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60、60 追逐

　　「小祐，我决定要模仿小绿间。」
　　——欸……？
　　合宿第二天的清早，若竹祐刚吃进第一口早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吓着，忘记咀嚼。
　　「总不能只有小祐一直往前迈进，不是吗？」
　　黄濑凉太那故作轻松的表情落在若竹祐眼里化作不解，他只咬了几下便吞咽，慌忙四周张望，见没其他人注意这里发生何事，才压低声音说：「从来都没有这种事。」
　　认真地思考黄濑凉太话中的可能性，若竹祐反倒觉得这可能成事。
　　「模仿」。
　　那是黄濑凉太的绝技，源自于本人极高的学习能力。
　　只是，黄濑凉太能够模仿青峰大辉，除了因为黄濑凉太对其投篮风格熟悉不已，更因为两人的定位相似，皆是喜于内线得分的选手。
　　而绿间真太郎是个射手，再怎么说，跟黄濑凉太相似的程度有限。
　　「小祐，你不相信我会做到吗？」
　　听到此话，若竹祐露出苦笑，「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凉，你的三分球投得怎样？」
　　黄濑凉太挑眉，「趁着早上的练习还没开始，我们来试试看吧？」
　　最终，两人来到旅馆外的露天篮球场。
　　那里空无一人。
　　若竹祐手里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篮球，与黄濑凉太一同站在三分线与中线之间的位置。他将球抛向黄濑凉太，用眼神向篮框的方向示意。
　　黄濑凉太反射性一笑，将篮球小幅度往上一抛，双手再次接着，指尖摩挲篮球数下，往前踏一步。
　　他很少站在这个位置，对他而言，投三分球是一个可以选择的选项，却不是必要的。
　　因为只要他的切入速度够快，内线进攻手段够多，就不必在外线拼搏。
　　亲手将篮球扣进篮框，比起看着篮球在高空灯光下闪亮，更为有意义。
　　而现在，一切都似乎变得不一样。
　　想起若竹祐那记无法预测的投篮，他的目光变得更为坚定，猛然跳上半空，将篮球看似轻巧地投出。
　　若竹祐紧抿双唇，从黄濑凉太出手的那刻，他靠着声音、记忆与习惯已然知道这记三分球是撞框入球，并目不转睛地盯着篮球顺着既定的路线与篮框相撞，却也一个翻身掉进篮网之中。
　　「你……是二段式投篮呢。」若竹祐眨眨眼，本来插在裤袋的双手提了出来，右手拇指下意识轻抚左手的虎口，「不过，这对于要模仿绿间的你来说更好吧。」
　　「嘛，毕竟我们初中的时候颇常一起打篮球的，可能是被小绿间影响了吧。」黄濑凉太似是回忆一些事，笑了起来。
　　「那你打算如何模仿？这次可没有位于现场的绿间给你学习。」
　　「那就先练着三分球吧。」黄濑凉太捡起落在篮球场边缘的篮球，回头却是小跑至中线位置，不忘侧头向若竹祐勾起一抹轻俏的笑容，「你觉得这球会中吗？」
　　若竹祐有些无奈，「你可以试试看。」
　　他的话音刚下，黄濑凉太便率先投出手上的篮球，球沿着陌生的弧线，他仿佛看到这球旋转的方向，他知道，这么不寻常的一球却会是中网的结局。
　　果不其然，篮球先是撞上篮板，然后坠入网中。
　　黄濑凉太再次捡回篮球，笑着抛向若竹祐，「你不试试看？」
　　「嗯？」他有些惘然地接过篮球，球上还带着不知是阳光、还是黄濑凉太的热度。
　　「中线投篮。」黄濑凉太俏皮地单眨眼，「不是像小绿间那样的，而是按你想的。」
　　若竹祐顿时有些百感交集。
　　他想起那与黄濑凉太、笠松幸男三人观看诚凛和秀德比赛的那个晚上，中场投篮失败过后，他就再没有试过在中线投篮。
　　他想着，也许并不是自己不能，而是自己不想。
　　绿间真太郎是「奇迹的世代」最强射手，作为同一个位置的自己，既然已经将追上「奇迹的世代」作为目标，那么，对方就是自己最直接面对的敌人。
　　他不服输。
　　如果用着与对方一样的招式登上「奇迹的世代」同等水平的位置，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是若竹祐。
　　并不是绿间真太郎。
　　他可以是继绿间真太郎作为高中射手第一名后的得分后卫第二名。
　　却不能是继绿间真太郎的继位者。
　　三分球看似相似，不像二分球那样，还分着扣篮、灌篮、射篮、勾手投篮等不同技巧，却仍是有众多不同之处。
　　想到如此，若竹祐突然一笑，那笑容看着就是一道释然，「不投。」
　　迎着黄濑凉太略为讶异的目光，若竹祐往左踏两步，站在三分线的正中央。
　　为了变强，他不单止拥有独一无二的防守技巧，还结出进攻手段的果实。
　　如同「无进之时」——无法进攻的时间一样，其他队员纷纷为若竹祐的独特技巧起新名字，最终还是拍板定案最直白的叫法——无法预测的投篮。
　　从那时的录影带来看，若竹祐投篮的姿势依然行云流水，但只有本人知道这招的命中率不够稳定。
　　三分球的命中率与姿势息息相关，固定的姿势有利于投篮的发挥，绿间真太郎之所以可以百发百中，跟他极为稳定的姿势有关。
　　而这次，若竹祐的姿势正是反其道而行，并不稳定。
　　推翻原本固定的先手投篮姿势，改为并没有投篮偏向的动作，虽然这方便若竹祐可以在投篮的一瞬稍前才决定用哪只手投篮，让他获得后手的优势，却也有明显的决点——投篮的稳定性不足。
　　其原因正在于手腕。
　　负责投篮的主用手需要极快地从篮球的一侧移至其后，手掌更要快速向后压，从在一侧辅助的手势改为放在背后的「承托」。
　　动作在一瞬间改变得越多，便越难以稳定将篮球投出。
　　若竹祐将手中的篮球转了转，最终稍稍蹲下，持球于身体中央，轻轻跳起的同时，将球移至胸前——
　　其实，他一直知晓，为了得出那强悍的三分球球风，绿间真太郎必然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天才本身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天才还拥有足够的努力。
　　而仅仅作为优才的自己，又该如何追平？
　　改善命中率的方法只有一个，亦是他惯常使用的手法，便是练习。
　　哪怕监督那句「小心过度训练」似是仍在耳边，若竹祐还是坚定地投出这一球，快要达上最高点的一瞬间，终于作右手投篮的姿势，让篮球离开指尖。
　　他的天赋比不上「奇迹的世代」众人，就只能在努力的程度上补足。
　　哪怕他知道，永无追平的一日。
　　就如同现在，他多多少少能够猜出黄濑凉太昨夜为何反应如此奇怪，结合黄濑凉太今早在早餐时段的发言，他知道黄濑凉太是被自己刺激，想要进一步变强。
　　现在的若竹祐仅仅是推开那道大门，而黄濑凉太却想要往更深的方向前进。
　　靠着天赋与多一点点的努力，他知道黄濑凉太定然能走更深处。
　　也将自己抛离得更远。
　　篮球，似是要乘着末夏的风，飞往篮框，只是，那滑过半空的曲线多些不稳定，但仍乖巧地顺着篮网而下。
　　以前，为了快速提升实力以赶上木吉铁平的步伐，他只能用更多的练习量来弥补过去大半年的空白期，甚至要超越。
　　如今，为了尽力追上黄濑凉太，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其身边，他只能付出比以往更多的努力。
　　风。
　　也许是东风。
　　或者仅是一道风。
　　看着若竹祐有些释然地投篮，黄濑凉太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想起杂志对若竹祐的评价。
　　东风。
　　或许仅仅取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义，黄濑凉太却觉得「风」一字也符合眼前这个人给人的感觉。
　　或许，他并不是台风，他的投篮不能够给人震撼的感觉，却无处不在。
　　海常需要黄濑凉太的光芒，却也不能失去若竹祐的底蕴。
　　他想起昨夜若竹祈来寻若竹祐时，众人将自己拉走。
　　只有若竹祐不在的空间，前辈讨论起他的进步，也互相约定该如何变强。
　　有些事情，在若竹祐不知道的时间里，悄然起了变化。
　　『听好了，我们这些前辈怎么也不能输给后辈！ 』
　　『喂喂，我也是「后辈」吧，学长在我面前这样讨论真的没问题吗？ 』
　　『闭嘴，你倒是没关系。总之，各位听着，今年是我们最有望夺取冠军的一年，我们可不能拖后腿。 』
　　『学长……我说……』
　　『黄濑，你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
　　——一样的……吗？
　　黄濑凉太想起笠松幸男那番话，静静地看着若竹祐捡起篮球的身影。
　　——我……和学长们一样吗？
　　喜欢对方。
　　却也有着不甘。
　　上位者被下位者猛然追近得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若竹祐转身向自己微微一笑，仿若春风。
　　黄濑凉太闭上眼睛。
　　——对，我们一样。
　　只是，再怎么温和、平静的风，也会有掀起强风的一刻。
　　也正是这刻。
　　不能上场的黄濑凉太只是穿着校服坐在篮球椅的一角，坐在身边的若竹祐身上穿着海常13号球衣，正戴上护额。
　　依旧一边是写着海常，一边写着13。
　　他似乎很紧张。
　　黄濑凉太能够清楚地听到若竹祐总是相隔数秒便深呼吸。
　　望向位于对面的阳泉，紫原敦倒是穿着普通的体育服坐在椅子的最末，黄濑凉太便笑着挥手，获得对方同样的回应。
　　而坐在紫原敦旁边的，便是冰室辰也。
　　——哼，看上去倒是不紧张呢？ ！
　　倏然，黄濑凉太察觉到旁边的深呼吸声停止，稍稍侧头，便见若竹祐与冰室辰也对望。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相似的地方太多，却又是不一样的个体。
　　这才是黄濑凉太熟悉的若竹祐，在紧要关头只会冷静下来。
　　「还好吗？小祐。」
　　「啊，很好。」
　　「是吗？」
　　「胜利，只会是我们海常的。」
　　黄濑凉太笑起来，往日的若竹祐只会说「胜利是属于我们」，却未曾加上「只」字。
　　「我一直如此相信。」黄濑凉太快速地摸摸若竹祐的头发。
　　「好了，来听听最后的方案。」一旁传来武内监督的声音，若竹祐坐直身子。
　　武内监督环视众人，包括黄濑凉太，「这次，黄濑绝对不会上场，因此，我们的进攻核心是若竹。」
　　他的视线转而落在若竹祐身上，接着说：「不管怎样说，我们不清楚对方那从未出场的得分后卫拥有何等实力，因此，我们按平日那样尽量用三分球拉开分差。」
　　「只是，若竹记住一句话，那招未到逼不得已之时，别用，这会是你的底牌。」
　　闻言，若竹祐点点头，武内监督满意地接着说：「万一若竹被对方单人防住，西村，你需要挡拆，懂吗？」
　　海常这次的队伍与往日不一样，是第一次派一军的成员上场。
　　若竹祐发现，武内监督的野心开始更为外露，面对以身高优势闻名的阳泉，他居然想以内线分胜负。
　　首发的名单是控球后卫笠松幸男、大前锋早川充洋、得分后卫若竹祐、中锋小堀浩志，以及——中锋西村英介。
　　外线的压力将会全压在若竹祐身上。
　　这是未曾有过的。
　　注定缺失黄濑凉太的比赛。
　　「防守方面，阳泉的防守力有多强不必我再多言，小堀也不是第一次与阳泉交手，你一如以往是内线防守的中心，而早川一样专注抢篮板，西村辅助小堀。」
　　武内监督简短地总结以前曾详细分析的策略，最终望向笠松幸男，「你知道你该做什么。」
　　「当然，监督。」笠松幸男站起，其他人也跟着一起。
　　若竹祐起身之际回头望一眼黄濑凉太，露出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仿佛在告诉黄濑凉太，海常的连胜之路将会始于足下。
　　同一时间，阳泉的五人也踏上篮球场。
　　两方人马相汇于中场之间，笠松幸男踏前一步，与阳泉队长握手。
　　若竹祐与站在自己正前方的冰室辰也眼神交汇。
　　「希望我们之间有一场好比赛。」冰室辰也笑着伸出手。
　　若竹祐回握，报以自信的微笑，颇有几分黄濑凉太的神似，「会的。」
　　「不必紧张。」
　　「嗯？」黄濑凉太扭头望向坐在一旁的森山由孝。
　　对方没有对上视线，而是盯着场上的状况，「若竹一直做得很好。」
　　「我知道。」
　　这是难得的一场比赛，自己只能全场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
　　目光追逐之处，皆是若竹祐的身影。
　　他看着若竹祐与冰室辰也握手完毕，喃喃自语，「我一直都知道。」
　　似是说给森山由孝听，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管怎样，海常与阳泉的练习赛终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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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噢，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一切总不像预期那样Orz
不管怎样，我会努力的。
现在过了12点，也是农历新年了，大家新年快乐！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都可以过得快乐！
总之！感谢空白、麋鹿不迷路、ridder1和爱吃鱼的团子的营养液。
同时也感谢大家的留言，虽然现实很忙，却也会偷偷地上来看一下大家的话。
有时候会觉得很内疚，因为没有时间写文章，事情总是忙不完的。
但又会觉得，不上来看看的话，老是有点怪怪的。
看了又会觉得，回话的话，感觉就显得我很有空却不更文一样。
也许是我多想了，却也是我的心声。
虽然还没大学毕业，却也近了，也要实习。
这明明只是我半年前开的文，现在却觉得半年前的空闲好像是很远的记忆。
不管怎样，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