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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七夕之夜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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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姗拿起一把小剪刀,咔嚓一下把烧焦的头发给剪了。
“陛下的头发,我能收着吗?”丘淮小心翼翼问。
“碎头发有什么好收的,扔了吧。”
丘淮一脸失落地看着桌上的碎发,手中握着一把,指尖微微颤抖。
“你想收就收吧。”云姗梳着自己的头发,彼时她还不知这意味着什么,“这梳子给你了。”
云姗付了钱,把剪刀和梳子塞给丘淮,走在前面胡乱抹了把脸,把心里那股刺痛的感觉压了下去,买了两个烧饼往嘴里塞。
丘淮订的酒楼早已坐满了人,她跟在丘淮身后,来到了顶楼靠窗的位置,小二就招呼着,摆上了茶点。
二人沉默地看着窗外,各怀心事。
“陛下……”
“丘淮……”
两人同时出声,低声笑了笑。
“你先说。”云姗看着丘淮柔和的双目,心生感慨。
“陛下没事了吗?”
云姗张开双臂,无所谓道:“当然没事,烧了头发而已,又不是烧了身子,一点都不疼,就是可惜我那飘逸的长发了。”
丘淮埋头笑了笑,将那装在荷包里的头发往自己胸口压了压,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陛下,尝一下。”丘淮把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她面前,“这是他们的特色酒品,陛下尝尝合不合口。”
云姗端起来抿了一口,丝丝甘甜入口,带着一缕清香,酒度不高,她挑挑眉,又喝了两杯。
两杯酒下肚,传来一声炮响,一朵硕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照明了整条大街。
“今天晚上还有烟花?”
丘淮道:“倒是没听说,或许是哪家的公子爷,放了讨心上人喜欢罢。”
云姗又喝了一杯,神色清爽,看起来心情不错。
“陛下,少喝两杯吧,虽然不至于醉人,但也让人不舒服。”
云姗笑看着他,摆手道:“不碍事,这么点酒,我还能喝得下。”
她指着那壶瓷瓶里的酒,摇头笑了笑,“我平时二两白的都不在话下,你们这种假酒,权当做开胃了。”
丘淮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只是温柔地笑着,往她杯子里倒着酒。
外头一朵接一朵的烟花点亮夜空,云姗撑着下巴,双眼朦胧地看着转瞬即逝的漂亮烟火,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忽而长空中一阵龙吟,整场烟花宴会以一朵巨大的圆形烟花收尾。
随后,长街再一次陷入了喧闹当中,有那么一瞬,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在放孔明灯,陛下想去吗?”
云姗摇头:“这灯到处飘,万一燃起山火怎么办?咱们还是安分地坐这看看吧。”
丘淮颔首,视线却不离云姗,此刻再美的灯景,也不如眼前这位可望不可即的扶照女帝。
云姗看着夜空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她抬起手来指着长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激动道:“丘淮,流星,快许愿!”
丘淮不明所以,并不知道许了愿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照做了,照着云姗的样子,心中默默念到:愿陛下康健,一生顺遂。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流星了,我在的那个地方都是些高楼,污染又重,天空灰蒙蒙一片,压根见不到这么清晰的星空。”
丘淮觉得,云姗或许是醉了,才说了些胡话,他悄悄把酒壶收了下去,移了酒杯,换上了一盏茶。
“咱们出去看。”云姗摇晃着身子起身,脸颊上两朵红晕,她甩了甩头,意识混沌,这才懊恼自己贪杯喝多了。
她心虚地转过头去看坐在软垫上的丘淮,就该听他的话少喝些,现下头晕脑胀的,真是坏了这难得的大好时光。
丘淮看着云姗朦胧的双眼愣了半晌,摇头笑了笑,起身扶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那道巨大的红木窗前。
云姗双腿有些软,只好用手撑着窗沿,夜风吹在她脸上,吹散了一丝燥热,酒气也散了三分,眼神开始能聚焦,她顶着不断往上攀升的孔明灯,一个一个地数着。
这时,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把她往一边带了带。
她转过头去,只看见丘淮的侧脸,隐约中记起了萧忆之坐在她旁边,仔细批阅奏折的样子,模糊中,眼前这张脸,变成了萧忆之的。
她顶着看了半晌,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覆上了他的脸,轻轻摩挲着。
丘淮不可思议地转过了头看她,那双眼里饱含柔情,猛地抓住了云姗的手。
“陛下?”
云姗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人并不是那位摄政王,即便是眉目间有些说不清的相似,但那双眼睛又不同。
尽管萧忆之脸上总是带着笑,但那双眼睛却不似这般柔和,他的眼里总是有着一股冷漠和道不明的……落寞。
“我,我不是,我没有……”云姗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先不讲理,“你干什么这么不愿意,我不就摸两下而已,刚才也是,现在也是,你,是不是不愿意?”
云姗红着脸,忙转过头去看着窗户缝,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来,要是丘淮知道她把他当作萧忆之,还不要脸地流氓一样伸手摸了又摸,不知道要胡乱想些什么。
索性,她是个女子,随性闹一闹,不用讲理,想必丘淮也不会太仔细追究。
“陛下,我不是那个意思,”丘淮莞尔,“只是陛下的眼神不太对。”
云姗嘴硬:“怎么不对了?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丘淮忙摇头道:“不是的,陛下怎么生气了?”
这多大点事,他属实搞不明白云姗为什么发火,脑子转了又转,无数个年头滑过,丘淮还是不懂,无奈地垂头笑了笑。
“陛下想做什么就做吧。”丘淮拉过她的手放到了自己滚烫的脸颊,“这一次我不会躲了。”
云姗哪敢,她心虚得要命,抽了手讪讪道:“那就看灯吧。”
丘淮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股失落,他想做些什么,又不能做些什么,这大庭广众的,他心生歹念也不急于一时。
“好。”
云姗这才松了口气,双手搭在窗沿上,眨巴着眼睛等花灯。
酒楼不远处的街道上,一抹孤寂的身影面对着顶楼的二人,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
萧忆之指节发白,右手握着一个好看可爱的兔子灯笼,那只小兔子在他手里不断颤抖,最终被他狠狠扔到了地上。
从他见到云姗把剪下的头发拿给丘淮时,心脏就被揪着疼,他做了与他身份不符的事,一路尾随,眼看着二人牵着手上了酒楼,又不知在里面做了些什么,鬼知道这一路他走来,有多煎熬。
他就站在酒楼对面,能看见明亮的窗口位置,一直站到云姗晃着脑袋走到窗边,神情地看着丘淮,又抬手抚上了他的脸。
他眼睁睁看着丘淮的手顺着云姗的肩,滑到她的腰上,而云姗却又没有一丝抗拒的样子。
萧忆之哈出一口气来,泄了全身的气,双脚却因为长时间不移位置的站立,僵硬得迈不开步子。
云姗扭了下身子,拉过丘淮放在她腰上的手,按到了窗沿上,“你这手怎么比我的还凉?”
丘淮却因为她这一个动作,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眼眶发酸,定定地看着拥挤的人群。
这一眼,就看到了同样在凝视着他的萧忆之。
他神色一僵,他向来不敢去主动去看萧忆之,那双眼睛里有太多的野性,像一头野兽一样,总是把自己想要的猎物装在眼里。
而此时,他一脸狠厉的表情更像是要把他的脖子折断,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寒光似一把无形的剑,直直地刺在他身上。
“怎么了?”云姗看着他隐约不对劲的脸,顺着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找着什么能让他一眼就变了脸色的东西。
丘淮却捧着她的脸,强行转移了她的目光,“没事,我去搬个椅子过来,陛下就能坐着看了。”
丘淮走后,云姗双手捂着自己的双颊,上面还残存着丘淮的双手余温,她又想起萧忆之扶着潘亡忧的肩,担心地问她有没有事的样子。
似乎他所有温情的时刻,都不属于她,她又何必因为那人救了他几次,就一厢情愿地表露出好感来,让人笑话。
云姗坐在丘淮搬来的凳子上,看着满天飞的各色花灯,头脑逐渐昏沉,她闭着眼睛跟丘淮说着话,意识越发涣散,最后竟趴在窗沿睡着了。
丘淮有意无意地往人群里找萧忆之的身影,找到第三次时,那人早已没在原地,不知去了哪里。
朦胧中,云姗感觉自己被人移了位子,但夜晚风大,她睡了没一会,就被风给吹醒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皮,搓了搓发凉的双臂,发现身上盖了一件薄薄的披风,而对面,萧忆之正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云姗蓦地坐了起来,环视一周,还在那个酒楼里,只是早已不见丘淮的身影。
“陛下刚醒,就在找丘淮?”萧忆之冷冷道,似乎眉上都结了一层寒霜。
“他人呢?”
“走了!”萧忆之猛地站起身,神色阴郁地垂头看着云姗,“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说,他还敢让你喝那么多酒?”
云姗不理他,揉着发酸的鼻梁,眉头紧锁,慢条斯理地穿上了鞋子。
“你不陪着你的忧儿,来这做什么?”
她不提还好,这么一提,萧忆之心里又升起一股无由来的怒气,他让潘亡忧先回了家,在一众情侣注视下买了个不符合他气质的兔子花灯,兴冲冲地来酒楼寻人,就看见她跟丘淮腻歪的一幕。
“我不来,又怎么能看见陛下如此柔情的一面?陛下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只对丘淮这样好?”
“你监视我?”云姗瞪着他,“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萧忆之垂头叹了口气,突然又换上了他那副虚假的笑面虎模样,“陛下,前面有家糖水铺,咱们一起去?”
云姗看着他变得比什么都快的脸,腹诽了一番,扭过头去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