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龙》之阿

10、女巫和骑士1

　　女巫和骑士在灯光昏暗的小酒馆里相遇了。

　　这真称得上是个糟糕的小酒馆，没什么人，冷冷清清，侍者们也有气无力地倚靠在不同的角落里，所幸女巫和骑士都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招待。

　　随便点了杯招牌酒，他们在吧台前坐了下来，然后注意到了彼此。

　　“嘿，你怎么也在这里。”女巫端着酒杯，不打算先尝一口的样子。她看上去容光焕发极了，漂亮的酒红色长发，崭新的巫师长袍还有通透的水晶球。

　　但是皱起的眉头和紧紧抿着的嘴唇还是让她整个人显示出一种紧绷的，忧郁的气质，像一个在决斗中落败的骑士。

　　骑士不太负责任地想着。

　　他自己看起来大概也会是这个样子，不过他就表里如一得多了，腰间佩戴的长剑已经折断，衣服上也都是水渍，看起来和这个小酒馆倒是很相配。

　　“你认识我？”

　　他大口喝了杯麦芽酒，笑了笑接着说道，“失意人，想听我的故事吗？”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是个关于骑士守则的故事呢。”骑士把空掉的酒杯往侍者的位置推了推，接着抛出了几枚银币。

　　酒被重新满了起来。

　　女巫谨慎而收敛地注视着他，终于还是尝了口装在漂亮高脚杯里的劣质酒水，“说说看？”

　　“如你所见，我曾是个骑士。”

　　“好像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吧，我从骑士训练中脱颖而出，你猜我遇到了谁？”骑士端起酒杯，朝着女巫挤眉弄眼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再一口气把酒喝完。

　　显然他也没有等待女巫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

　　“骑士遇见了公主。他的公主美丽极了，黑发，眼睛是绿色的，像一只暗夜里的精灵。他几乎不曾有一点犹豫，就向她宣誓了效忠。”

　　“他虔诚的宣誓得到了公主的认可，于是他得以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在公主失落的时候给她陪伴，在公主疑惑的时候帮她找到答案，在公主开心的时候安静地注视着她。他那时候总是想着，可以看着他的公主长大，他就满意极了。”

　　“但是从公主真的长大的时候开始，有些东西就开始变了。公主对他说了爱。”

　　说到这骑士停了下来，他发现惊讶打破了女巫紧绷的状态，她开始放松了。骑士笑了笑，朝着女巫举起了酒杯。

　　“Cheers！”

　　女巫回应了他。这一次她的眼睛里多了些光彩，虽然疑惑也更多了。

　　“他们在一起了吗？”

　　女巫放在杯子上的手无意识地擦过了杯沿，她有些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嘘……”骑士伸手做出了噤声的动作，微笑，“故事还没有结束。”

　　“骑士陷入了困境。”

　　“他当然爱着他的公主，但是从一开始他就不曾设想过这爱会有什么结果，但是这结果突然地出现了。于是他措手不及。”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公主是不是真的认识到了，爱意味着什么。”

　　“教义上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张狂。爱是永不止息。而对于骑士来说……爱是克制。”

　　“除了骑士守则，他甚至没办法给公主什么承诺，于是他只能重新向公主宣誓，然后说——再等一等。”

　　“他开始不断地接取各种任务，危险的、可怖的、但是高额回报的任务。他需要一个爵位，一座城堡，一生的财富，来换取说出一个承诺的资格。”

　　“理所当然地，他没能再陪伴在公主身边。”

　　“离开公主的生活显然过得有些潦草，不过他做了很多个梦。不同的场景，看客，他单膝跪地向公主宣誓，就像第一天见到他的公主那样。”

　　“唯一的不同是，进行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仍然抬着头，看着他的公主——”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可惜……”骑士喝了口酒，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可惜的样子。他接着说。

　　“主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公主也没有。在骑士离开的日子里，公主慢慢忘记了这个她说过爱的骑士，她爱上了邻国的王子。”

　　“那也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热情，开朗，俊美。骑士年轻的时候有些像他。”

　　“他们的婚礼举办得盛大无比，全城的人都祝福他们。骑士也是。”

　　“那时候他已经成为了王国的公爵，他送上的贺礼精美极了，他和公主说上了话。”

　　“他说，‘恭喜你长大了，我的公主。’”

　　“公主没有认出他来，她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新婚的快乐，连一点点疑惑也装不下，很明显她爱着她新婚的丈夫。”

　　“后来呢？”

　　女巫有些担忧地看着骑士，他眯起的眼睛看上去像是随时会睡着，然后倒在小酒馆潮湿的地面上。

　　“后来……我有些不记得了，你想说说……你的故事吗？”

　　骑士放下酒杯，对着女巫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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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送给基友@叶寄舟~
另外，小天使们六一快乐~
唔，虽然这好像不是个快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