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桑殊

4、第 4 章

　　20.

　　“池先生？”夏夜，黎遥知推开书房的门，探进一个脑袋，接着转身进去，手里拿着一个小碗，“来一碗绿豆汤消消火吗？”

　　池衍正在处理公文，见黎遥知进来了，便把公文一推，摇摇手示意黎遥知把汤放在桌上。他仰倒在办公椅里面，眉眼间透出一点疲惫。

　　池衍伸手接过碗，拿小瓷勺搅了搅才舀了一勺，他把汤送进嘴里，接着下意识的蹙眉：“汤没放糖吗？”

　　“没有啊，”黎遥知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手里捧着的还是那个与现代气息格格不入的搪瓷杯，他偏过头去看池衍，一脸的理所当然，“晚上吃糖对身体不好，我就没放了，不好喝吗？”

　　“……没有，”池衍面无表情的又塞了一口汤，“挺好喝的。”

　　绿豆被熬的软糯，一粒一粒的全部都炸开了花。汤也入了味了，隔着一点儿距离都能闻着绿豆的清香。

　　但是！没有糖的绿豆汤，是没有灵魂的！

　　池衍慢吞吞地喝着绿豆汤，放空大脑，满脑子跑火车。

　　“池先生很想要加糖的话，”黎遥知不知道为什么诡异的从池衍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他对糖的渴望，他犹犹豫豫的开口，“那就加一点？”

　　“不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了池衍的点，池衍的脸青了青，一口把绿豆汤喝了个干净，“我像是那种爱吃糖的人？”

　　“噢。”黎遥知眨眨眼，又喝了一口搪瓷杯里面的神秘汤水，有点点疑惑。

　　上次帮池先生在书房里面找文件，那盒奶糖，不是池先生自己吃的吗？

　　21.

　　其实池衍好奇黎遥知每天晚上喝的东西很久了。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又走到黎遥知身边坐下，装作随意的问他：“遥知，你每天晚上喝的这是什么？”

　　“嗯？这个啊，”黎遥知把搪瓷杯盖打开，里面是一杯暗红色的水，水面浮着红枣片和枸杞，杯底沉着一些黑色的不知名物质，“这是我晚上喝的安神汤，池先生要来一点吗？”

　　“好。”池衍应了一声，伸手圈住黎遥知握着杯子的手腕，低下头就这这个姿势喝了一口。

　　味道很怪。

　　起初是清甜的，后面又带着中草药独有的气味和苦涩，最后却又在舌尖悄悄绽开一点清香。

　　池衍讨厌中草药的，他喝了一口，艰难的咽下去，一张脸板着，面色冷酷，气势迫人：“不好喝。”

　　池衍咂咂嘴，口中还是一股那碗安神汤的味道，只是这时候那味道却变成甜津津的了。

　　黎遥知收回手上的搪瓷杯，鬼使神差地就这池衍刚刚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他“咕咚”一声把口中的汤水咽下，垂着头不敢看池衍，眼神胡乱的瞟：“我觉得还挺好喝的，池先生口好刁啊。”

　　他的语气是轻快的，没被散发遮住的耳垂却红得发烫。

　　池衍挑挑眉：“我的口叼？”

　　黎遥知揉了揉耳朵，又抿了口汤：“那明天我做胡萝卜炖牛肉？”

　　“我不吃胡萝卜。”池衍下意识的答了一句，接着才反应过来这是黎遥知给他下的套。

　　黎遥知见下套成功，早就已经溜到房门边去了，他探进来一个脑袋：“明天吃土豆炖牛腩，池先生晚安。”

　　池衍看着房门在他面前被关上。

　　他笑一声，却又愣住，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上一次……和人这样简单的相处，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二十年前，他六岁的时候吧，在他的双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

　　22.

　　黎遥知盼了很久很久以前，几乎就要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的数了，这才终于等到了池衍的生日。

　　池衍的生日是在夏末，在最后一声蝉鸣响起之后，在第一片黄叶飘落之前。

　　这是池衍的第二十六个生日。

　　池衍似乎自己也不记得了，那天的池衍加班到很晚很晚。

　　池衍带着满身疲累回到家的时候，等着他的就是侧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的黎遥知，以及温暖明亮的灯光。

　　“唔，池先生回来啦。”黎遥知被池衍开门时的动静惊醒，他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眼，“池先生生日快乐呀。”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吗？

　　池衍愣住了，他就那么僵在门口，看着黎遥知从厨房捧出了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

　　池衍被黎遥知推着来到蛋糕面前，点了蜡烛，唱了歌，许了愿。

　　黎遥知递给池衍一个小小的盒子，一双眼晶亮：“池先生别嫌弃呀。”

　　池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袖扣。

　　于他而言不算贵重，可对于没有工作，只靠微薄的淘宝店收入攒钱的黎遥知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谢谢，我很喜欢。”池衍的嗓子沙哑得厉害，他轻轻抱住黎遥知，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第一次露出脆弱的模样，“谢谢你，遥知，谢谢。”

　　黎遥知被池衍圈在怀里，鼻尖全是池衍的味道，恍惚间他嗅到一点儿甜甜的奶味，他回抱住池衍：“不客气的，池先生。”

　　23.

　　池衍望着黎遥知脸上的笑意，只觉得他比奶油蛋糕还甜。

　　池衍不得不承认了，黎遥知于他而言，不单单是宠物那么简单。

　　是不一样的。

　　他对黎遥知的好，纯粹是建立在“黎遥知是我的宠物”的基础上的。可黎遥知不知道这一切，他对池衍的好，只是切切实实的在乎着关心着池衍而已。

　　池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了。

　　他知道，他是渴求着黎遥知的在乎的。

　　他已经离不开黎遥知了。

　　24.

　　黎遥知依然接不到工作，他今天也是习惯性的在电影城那边逛了逛，也许就有导演看上他了呢？

　　也确实有导演看上他了。

　　看上黎遥知的是一个电影剧组的导演，叫李陆涵，挺知名一导演，以商业片闻名。

　　他想要请黎遥知去演他新作里面女主角早亡的青梅竹马。

　　白净，羞涩，腼腆。

　　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黎遥知量身定做的。

　　黎遥知试了戏，李导非常满意，说如果他的公司同意，那么角色就给黎遥知了。

　　黎遥知简直要给这个巨大的馅饼给砸懵了。

　　黎遥知抖着手给自己的经纪人打了电话，告知了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池衍那边，池衍看着手机上的这个消息，沉静了很久。

　　他想起了，少年谈起演戏时熠熠生辉的双眼。

　　“让他去演吧，”池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吩咐下去了，“把他交给严停带吧。”

　　严停是池家娱乐公司里面最好的经纪人，也是池衍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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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池总：糟糕，失算了
池总爱吃奶糖终于被发现啦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