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51、51 契机

　　雨依然下着，黄濑凉太侧着头，若竹祐的头发被雨水沾湿得黏在耳边，额上的水滴滑过眉眼，达至眼角之际，他的目光却被其眼眸所吸引，往日只容得下自己身影的瞳孔，如今映照的，是冰室辰也离去的背影。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认识若竹祐以来，黄濑凉太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般清醒地意识到，若竹祐真的站在自己的身边，既不像青峰大辉那样一直走在自己的前方，也不像笠松幸男般走到这个队伍的后面。
　　——这……就是同类吗？
　　黄濑凉太想起，体育祭那天的黄昏，他和若竹祐在楼梯间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往下走楼梯，走没两步，便发现若竹祐并没有跟上，正当他想回头，却从后颈感觉到头发轻扫的触感。
　　他晓得，那是若竹祐站在自己身后，并将头靠在自己的后肩。
　　还没等到黄濑凉太思考此举动有何意义，若竹祐便率先道出黄濑凉太从来都没听过的说话。
　　『我会一直站在你背后。 』
　　帝光时期，站在自己前面的，永远是青峰大辉。速度、投篮、压低重心时的身姿，无论是哪项，都是自己未能到达的高度。
　　其他队友，看似站在自己身边，但其实众人之间，都是隔着一段距离的。
　　而身后……
　　那是黑子哲也。
　　可是，黑子哲也并非自己的影子，他既是全队的交接点，却也是独独属于青峰大辉的影子。
　　而身处在海常，站在身后的，是作为海常队长的笠松幸男，那个支撑全队的学长。
　　那时，黄濑凉太曾想一下，如果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前方是一片黑暗，他回头看到的，是若竹祐，那会如何？
　　是感到安心？
　　还是受到鼓舞？
　　不，哪样都不是。
　　光是想像，黄濑凉太感受到的，就只有落寞而已。
　　『可是，小祐，相比起站在我背后，我更想你站在我身边。 』
　　因此，黄濑凉太给出这样的回应，但他并没有深想，这句说话的深层意义是什么。
　　直到现在，当若竹祐的光芒开始被他人看见，遇到了一个看似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样的身高、相同的位置、一致的投篮模式。
　　这时，黄濑凉太才开始理解，所谓站在自己的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同类」二字，又拥有怎样的词意。
　　——我实在太贪心了。
　　既想若竹祐站在身边，一同沐浴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下，却又想独占若竹祐，只想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凉？」
　　似乎是察觉到黄濑凉太的视线，若竹祐别过脸，略为疑惑地对上黄濑凉太的目光。
　　黄濑凉太回过神来，想起若竹祐先前所说的话，笑着回应：「没事，小祐，那实在是太好呢。那么，该回去了。」
　　他很清楚，所谓的礼物，应是若竹祐听到了什么。他都不知道，该先感叹若竹祐的听力一如既往地令人吃惊，还是先替冰室辰也默哀。
　　雨似乎永无止境地下着，更有愈下愈大的趋势，三人跑至地铁附近，还好黄濑凉太和若竹祐本来就为打篮球做好准备，带上了毛巾和后备替换的衣物。
　　而笠松幸男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盯住若竹祐和黄濑凉太而已。
　　还好若竹祐多带一套，三人终是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在洗手间外面集合时，笠松幸男的电话刚刚好响起。
　　本来正在交谈的若竹祐和黄濑凉太都不再说话，只是专注地望向笠松幸男。
　　听筒的另一方似乎一直在说话，笠松幸男只有聆听的份儿，并不断轻声回应一两句，眉头皱起，就一直没再松开。
　　挂断通话，笠松幸男转身对着若竹祐，一字一顿地说：「若竹，教练找你有事。」
　　「教练？找我？」若竹祐不由得大吃一惊。
　　海常篮球部有一名监督和一名教练，监督一般只责负正选的具体训练和一军的大概训练计划，而一军具体训练和二军的训练都是由教练来完成。
　　正好若竹祐和黄濑凉太与一般的新生不一样，从新生入部的第一日起，两人已是正选的身份，因此很少与教练有任何的接触。
　　然而，教练却直接打给笠松幸男，希望海常队长可以立刻联络若竹祐，叫他马上回校。
　　笠松幸男并没有正面回答，「回学校吧。」
　　「可是，队长，为什么？」
　　「对啊，笠松学长，为什么教练要找小祐啊？」
　　往前走没两步，笠松幸男回头，认真地看着两人，「走吧，回去的途中说，总之，若竹，有大问题了。」
　　待三人登上回神奈川县的地铁，笠松幸男问：「若竹，你还记得当初与诚凛那场训练赛吗？」
　　——诚凛……？
　　海常与诚凛的训练赛，已是数个月前的事情，但若竹祐不可能忘记，在那场比赛里，他负伤上阵，与黄濑凉太一起为海常拿下胜利。
　　也是在那场比赛，若竹祐与黑子哲也交流两方对于「胜利」的看法，更是若竹祐认清喜欢黄濑凉太的心思的契机。
　　若竹祐想了想，「记得，怎么了？」
　　「教练说，他们今天重新整理今年的录影带时，重看一遍我们当时和诚凛的训练赛，然后他发现一个大问题。」
　　仔细回想比赛那天发生的事，很多事情，若竹祐都忘记了，只记得监督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惹恼了诚凛一行人，以致诚凛在上半场快要完结之际，得以追平海常。
　　那也是黑子哲也与火神大我的配合胜过黄濑凉太。
　　然后，若竹祐上场后，与黄濑凉太一起为海常取得最终的胜利，仅此而已。
　　他想来想去，还是不觉得那场训练赛有什么问题，严重至教练要马上找自己回校，只得说：「我不记得那天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情。」
　　笠松幸男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微微叹气，转而望向窗外，看似在看掠过的风景，却是在回忆刚才那通来电。
　　教练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似乎发生的事情很难用三言两语便能在电话里说清，只说是与若竹祐有关。
　　一旁的黄濑凉太和若竹祐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解读出疑惑的情绪。
　　当三人一踏进海常体育馆，教练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意外地带着欢喜的表情迎上来者，「你们终于来了，辛苦你了，笠松队长。」
　　「不，没什么特别的，刚好我们三个在一起。」
　　教练的视线先是扫过黄濑凉太，转而落在若竹祐身上，「走过来这边吧，我直接放录影带给你们看，若竹同学，你真的没有印象吗？」
　　「抱歉。」
　　海常体育馆除了更衣室，还有一个小型课室，专门用于摆放录影带，亦是监督平日在必要时带着正选们看录影带的地方。
　　推开课室的门，里面刚刚好有四张椅子，若竹祐和黄濑凉太挨着一起坐，而笠松幸男则坐在另外一边。
　　电脑显示着影片的画面，是比赛完结时，定格在比赛分数的场景。教练只把影片往前拉一分钟，便接着播放。
　　那时，诚凛的进攻和防守体系仍然十分单一，只能依赖黑子哲也和火神大我之间的配合，一旦若竹祐断开两人之间的合作，诚凛便无法进攻。
　　因而，当时诚凛选择让日向顺平游走在诚凛的进攻和防守阵容外，只负责防守若竹祐，而对上黄濑凉太的，自然就是火神大我。
　　来到比赛最后的30秒时，若竹祐甩开日向顺平的防守，来到三分线右侧位置，却被黑子哲也挡在面前。
　　若竹祐轻而易举地突破黑子哲也的防线，再次移动至三分线更右侧的位置，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黑子哲也穷追不舍，再一次走到若竹祐身边。
　　似是黑子哲也说了些什么，画面上显示若竹祐与黑子哲也面对面直视对方。
　　看到这一幕，若竹祐终于想起，那天，黑子哲也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从来都没有试过连胜利都是痛苦的滋味。 』
　　直至现在，若竹祐的答案从来都没有变改，他的确无法理解黑子哲也的想法，因为，他连胜利也很少取得。
　　10秒的时间，黑子哲也和若竹祐都是面对面的状态，并没有任何移动，这让黄濑凉太挑挑眉，侧身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若竹祐。
　　然而，若竹祐只是无奈地瞟了黄濑凉太一眼，再一次集中在画面。
　　固然在比赛当中浪费十秒时间与敌方队员交谈是错误的行为，可是，若竹祐并不认为这是教练特意来寻自己的原因。
　　在比赛只剩下7秒的时候，若竹祐在黑子哲也面前后撤一步，顺利接到来自笠松幸男的传球，并干净俐落地跳起。
　　与此同时，火神大我出其不意地从左侧跑来，在若竹祐跳起的刹那，同时飞身跃起。
　　当火神大我看似要盖下若竹祐自左手投出的篮球时，若竹祐却自然而然地微微后抑，左手迅速将篮球往右手一抛，躲过火神大我的盖帽，右手单手将篮球投进篮中。
　　此时，教练再次将影片暂停，并倒带至若竹祐跳上半空的一幕。
　　不单止黄濑凉太和笠松幸男都吃惊地看着若竹祐，连本人都呆掉了。
　　「小祐……那是空中换手……。」黄濑凉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若竹祐当时做出的投篮行为。
　　空中换手上篮是存在的，当篮球员在内线跳上半空，打算上篮时，迎面撞见防守的球员，便会在空中换手以躲过对方的来袭。
　　使用这技巧的条件，除了有相同当的平衡力，还有一个要点，就是反应力要够快。
　　要在极短的济空时间内，做到察觉对方球员的行动、再继而迅速反应，观察力、反应能力缺一不可。
　　这也是为何只有空中换手上篮，而非投篮的原因。
　　「若竹，你真的很强。」笠松幸男似是松一口气，笑着说：「你是怎样做到的？济空时间相当短，你怎样才能把握时间差换手投篮？」
　　若竹祐愣住，半晌，低声回应：「我不知道。」
　　他站起来，从教练手中接过滑鼠，再次点开影片，观察自己从接球、跳起、换手、投篮的过程。每一个环节，他都反覆细看，不断将影片的进度条往后拉回。
　　见黄濑凉太站起，走至若竹祐身边，笠松幸男并没有选择一同走过去观看，而是对上教练的目光，以眼神示意，两人一同离开课室，将空间留给队里的两个王牌。
　　笠松幸男有预感，如果若竹祐真的能够将偶然转为必然，那么，海常的王牌，断然不会只有黄濑凉太一个。
　　同时，这也会是海常最有机会接近冠军的一年，即使对手是其他「奇迹的世代」所在的队伍。
　　另一边，若竹祐与黄濑凉太两人反覆观看影片，若竹祐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他知道，那只是一个巧合，在那种情况下，自己被黑子哲也的说话燃点起心中的不爽，想要将一切的不满通过狠狠射穿对方的篮框来发泄。
　　刚好，火神大我过来意图盖帽，若竹祐通过听到火神大我接近和跳起的脚步声，率先反应过来，才会下意识后抑，将篮球抛往右手，躲过火神大我的攻势。
　　——听到……？
　　若竹祐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感，情不自禁地抓住黄濑凉太的双臂，逼使对方与自己四目相投，连带着语气也变得兴奋，「是听力！凉！」
　　闻言，黄濑凉太也想通一部分的细节，「的确，小祐的听力能够提前对小火神的盖帽作对反应。而且，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这也与小祐能够左右开弓有关吧。」
　　与上篮不一样，投篮的命中率不高，当中以三分球的命中率最低，因而，绿间真太郎才能够凭着全场百分之百命中的三分球登上高中得分后卫最强的宝座。
　　要投篮投得精准，除了要有好的「手感」，也就是所谓的天赋外，还要不断地练习。而手感，就是指投得舒服的姿势。
　　每个人的投篮姿势在大致上是相似，却在细节处有众多不同，每次跳上半空时，重心摆放有些微的差异、或是投篮的角度有差别、甚至是跳起的时机与往日不一样，投篮的结果也会截然不同。
　　因此，要维持一只手的手感是很难的，更不要说要左右手两边投篮的命中率都一样地高。
　　若竹祐随即想起，在体育祭的第二天，黄濑凉太曾突然向自己说了几个关键字，说是他看着自己的一段式投篮才猛然一闪而过的灵感。
　　『投篮的时间差。 』
　　就是这一点。
　　若竹祐也顿时回想起，刚才看完影片后，笠松幸男也曾问自己：『你是怎样做到的？济空时间相当短，你怎样才能把握时间差换手投篮？ 』
　　当中，笠松幸男也准确地提到「时间差」这三个字。
　　若竹祐与绿间真太郎不一样，他与冰室辰也都是一段式投篮的使用者，因为在尚未跳到最高点，已然准备投出篮球，所以才能在短暂的济空时间里，争取到比二段式投篮更多的时间差来传球给其他人。
　　想起冰室辰也在不久之前展示的「技巧」，若竹祐顿时有些手痒，有些调皮地，向黄濑凉太眨眨右眼，「凉，要来一对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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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嘿！很久没有更新啦！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我呢？ XD（没有
因为我之前提早开学，加上还有兼职打工的事情都堆在一起，所以都没什么时间好好思考文章要怎样写。
而且我也不想胡乱写一些东西出来，因此，我就没有更新。
现在嘛，一切都定下来了，也开始有时间做我想做的事了！
我就可以重新开始更新啦。
其实我最初只想写20万字来着，却没想到，写着写着，就写到23万字了，而故事的进度也才到一半左右而已。
可能有读者会想着说，我很久没更，是不是就弃了。
没有，我不打算弃的，因为我说过，我写这篇文的目的，既不是为了赚取人气，也不是为了赚钱，我只是想要给黄濑凉太、给海常一个好结局而已。
话不多说了，反正嘛，就是我会继续努力的XD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我也希望可以尽快写完这篇文章，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