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活成一幅画》悠游之鱼

4、盛希涛

　　盛希涛其人，我不想说的太多，于我而言，原则上是个特殊的人。
　　男，具体年龄只能估计——大约在我能拿得起我老爸买的第一幅乒乓球拍时便陪着我一起打球了，据他说“我九岁就带着你玩乒乓了”，那他应该比我大五岁，现在应该22？
　　目前的身份是，军校本硕连读生。不过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些威武的军种，他是个，军医。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边上楼边琢磨着是不是他已经吃完饭走了？因为依照我妈的表现，基本只要看到盛希涛，眼里便没有我这个女儿了，她应该不忍心让盛希涛对着一桌子饭菜饿那么久。
　　进一步深入YY的话，如果他今天走了，那么按照他去学校报道的时间，后面说不定就不会再碰面了。这么想着就有点雀跃，我边蹦跶着边自我安慰——今天可不是我故意回来晚的。
　　懒得掏钥匙，我直接按门铃，门打开，我一脸雀跃还没消散，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颀长的身材穿一身浅绿常服，除了没带军帽，着装还挺正式，仿佛是从学校直接赶过来的。
　　我一时还没调整好情绪，出口便来：“盛希涛，你还没走啊？”
　　“怎么说话呢？”我妈在客厅里估计要炸了。
　　盛希涛失笑，“这么不待见我啊。”说着帮我接过书包，转身往里走，边说：“总不能白蹭一顿饭，好歹我得关心下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即将冲刺高考的人。”
　　我不想再找存在感，换了鞋直奔餐桌，抬眼见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绿茶，这姿势莫名让我想起我们数学老师，不过这身行头再加上习惯性的挺拔坐姿，倒是相差甚远。是谁说的来着，当兵的人哪怕一个小动作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某名人：我没说过）
　　我妈把盖在饭菜上防灰的罩子拿开，收拾着他们之前吃过的碗筷，象是想起什么，忽然瞪着我说：“回来还没叫人呢？”
　　我莫名看她半晌，一瞬，她的目光已经由单纯的瞪转为有含义的犀利，我转头看向盛希涛，抓着筷子的手指头互相纠结着，其实内心异常抵触，但还是呐呐的说：“小涛哥哥。。。。。。”
　　“哎——”
　　他那特有的盛氏细长而上翘的眼尾都眯起来了。
　　这两人，我看着我妈往厨房去的背影，心说你何必呢？一听他这口气就是故意逗小孩儿呢！你这一心把我往人家那推，人家只当我小孩一个。
　　我觉得自己很没脸，于是只能埋头默默吃饭。
　　盛希涛从刚才起就有点乐，茶端着半天也不喝，只是瞅着我，我没看他但就是知道他一直瞅我。估计故意等到我快绷不住了，才不紧不慢开口：“多吃点，高三学习压力大，不然这营养供给会有矛盾。”
　　我顿住动作，“怎么说？”
　　他嘴角挂着丝不明含义的笑，搭着高高的鼻梁和狭长的眉眼，怎么看怎么透着奸诈，只是两个星期没见，我觉着他又开始装模作样了，“这营养吧，就跟人似得，会择优而选，尤其在营养不足的时候，他会看眼色，”
　　盛希涛是学医的，仅管有时候吊人胃口，不过每每说起医学上的道理总是爱打有意思的比喻，反正从他那听到的医学知识我都觉得没那么艰涩，反而很有趣，于是我放下筷子打算洗耳恭听。
　　他抬抬下颌，意思是你接着吃，不妨碍听课。
　　“人的身体构造很复杂，但各个环节都有通路，运送营养的组织也四通八达，不过，如果营养有限的话，他就会自己辨别轻重缓急孰优孰劣，选择那个最需要他的组织被运送过去。”
　　“哦，那我不担心，我觉着我营养很充分。。。。。。”我塞了口米饭。
　　“未必啊姑娘，”他打断我，“营养充分和营养均衡还是不一样。”他见我举着筷子盯着他，忽然打住话头，低头喝了口茶。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笑，但一抬眼便见他表情很正经，听他说道：“你现在高三，课业很重，我猜的不错的话，其实心理有压力。。。。。。”
　　你还用猜吗？我瞥着他，搞得你好像高三很轻松一样，好像你上这个全国首屈一指的军医大学很没压力一样。
　　“所以啊，要调节好心态，这样组织机能才能有效调节营养，做到均衡配比和输送，否则营养再充足也只能偏重一部分，”
　　“那又怎样？反正营养都在我自己个儿身体里，又没浪费。”我怼他，重新聚焦眼前的饭菜，顺便把覆在牛肉上的一片芹菜拨开，心说你就故弄玄虚吧。
　　“姑娘，你不光不注重营养均衡，还挑食，”他故意望了眼厨房，“叶阿姨的手艺这么好，我恨不得天天过来蹭饭。。。。。。”
　　“小涛你就天天过来，阿姨天天做给你吃！周周你不爱吃什么啊，还挑食吗？”我妈在厨房回应的很及时。
　　。。。。。。
　　“营养不均衡很麻烦，”他正儿八经的说：“比方说你现在用脑加大，那营养就先供给脑部，如果心态不好，调剂失衡，那会影响其他方面的发育，比如个子。。。。。。”
　　“哎，打住，”我站起来，心说你刺激我吗，今天练球还在想方设法避免对方身高的优势，想也没想走到他跟前，拉他起来：“我们比一下，来你站直，看这一年我长了多少。。。。。。”
　　我面对着他，尽量贴近站直，然后异常慎重的抬手比着自己的头顶慢慢划向他。
　　我平视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脖颈下的衬衫衣领，手自然的划过去停住，手感震了下，我抬眼，是他的喉结，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心里嘀咕着他到底有多高，我在他的这个位置又有多高。我放下手，额头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一抬头不期然对上他的眼睛。
　　橙色的灯光下，他的眼眸低垂，细长的眼尾斜向上翘，没有半分刚才玩笑的神色，倒显得认真而专注，深黑的眸中透出幽燃的光，就那么直直照进来，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我怔怔望着那眼睛，浑然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
　　咣当一声，我瞬间回神，两人都同时后退一步。
　　厨房里传出我妈的声音，“哎呀，杯子打了。。。。。。那个周周啊，吃完饭就送下你小涛哥哥，不早了，他明天还有事要办。”
　　“哦——”我感觉脸孔发烫，没来由的有些挂不住，低头喃喃应了一声，慢慢看向盛希涛，“我吃好了，你现在走吗？”
　　他不复刚才嘴角紧绷的严肃神态，恍惚间便回复之前的轻松模样，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