。大晋素来礼重国师仙术,陛下是真龙之身,那长公主可不就是凤凰降世!
这么一想来,反倒觉得往日苛责了这位殿下!
马车一路疾行到义阳侯府门外,一路畅通无阻。
自马车转到侯府大街时,义阳侯同夫人便收到了仆人来报,说是长公主殿下前来拜访,还是恭恭敬敬递了帖子的造访。
换做平日这位殿下眼高于顶的行事作风,横冲进来都算她看得起你。
怎么,今日这是鬼打墙了?
义阳侯同夫人两两相望,惊疑又莫名。
“夫人是替胞姐说话了?”义阳侯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层关系了。
在他眼里,这脑子糊涂的殿下胸无大志,只会怒冲冲些儿女情长、内宅锁事。
侯夫人听得莫名其妙:“替她说话徒生事端,妾身何苦自找麻烦,何况这些日子里,妾身都在佛寺为邑儿祈福。”
“是啊,可邑儿也不曾招惹长公主殿下……这——莫非是?”义阳侯胡乱猜测一通,开始自我反思。
怎么想都想不出与那长公主的瓜葛。
“长公主殿下到——”
“长公主到——”
不容两人多想,赵千宁已经下了马车,步履轻快。
“谢远道拜见殿下——”义阳侯行礼。
“妾身见过长公主——”侯夫人紧随其后,心中蓦然打鼓,拿不定主意。
赵千宁一袭水蓝衣衫不甚华丽,立刻上前虚虚扶起两人:“侯爷侯夫人快快请起——”
“殿下请上座——”义阳侯没想到今日的赵千宁格外客气,心中疑虑谜团更重了些。
“侯爷客气,本宫无甚大事,只是来道喜的。”她看向侯爷身侧的侯夫人,笑着又说:“恭喜侯夫人了,小谢公子高中,将来入了官场必大有作为。”
原是为了她家谢玄邑来的。
“殿下哪里的话,犬子不过是撞了大运,才得的一个贡生,末次末次,倒是叫殿下多来一趟。”侯夫人笑道。
说道儿子,她嘴上是贬,心中却欢喜得紧。
义阳侯府的唯一一根独苗,仕途亨通。他所做文章,早早的就名扬京城,十四岁那年便引得大学士登门讨教。
如今考中贡生,如探囊取物。
“夫人才是谦虚,小谢公子一表人才,是夫人养将得好。”赵千宁反夸。
随后,命金兰将手中金丝楠木盒放到桌上。
“素闻侯夫人喜好珠玉,便将前些日子讨来的黄玉仙葫赠与夫人。”赵千宁白腻纤手挑开盒子。
寸玉寸金的仙葫芦,雕刻工整,绝非凡品。
长公主出手着实阔绰,饶是她掌管侯府多年,出入玉器不在少数,也是头一回见到三个拳头大的黄玉。
“殿下这、这怕是太贵重了——”侯夫人已经看出殿下真心,但这物件实在贵重,她拿捏不准了。
“夫人说的什么话,好东西自然要识货才赠,这仙葫芦放在夫人这里最合适不过。”
她说罢,又煞有介事地,“莫不是夫人嫌弃葫芦太小?”
“哪里哪里……妾身怎么好嫌弃,那妾身在此谢过长公主殿下大礼——”侯夫人终于打消了疑虑,笑得内心欢喜。
赵千宁同夫人说了些嬉笑话,随后才向义阳侯问道:“侯爷,本宫还带了礼物送给小谢公子呢,不知到小谢公子人在何处?”
“犬子在书房看杂书,我这就将人叫来——”侯爷根本看不懂今日长公主的举动,只顺着她言语行事。
“既是在看书,也就不苦他来回走一趟了,本宫过去就瞧瞧好。”赵千宁笑意盈盈,话里有话。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殿下,犬子无状,怎么能劳烦长公主殿下呢——我这就去喊人过来!”侯爷以为此处得罪了殿下。
可其实不然。
“什么无状有状,侯爷为晋国养了个状元出来,今后大有作为,本宫走一趟也是走一趟——”
赵千宁起身,笑着又回头看了一眼侯夫人。
“状、状元?”侯夫人听懵了,重复多念了几遍。
这才过的会试,还叫不得状元。
只有殿试第一名才有此殊荣。
可长公主分明说的就是状元啊!
“哦……瞧本宫这嘴快的……”赵千宁恍若才知道自己多嘴一般,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可本宫没说错,小谢公子,状元。”
“殿下这话何解?”侯夫人忙问。
贡生和状元,地位悬殊。
饶是她知道自家儿子满腹经纶,要在陛下面前策论得第一名,那也是不容易的。
难道——
她想起了今日早些时候,大街小巷上传遍的仙人降世之说。
莫非,真是仙人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