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望》何必那夜情话

13、双命子之一算子

　　第二天清晨起来，我走到窗户边上，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由想起昨夜君品道离去时的一句话了：“抗住呀，五恋，老子不想死在你后面。”窗外的一切在我心中划着痕迹，一道一道的，往事云烟，何尝有人对我笑过。
　　我们那儿的清晨是很热闹的，集市算是比较怀旧的了，没超市，没收银员，也没包装袋。农村人起早在田地里摘些蔬菜，随后用竹篮提到集市来，摆在地上，不用洒水，从蔬菜上面晶莹剔透的露珠上就可以看出，菜是新鲜的。那的街道也不宽，两旁全是卖菜的，只留下中间一条走道，供顾客行走。有中年妇女领着小孩逛街的；有骑着自行车年轻人，在人缝中左摇右摆的；路旁一边的椅子上，也有沐浴晨光的汉子。不久之后，人群中就开始骚动起来，吆喝声四起。因为，那个妇女的孩子走丢了。
　　“大婶，我们卖的内裤可不是一般的内裤，昨天晚上我们千方百计才弄来的。只要您买了我们的内裤，保证您穿上以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头偕老，早得贵子。”一个瘦子在市集上对一个中年妇女高谈阔论。旁边有个地摊，挂着几十条女性内裤，迎风招展。瘦子每说一句话，胖子就点一下头，唬得那个妇女一愣一愣的。
　　“你这个娃呀，话可不能乱说，我儿子都结婚了，还早得贵子！”中年妇女皱了皱眉头。
　　“哦，只要您帮儿媳妇买条，包您早得孙子。大婶，买条吧，死不了您的。”瘦子吹得青筋都冒了出来。
　　“恩，算了算了，不买了，以后去超市买。”中年妇女摇头走了。
　　“老大，卖了半天，一条也卖不出去呀。”胖子把一条红色内裤拿在手上玩弄，瘦子也摇了摇头。
　　“喂喂喂，你手上拿着什么呀。咦，怎么那么眼熟？”一个壮实的男子走到胖子面前。
　　“这个是上等货色呀，您要不要给您媳妇来条？”胖子一见那个男子有兴趣，连忙把那条红色内裤递了上去。
　　“不是，这条内裤我很眼熟，前几天我买过一条给我老婆，和这条是一模一样的。”壮实男子冷冷的盯着胖子。
　　“那好那好，我们真是有缘人呀。”胖子喜笑颜开。
　　“恩。。。这个。。。这个。其实这条内裤并不是蛮好，这样吧。您诚心要买的话，我给您介绍这条，物美价廉。”瘦子连忙把胖子手中的红色内裤抢了过来，藏在怀中，从一旁拿出一条白色内裤。
　　“我知道我老婆会偷人，没见到还好。但是亲眼看见了，谁都很难过，不是吗。”壮实男子盯着瘦子怀中内裤，言语有些梗咽。
　　瘦子看了那个汉子一脸落魄，吸了一口气，缓缓对他说：“和你老婆偷情的不是我，你应该把你老婆狠狠的教训一顿的。还有，这条内裤，免费送给你，你带回去给你老婆看看吧。”瘦子把怀中内裤拿了出来，递给那个汉子。汉子接过以后，抬头凝望了瘦子一眼，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呀。”胖子疑惑的问瘦子。
　　“这你都看不懂！一个傻男人，娶了一个贱女人。”瘦子冷冷的说。
　　“早上好呀，我昨天是不是见过你们。”看到这一幕，我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啊，没见过，没见过。”胖子一见我过来，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摆了摆头。
　　“哪有哪有，我们是第一次来这，昨天还在路上呢。”瘦子也摆了摆头。
　　“哦，是吗。你们是不是在卖内裤呀，我想买条，送给女朋友。”我在他们地摊上翻来翻去。
　　“不卖了不卖了，我们收摊了。”瘦子抓起地摊上的内裤就往背包里塞，胖子也在一旁帮忙。
　　“我有一个警察朋友，他也一直想买条花内裤，我看你们这货色不错的。这样吧，我现在打个电话，把他叫过来选选。”我拿起手机。
　　“啊。。啊。。”胖子收的更急了，瘦子也一脸冷清的对我说：“说过不卖了，收摊了。”
　　“你卖不卖，不卖我报警了。”我盯着瘦子。
　　“卖，怎么不卖。胖子，给他拿条大号的。”瘦子也冷冷的盯着我。
　　“大。。。大号的？”胖子疑惑的望着瘦子。
　　“说了大号的，就是大号的。”瘦子回头瞪了胖子一样。
　　“哦。。。哦。”胖子赶紧翻出一条大号内裤给我了，我接在手中，无语的笑了笑，随后又还给胖子了，对瘦子一笑：“算了，不买了，买不起。”
　　“老子就知道你买不起，胖子，走人。”瘦子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算命不过三，人生风云变幻，没事多算算。”一声吆喝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一看，路旁一个老者正望着我们三个，一脸笑意，面前有个摊位，一个竹篙顶着一条旗帜，旗帜随风飘：“二算子，算尽生前事。”
　　“飞天偷，走，我们过去看看。”我对瘦子一笑。
　　“胖子，一起去。”瘦子把胖子也喊上了，我们三人一起走到那个老者面前。
　　老者面前有个桌子，桌子上有个竹筒，插满竹签。有一个框盒，里面摆满折子，折子中指余长，寸许宽。桌上还有一个鸟笼，笼中有只画眉，歇在笼中。
　　“老人家，算命呀。”我对那个老者一笑。
　　“呵呵，算命，算命。”老者也略微一笑。
　　“我们的手不是很干净，老人家，能帮我们算算么。”瘦子也对老者一笑，胖子也在一旁跟着附和：“对对对，不干净，不干净。”
　　“哪里哪里，老人家的手也不干净，算得，算得。”老者呵呵一笑。
　　“我想问的是，偷什么东西最值钱？”瘦子望着老者，胖子也在一旁看着，期待回答。
　　“偷心。”老者胡须一动。
　　“偷心？”胖子眉头紧锁，一脸问号。
　　“我问的是，偷什么最值钱。”瘦子又强调一遍。
　　“偷心。”
　　“偷心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偷什么最值钱。”
　　“偷尽心中想偷，也就值钱了。”老者一笑。
　　“哦，老人家，昨天我们偷了好多女人内裤来了，您说值钱吗？”胖子从兜里翻出几条花内裤，摆在老者桌上。
　　“值钱，怎么不值钱，无价之宝呢。”老者一笑。
　　“呵呵，老人家，你这算命倒有意思。帮我也算算吧，您说说，我来世还是我吗？”我也在一旁插嘴。
　　“这个我可不算，老头二算子，只算生前事，不算生后事。你算以后的事情，应该去找一算子的。”老头把手摆了摆。
　　“一算子？”我疑惑的问了一句。
　　“呵呵，老头有个同门兄弟，统称‘双命子’，他是一算子，我是二算子。他算生后事，我算生前事。”
　　“既然这样，您帮我算算吧，我以后的路好不好走，是停留不前，还是一路彷徨。”我又问老者。
　　“不好走，也好走。走着走着，就走完了，再过几年，就和我一样老了。”老者哈哈大笑。
　　“您这个算法可不厚道，没回答我，倒把我绕了进去。”我也对老者一笑。
　　“哈哈，算命先生说的话，他自己听不懂，别人也听不懂。大家都不懂，也就好算命了，胡来嘛。年轻时，我在路边胡说八道，自己也说的云里雾里去了，周围一大群人倒听得津津有味。”老者洒脱的一笑。
　　“老人家，您帮我们兄弟二算算吧，我们这一生都会当小偷吗？我们可不想偷一辈子的东西。”瘦子在一旁问话，声音也有些忧愁了，胖子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不用算，你们这一生就是当小偷的命。”老者头都没抬。
　　“麻辣隔壁的，我也算出来了。您这一生也是当算命先生的命，胖子，我们走。”瘦子大嚷一声，叫上胖子就走了。老者看他们离去，只是捋了捋胡须，并不言语。
　　“老人家，世间难缠，莫过‘情’字，您帮我算算。我今生的有没有桃花运？”见瘦子和胖子走后，我又转过思绪，问那个老者。
　　“这个老头就不好算了，还是请画眉鸟帮你算算吧。”说完老人家打开一旁的鸟笼，笼中画眉钻了出来，在空中飞了一圈后，落在桌上，衔起一张折子，放在桌面上，又飞进笼中。
　　老头拿起折子，打开一看，脸色一震，摇了摇头，缓缓叹了叹，沉声对我说：“你自己看看吧。”
　　我接过折子一看，半响不得言语，呆在原地，折子在我手中滑落，飘落在桌上，空无一文。许久，我头动了下，寒声问老者：“老人家，只。。。只有这张折子是空的吗？”
　　老者望了我一眼，随后对我说：“你自己看看。”
　　我缓缓拿起其他的折子，第一张，有字：“花无意，水无情。”第二张，“白头偕老”，第三章，“磨难多多”。。。一直翻下去，百余张折子，唯独这张空无一文。我再也不敢翻了，看着满桌凌乱的折子，喃喃说不出话来。
　　老者见了，缓缓对我说：“也许这只画眉和你开了个玩笑，在试试看。”随后老者把百余张折子重新收拾好，用衣服把鸟笼一盖，然后把那张无字折子夹在在其中。整理完毕后，掀起衣服，打开鸟笼，画眉鸟飞了出来，衔出一张折子，打开一看，仍是无字折子。
　　我望了望画眉，摇头一笑，对老者说：“不用试了，命中注定。无字爱情。”接着往回走去。
　　老者见我要走了，在后面轻轻喊了一句：“等等，你姓甚名谁，老头帮你测下名字。”
　　“五恋，一二三四的五，恋爱的恋。也可以是无恋，勿恋。无聊的名字。”我回头一笑。
　　“哈哈，老头帮你测测吧。恋生，恋死，恋人，恋己，还有一恋，老头就不帮你算了。”老者望着我。
　　“呵呵，我还没想过这么多。谢谢您了。”我对老者点了点头。
　　“既然你取了这么个名字，何不不做自己，只做五恋呢。”老者凝视着我，一脸笑意。
　　“什么意思？”
　　“忘掉自己，从此没有了你，只有五恋。”老者仍然凝视着我。
　　“哦，原来如此。”五恋点了点头，消失在人群中。
　　自碰见二算子的那天起，我遗忘了我，自此以后，多了一个五恋，少了一个我。但是我知道，故事中的五恋，依然是我。
　　（自此故事不再以第一人称叙述，用第三人称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