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望》何必那夜情话

27、邓凡尘

　　林间的夜雨淋湿了一个人的心，跌跌撞撞的晃进泥泞小路中。雨水溅在他的睫毛上，顺着脸颊，滑进他的嘴里。冰寒的雨风吹湿了他的衣服，黑漆的夜留不住他的影子。五恋喝着嘴角雨水，环顾一周，依然身处雨夜，树影斑驳，雷声不断。不由想到十年前的夜晚了，那年，他和君品道去嫖妓，也是雨夜，细雨轻飘。那夜，他碰到一个妓女，邓凡尘。如今十年过去了，雨夜依旧，人渐老，纯真不再。等了十年，也没有一个女子走入他心扉。雨，何不继续飘。
　　屹立许久，五恋浑然不觉身处雨夜，已冷的心，更觉冰冻。突然，一朵花伞落在他的头上，雨滴在伞上，落到地下。五恋茫茫然的，轻轻回头一看。修长的睫毛，痴痴地眼神，清澈的泪水，柳边燕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五恋也凝视着她，伸出冰冷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替她把泪拭干。闻着她沁人的方向，慢慢贴近她，准备吻下去。柳边燕只是愣愣看着他，浑然不觉。临近她唇边，五恋内心茫然一叹，对她轻轻一笑：“你怎么来了，你妈妈让我离你远点。”
　　“我……我不知道，你的手好冷。”柳边燕泪光莹然，脸上传来一阵凉意，五恋的手冰冷冰冷的。
　　“那你回去吧，冻坏了不好。”五恋凝视她的眼神，把手从她脸上拿了下来。
　　“你……你不冷吗，我回去拿点衣服给你穿？”柳边燕看着五恋湿透的衣服，愈发伤心。
　　“不冷，呵呵，从下淋雨长大的。”五恋对她一笑，仔细打量她一番，低了一下头，随后抬头望着她：“我……我走了，你回去吧。”说完钻出花伞，走进雨中。
　　“你喜欢那个女神，是吗。”柳边燕见他走了，忍不住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声音哽咽。
　　五恋听了，猛的停住脚步，许久，才回头望着柳边燕，轻轻的说：“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多一点。但是，我想上那个女神。”
　　“你真的喜欢我？”柳边燕执着花伞，紧紧逼问他。
　　“真的。”五恋望着她似水的眼神，对她一笑。看了她一眼，走进黑夜，消失在雨中。
　　“伞给你。”柳边燕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后面大喊。
　　“自己打回去。”五恋消失在雨中。
　　第二天早晨，雨没停。五恋顶着把雨伞走进市集。就算是雨天，市集也人潮涌动。白的，黑的，红的，各种各样的雨伞在市集流动。叮铃铃的自行车左摇右晃，避开地上水洼。载满蔬菜的三轮车也使进市集。拿刀的屠夫，洗菜的老太婆，提着篮子的顾客。黄瓜，青菜，西红柿，腌菜豆腐，活蹦乱跳的鲜鱼，被雨水洗涤，更觉一目了然。人群中，二个吆喝声此起彼伏，格外引人注意，他的摊位也围了一大群顾客。
　　“各位起早上街的纯爷们，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半老徐……风韵犹存的大姐姐们，福光满面的老太太们。走过路过的，都过来看看呀。仅此一家，错过此家，别无二家。”一个瘦子站在石墩上，大呼小叫，衣服也被雨水湿了个透。
　　“好猪不怕上炕，好狗不怕下锅。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呀。”一个胖子左手提着铜锣，右手拿在棒槌，在一旁敲来敲去。
　　“嘿，哥们，你们卖的是什么呀。”一个汉子在下面喊了一句。
　　“好东西，妓院请帖。”瘦子手插进口袋，“唰”的一声，从里面抓出十五张请帖来。举手一伸，十五张请帖雨中抖动。雷光闪过，请帖熠熠生辉。
　　“嘘。”底下一阵叹息，中年妇女，小姑娘一溜烟全散了。
　　“好东西，好东西！哥们，这请帖多少钱一张。”剩下几个汉子一脸兴奋望着请帖，在雨中大吼大叫。可惜好景不长，被他们媳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拖走了，还有一个是被拎着耳朵提走的。
　　“姑娘，收摊了。怎么，你也想来张？”瘦子见人一下散光了，颓然不乐，眼见一瞥，只见面前一个三十左右的漂亮女子，举着把伞，怔怔的望着自己手中请帖，不由好奇问了她一句。
　　“哎，妓院，十年了。”她叹了口气，没有回答瘦子，转身离去，身影依旧那么萧条。
　　“哈哈，你们卖得什么呀。他们不买，我全都包了。”五恋一声朗笑，从一旁走来。漂亮女子听了五恋声音，背影猛的一震，转过身来，一脸惊喜的望着五恋：“五恋，是你。”
　　“咦，是你。还好吧。”五恋看了一眼，竟然是邓凡尘，也有些惊喜，对她一笑。
　　“还好，你瘦了。”邓凡尘走了过来，凝望五恋的面容，再也说不出话来。伞上的雨水滴在地上，也滴进她心扉，她不由想到十年前的那夜了。
　　“呵呵，没怎么瘦。”五恋内心一叹，避开她的眼神。
　　“哎呀呀，郎情妾意，感动死我了。”瘦子看着这一幕，一脸不爽，在石墩上对五恋喊了一句：“嘿，那个吊死鬼。你买不买，不买我就走了。”胖子也在一旁提着铜锣，一脸笑意望着五恋。
　　“你卖的是什么东西。”五恋抬头对他一笑。
　　“嘿嘿，反X妓院请帖。”瘦子在石墩上面屁股直扭，左摇右晃。胖子也在一旁敲了起来。
　　“买，好东西，当然要买。我要五张。”五恋哈哈一笑。
　　“你吃错药了吧，五张，这么多。”瘦子屁股也不扭了，冷哼一声，盯着五恋。
　　“谁让我姓五呢，五张，刚好。”五恋把伞一转，水花划了一个圆圈。
　　“那好，老子给你可以，不过你以后要帮我做五件事。”瘦子嘴角一笑，语气渐冷。
　　“成交。”五恋也盯着瘦子，坦然一笑。瘦子右手一挥，五张请帖飞进雨中，五恋伸手接住。
　　“等等，我也要一张。”邓凡尘在一旁见了这一幕，突然插嘴。
　　“哟，你也想去妓院呀。你要也可以，把你的上衣脱了，让我看一眼。”瘦子站在石墩上，一脸欢笑。胖子擦了擦额头冷汗。
　　“成交。”邓凡尘冷冷盯着五恋，左手持伞，右手一扯，把自己上衣扯开，露出自己的胸部。
　　“操。”瘦子脚底一滑，从石墩上滑了下来，掉在石墩后面。接着一张请帖从后面飞了出来，落到邓凡尘脚前，邓凡尘轻蹲下去，把请帖捡了起来。
　　“你去干什么？”五恋望着邓凡尘敞开的胸部，内心一叹，怔怔的望着她。
　　“你去得，我为什么去不得！”邓凡尘冷笑一声，盯着五恋。
　　“睹物思人，你都从那出来了，何必再进去呢。”五恋轻轻把头转开，轻轻说了一句。
　　“我的事，不用你管。怎么，不愿再见到我吗？”邓凡尘逼视着五恋。
　　“把你衣服穿好吧，别冻着了。”五恋望着她敞开的胸部，对她轻轻一笑。
　　“就算我脱光衣服，你也不会再看我一眼了。我说得没错吧。”邓凡尘把上衣拉扯好，狠狠盯了五恋一眼，举着雨伞，转身离去，消失在雨中。
　　“哈哈哈，女人心，海底针，特别是漂亮女人。哥们，你霉运到了。”瘦子从石墩后面爬了出来，望着邓凡尘离去的身影，拍了拍五恋肩膀，哈哈大笑。
　　“也许吧。”五恋叹了口气，对瘦子一笑，也转身离去。
　　“哥们，反X妓院等着你。”瘦子在五恋身后喊了一声。
　　“不见不散。”五恋回头一笑，消失在集市中。
　　“胖子，走。反X妓院偷东西去，不，泡妞去。”瘦子对胖子说。
　　“可是，老大，我们偷了他们好多次了，他们会不会找我们麻烦。”胖子犹豫了一下。
　　“不会。有了这个，万事顺其自然。”瘦子舔了手中的请帖。随后二人大步向“反X”妓院进军。
　　住处内，五恋给君品道打了个电话，一只鸡歇在五恋肩膀上。
　　“君品道，明天搬家，去妓院。”五恋说。
　　“去妓院？搬家？没听说过。”君品道有些疑惑。
　　“妓院三楼有十八家客房，只要有请帖，可以供游人长期居住。我手上有五张请帖。”五恋解释了一番。
　　“今天下午搬家。”电话那头传来君品道的声音。
　　“林夜开死不了的，明天去吧。”五恋一笑。
　　“好的，欲速则不达，明天见。”君品道挂断电话。
　　“一只鸡，我明天要搬进妓院住段时间了。你是回岩洞陪骷髅，还是跟我一起过去？”五恋笑望着肩膀上的一只鸡。
　　“骷髅……恩……我还是跟你去妓院吧。我喜欢热闹，一只会说话的公鸡。”一只鸡犹豫了一下，对五恋一笑。
　　“哈哈，好的。”五恋带着一只鸡走到窗户边上，望着窗外风景，自言自语：“故事又开始新的一章，谁会离去，谁会留下来。那些笑容，还会有吗。”
　　“一只鸡，你说你以后会变吗？”五恋问了问一只鸡。
　　“我？不会变，一只会说话的公鸡，喜欢拔自己的毛。嘿嘿。”一只鸡站在五恋肩膀上，拔了一根羽毛，扔出窗户，羽毛滑了一圈，飘进落叶中。
　　“恩，我也不会变。五恋。”五恋点了点头，望着窗外落叶，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