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生春早》哆啦茜

10、上车！（修文）

　　周日一大早，林回开车去超市采购年货。

　　昨晚林回的堂妹林桐打电话过来，先是一本正经的问了几个之前林回帮她画的设计图纸方面的问题，最后画风一转：“小回哥，今年回来过年么？大伯让我提醒你，如果不回来过年，就赶紧自己去买点年货，不要饿死了。”

　　显然这个是收了老爷子红包的传话人。

　　林回挂了电话有点头疼，今年到底要不要回不回去？

　　根据小桐和大哥的两通电话判断，老爷子口风好像松了，但是林回真的不太愿意回去面对父亲。

　　前两年过年林回都是在江海家里过的，可今年江海一家子准备飞日本过年，虽然江海也邀请了林回，但是林回实在不好意思跟着去。

　　林回看了一眼电脑桌面满满当当的待办事项提醒，闭上眼睛用手捏了捏鼻梁。

　　也不知道年前这些事情做的完么？今年真的忙，留白慢慢的做出口碑了，虽然今年又招了几个新人设计师，但是林回的工作量反而增加了，一方面最后的设计都要自己把关，另一方面还要指导新人。不过明年,等他们上手了，估计能轻松不少。

　　但是到底要不要回家过年？

　　林回想了一圈发现自己还是没能想好怎么办。

　　算了，不管怎么样明天周日也要给自己放一天假，自己都在留白住了两个晚上了。现在家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先采购一点年货，这样不管回不回去过年都能有点准备。

　　林回放了一堆速食食品在购物车里，又推着车在生鲜区转了半天，琳琅满目的食物让林回眼花缭乱。

　　纠结了半天他决定还是先买一只鸡。

　　他想试一试自己做一次白斩鸡，实在有些想念母亲的手艺。况且如果成功了，如果不回家过年，还能有点家里的味道。

　　林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搜索白斩鸡的配料，看看还要买什么。

　　盐、葱、姜这些都有，居然要酒？

　　要什么酒比较好？为什么看了几个做法，每个做法里面用的酒都不一样？到底是白酒还是料酒还是啤酒还是葡萄酒？

　　林回把手机收回口袋，决定去酒类柜台转转。

　　走到酒类柜台的时候，林回鬼使神差地想起来那天晚上墨纯举着的酒瓶，是叫墨氏葡萄酒吧？

　　林回绕着酒类柜台转了三圈也没找到，他喊住一个导购：“请问有墨氏葡萄酒吗？”

　　导购摇摇头：“没了，之前不知道怎么地厂家撤柜了，说是酒厂有什么情况，把之前的库存全部清仓甩掉了。”

　　“撤柜？”林回愣了一下。

　　“对啊，还是我们本土的老牌子呢，这几年可能酒不太好做。”

　　导购的声音渐渐飘远，超市的喧闹也似乎被隔绝了。

　　林回感觉自己有些混乱，之前墨纯说过的话一下子涌入了林回的脑中。

　　墨纯说：这酒是我考上大学那年的，是我和我爸一起做的那批。

　　墨纯说：也许回到家里也会和家人有争吵有不愉快，但是总会很快和解。

　　墨纯说：其实我想的家不需要大多奢华，但是无论在外面有多辛苦，有多疲倦，有多少烦恼，有多少不愉快，回到那个小小的一隅就会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做真实的自己。

　　墨纯说：可能我最想的事情就是一家人坐在桌子前热热闹闹吃饭吧。

　　墨纯说：我最喜欢这幅，和你的微信头像一样让人觉得特别幸福。

　　墨纯说：因为我想病人看到阳光会心情好吧。

　　墨纯说：看到那个医院没有，我父亲在那边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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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他们初遇时墨纯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

　　应该说他们每次的遇见，墨纯眼中永远都闪着一种开心向上的神彩，即使是她伤心难过时，她红着鼻子想要哭泣时……

　　墨纯身上似乎有种魔力，那种魔力带着温度，让林回忍不住想要靠近那种久违的温暖。

　　林回下意识的抓紧了购物车把手，又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他盯着墨纯的头像看了半天，是一个和墨纯很像的元气满满的卡通少女头像。

　　林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头像，在输入框写下：你家里需要……

　　他对着输入框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按了删除键，默默的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望着超市里满满当当的货架，还有热热闹闹采购年货的人群，林回突然不想买东西了。

　　他随手在货架抓了一瓶酒扔进购物车就跟着人群去结账。

　　等他拎着采购的东西走出超市的时候，发现居然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居然他购物的这一会功夫，小城已经被染上了朦朦胧胧的白色。

　　林回仰头看了一会纷纷扬扬飞舞的雪花，才快步向路边的车子走去。

　　只是他刚把买的东西放进后备箱，一抬头却看见此刻他最想见到的身影。

　　是墨纯。

　　她还是裹着那条红色格子围巾，肩上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袋站在路边。

　　没有打伞，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她头上已经挂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墨纯抱着着文件的手也没有带手套，已经冻的发红。她焦急的招手尝试拦出租车，还不时的低头看一眼手机。

　　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了，墨纯和司机说了几句，但是出租车又很快开走了。

　　林回募地一阵慌乱，立刻上车发动车子开了过去。

　　.

　　.

　　.

　　墨纯看到摇下的车窗的脸是有些惊讶的。

　　“大神？”

　　“上车！”

　　“不了不了，我……”

　　“上车再说。”林回的语气淡淡却让人无法拒绝。

　　墨纯本想再说什么，但是最后对上林回不容拒绝的视线，还是默默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林回慢慢的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来看着墨纯。

　　墨纯和林回对视片刻低下头，她把手里的文件袋抱紧了，轻声道：“能送我去前面的公交站台吗？”

　　林回扬扬眉毛：“去前面公交站台需要打车？”

　　“你都看到啦？”墨纯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林回，但又很快低下头。

　　“还是不要了，我坐公交过去吧。主要那个地方有点远，在郊区，又下雪，还是不麻烦你了。你一会还要去公司吧？”

　　早上墨纯就叫了滴滴，可能是太远了又下雪居然没有司机肯接单，后来她出来路边拦车，拦了几个司机问了地方居然都也找理由拒绝了。

　　“我今天休息。”林回顿了顿又道。“不信你可以问江海。”

　　“可是……”墨纯还想拒绝。

　　“我今天休息，本来就想去郊区看看雪景，所以正好顺路带你去。来这个小城以后一直忙忙碌碌，郊区一直没空去过，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做导游当报酬吧。”林回说着发动了车子，把导航面板打开。“去哪里？不说我就随便开了。”

　　墨纯抬头看林回的，林回没有看她，只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精致的侧脸没什么表情，只有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

　　墨纯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揉揉眼睛。

　　最后转头望着窗外小声道： “去南山葡萄园。谢谢你了，林回。”

　　怎么越长大越容易哭。

　　墨纯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想要遮住自己的表情。

　　窗外的风景慢慢向后飘去，雪还在下。

　　“这个葡萄园是你家的么？”

　　沉默很久后，林回突然开口了。

　　“对啊。”墨纯的声音闷闷，还带着点鼻音。

　　“这个季节有还有葡萄么？”

　　雪不算大，但是林回还是开的不快。

　　“肯定没了啊，你想吃葡萄？”墨纯振作起来，把马尾重新绑了一下。

　　“酿酒的葡萄确实最好吃了，就是产量太低。可能园子角落少种了点夏黑，今年不知道齐叔有没有收了做葡萄干，到时候帮你问问啊。”

　　“谢谢。”林回看了眼导航又继续道，“今天这么大雪怎么跑去葡萄园？”

　　“因为约好了，没想到今天下雪。我爸生病后，公司都没有管，快过年了，把一些事情处理一下。可能还得辞退一些员工，今天我去和他们谈一下。”墨纯笑笑从包里手账翻了起来。

　　“酒厂不打算开了吗？”

　　“我爸说把酒厂卖了，可是我不想。”墨纯拿笔在手账上继续写了起来。“父母曾经为这片葡萄园付出了那么多，我想他们也不想把心血这样处理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现在有一点想法，还是你那天提醒我了。”墨纯对着林回笑了起来。

　　“我？”林回瞄了一眼墨纯。

　　“嗯，你之前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你说混搭也是一种风格，只要协调就好了。不过现在想法还不成熟，所以先不说了。”

　　墨纯在本子上认认真真写了最后一笔，合上本子，抬头看向前方，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到南山的轮廓了，承载了太多回忆的葡萄园和酒厂就在南山的山脚下。

　　“总会有办法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墨纯理一理围巾。

　　“一步步来吧，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