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46、46 截然不同的初恋．二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若竹祐，黄濑凉太不得不思考，自己多久没在两人同行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前进的背影。
　　自与若竹祐认识数个月以来，两人同行的时刻，不是两人并肩而行，便是若竹祐落在自己稍后的位置。
　　现在，黄濑凉太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无法看见对方的脸，黄濑凉太想要追上，却做不到。
　　或许，应该数步赶上，然后以「对不起呢，小祐」作为开头，黄濑凉太相信，若竹祐便会原谅自己。
　　他知道的，若竹祐就是一个既认真又简单的人。
　　只要自己道歉了，对方就会接受。
　　可是，黄濑凉太做不到。
　　赢下足球比赛后，黄濑凉太以为若竹祐和笠松幸男会在场外等待自己和两位学长，却没想到，站在足球部体育馆外的，仅有笠松幸男一人。
　　没等到黄濑凉太问关于若竹祐的事情，小堀浩志和森山由孝便率先往篮球部体育馆的方向前进。
　　他和笠松幸男则站在两人的身后，他装作不经意地询问若竹祐的去向，笠松幸男给出令他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回答。
　　『啊，若竹应该在被人告白中吧。 』
　　一瞬间，黄濑凉太陷入惊讶当中，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的来临。
　　——小祐被他人告白什么的。
　　这样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想过。
　　其实，黄濑凉太一直站在若竹祐身边的同时，也十分清楚对方的魅力，他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从知晓若竹祐有粉丝团那刻起，他就知道若竹祐终于开始被他人看见，而不是被自己的光芒掩盖。
　　他应该高兴才对。
　　这一切，不就是在跟着他的预想发展吗？
　　『是吗？可是，小祐，相比起站在我背后，我更想你站在我身边。 』
　　说出这番话的人，是黄濑凉太自己。
　　相比起若竹祐站在自己身后，黄濑凉太更想与他并肩作战。
　　同伴。
　　这两个字背后隐藏的含义，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当一切都如同黄濑凉太预想的走向发展时，他却意外地无法接受。
　　当他听到笠松幸男说若竹祐正在被告白的那刻，他惊慌了。
　　本来只被自己看到的珍宝，虽然开始散发光芒，却也被更多人看到。
　　然后，有人想要跟自己抢夺。
　　——不可能。
　　黄濑凉太顾不得控制脸上的表情，仔细打量笠松幸男的眼神。
　　他希望，可以从对方的眼睛中看见类似戏谑的神色，哪怕他很清楚笠松幸男从来都不是会在重要事情上开玩笑的人。
　　理所当然地，笠松幸男的眼里只有认真。
　　『我说，若竹会被人告白是正常的事情吧，反正，他也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 』
　　黄濑凉太知道的，笠松幸男说得对。
　　若竹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向来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任何人都拥有向他告白的权利。
　　——只是……
　　只是，他不想若竹祐被人告白。
　　可是，自己又能以什么身份阻止呢？
　　黄濑凉太还记得，笠松幸男说出的那句话。
　　『或许，若竹会成为我们当中最快脱离单身身份的人吧？ 』
　　这句话点醒了他，恋爱从来都不会按着预想的方向走。
　　他无法像以往一样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地方？ 』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何种模样，只记得笠松幸男吓一跳，然后报出足球部体育馆后的地址。
　　风从身边掠过，黄濑凉太用尽全力回头奔去足球部体育馆，内心的烦闷随着风的热度而增加，心跳声没能再慢下来。
　　脑袋里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
　　他想起若竹祐谈起初恋对象的话。
　　他知道的，若竹祐是多么喜欢那个初恋对象，喜欢至，若竹祐愿意一直以朋友身份待在其身边，看着对方成家、获得幸福。
　　若竹祐是个恋爱笨蛋，他不在意自己能否获得幸福，只在意对方是否幸福。
　　只因他认为那个初恋对象就是值得所有人喜欢的人，他就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甚至到了自己不值一提的地步。
　　——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 绝对不会让小祐如此轻视自己。
　　可是，换个角度看，这也证明一件事，那个初恋对象对他而言极为重要。
　　——所以！ 小祐他不会答应才对！
　　仅仅因为若竹祐还很喜欢那个初恋对象，仅此而已。
　　当来到足球部体育馆正门附近，黄濑凉太慢下来，缓慢地走向体育馆后面。
　　他还没想清，自己到底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
　　他第一次知道，「喜欢」是一种可以令人痛苦至此的感情。
　　一方面不想若竹祐答应，如此一来，他才有竞争机会；另一方面，要是若竹祐拒绝，多半就是因为他仍喜欢那个初恋对象。
　　自己真的有能力与那个人比拼吗？
　　当他来到转角处，偷偷张望时，却刚好看见若竹祐主动拥抱那个男生的一幕。
　　与自己不一样，那个男生属于可爱的类型，刚好与若竹祐相差半个头，对方的头刚好能靠在若竹祐的肩上。
　　与自己不一样，那个男生看上去能够被若竹祐完全抱在怀里。
　　嫉妒。
　　若竹祐从来都没有主动抱过自己，却能将一个拥抱送给陌生人，还是告白者。
　　——这是他接受了吗？
　　拥抱的时间很短。
　　那个男生退后一步，他又听见男生所说的话。
　　『因为我一直注视你的身影，所以，只有一次也好，请你一直注视我离开的身影。 』
　　那时，说真的，黄濑凉太率先松一口气，至少，这样的话，若竹祐并没有答应对方的告白。
　　但也证明一件事情。
　　若竹祐相当喜欢那个初恋对象。
　　『初恋注定只是南柯一梦，从心动那刻起便了然于心。 』
　　黄濑凉太想起，若竹祐喜欢的那套剧场版电影，开首的独白便是这句。
　　他曾想过，若竹祐的初恋对象，会不会就是木吉铁平。
　　因为木吉铁平，若竹祐才会放弃学了五年的弓道，转投篮球的怀抱。
　　也是因为木吉铁平的一句说话，若竹祐才会从控球后卫的身份，转至成为得分后卫。
　　亦是因为木吉铁平，若竹祐才会来除诚凛以外的学校，来到海常这里。
　　甚至，若竹祐一直持有木吉铁平的球衣。
　　对，那么明显的事实，黄濑凉太怎么可能推断不出。
　　不是自己认得的球衣。
　　球衣放在一个纸袋里，若竹祐曾拿它出外与木吉铁平谈话，他也说过将某样物品还给木吉铁平。
　　如此一来很简单，那就是木吉铁平以前的球衣。
　　木吉铁平一直都是若竹祐憧憬的对象。
　　很可笑，黄濑凉太以为自己应是一直自信的。
　　与木吉铁平相比，怎么看来，都是他比较帅，也是他打篮球比较厉害。
　　甚至乎，现在站在若竹祐身边的，也是自己，而不是木吉铁平。
　　能够与若竹祐一起打篮球的，也是自己。
　　可是，万一，若竹祐的初恋对象就是木吉铁平，那又该如何。
　　光只是这一点，他就无法胜利了。
　　『初恋注定只是南柯一梦，从心动那刻起便了然于心。 』
　　若竹祐的初恋注定无望的话，那么，黄濑凉太知道，自己的初恋也会是这样。
　　他看着若竹祐点头，然后若竹祐真的一直注视那个男生离开的背影。
　　明明那个男生并没有回头，若竹祐大可以半途便离开，但是，他就是这么认真的一个人，答应了，就会做到。
　　『欸～难道那些女生里面有小祐的理想型？ 』
　　『不可能的，我喜欢同性。 』
　　若竹祐喜欢那个初恋对象，喜欢至愿意跟人分享自己喜欢同性的事情。
　　『是一个怎样的人。 』
　　『一个值得无数人喜欢的人。 』
　　黄濑凉太是多么希望，若竹祐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
　　——如果小祐的初恋对象是我的话。
　　如果若竹祐的初恋对象并不是木吉铁平，而是黄濑凉太的话。
　　——那我绝对不会放开小祐。
　　那该有多好。
　　『凉，木吉前辈只是过去，而你，是现在，与未来。 』
　　明明若竹祐曾这样说过的。
　　『我会一直站在你背后。 』
　　明明若竹祐自进海常以来，都是一直看着自己的背影。
　　——不可以是我吗？
　　若竹祐一直喜欢的人，就不能是自己吗？
　　无法知道，若竹祐的表情向来都是平淡而温和的，他把心情收藏得很好，黄濑凉太根本无法从他的行为举止知道若竹祐喜不喜欢自己。
　　因此，他才觉得若竹祐的初恋对象可能是木吉铁平。
　　『凉？ 』
　　黄濑凉太还记得，当他听到若竹祐叫自己名字的那刻，便将对方不自然的神情看在眼里，那个神情仿佛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写在脸上。
　　当意识到若竹祐本来打算隐瞒告白的事情的那刻，黄濑凉太感觉到，理智在一瞬间断掉。
　　他以为，他和若竹祐之间应是亲密无间的。
　　他们是同类。
　　也是海常的队友。
　　是同班的前后邻座。
　　也是会一起上学放学的好朋友。
　　『凉，那只是我拒绝对方的告白后，对方提出的要求而已。 』
　　——所以，你就答应了？
　　他知晓，若竹祐本质是个既认真，又温柔的人。
　　即使拒绝对方的告白，也会温柔相待，认真看待对方提出的要求。
　　——因为他想要拥抱，你就抱了。
　　——因为他想要你看着他的背影，你就一直看着。
　　『小祐，既然拒绝了，就不应该给予多余的温柔给对方了吧？ 』
　　——那我呢？
　　黄濑凉太忍不住，才会步步逼近若竹祐。
　　看着对方吃惊的神情，黄濑凉太心中的苦闷节节上升。
　　他以为，若竹祐的温柔，只是属于自己的。
　　就算自己表现出孩子气的模样，若竹祐总会温柔以对。
　　哪怕自己诸多要求，若竹祐总是会一边扬起无奈的苦笑，一边接受。
　　可是，原来若竹祐的温柔，并不是属于自己的。
　　即使对方只是陌生人，仅为人生的过客，不过多一层告白者的身份，若竹祐亦可以将温柔分给对方。
　　『小祐，既然拒绝了，为什么还要答应对方的要求？这不是给予对方无意义的希望吗？ 』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咄咄逼人，那可是他的初恋，是他喜欢的若竹祐。
　　可是，他做不到。
　　满腔的苦闷与嫉妒，脑海里全都是与若竹祐相关的事情，混乱得很。
　　若竹祐是第一个影响自己至此的人。
　　『小祐，你的温柔，能不能……』
　　——能不能只属于我的？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只喜欢我？
　　想要他的视线只属于自己。
　　若竹祐只需要看着自己就对了，也只需要将温柔给予自己，亦只能看着自己的身影。
　　他可是那个受人欢迎的黄濑凉太。
　　他能够受到众人的欢迎，他可以成为他人心中的「第一」，可是，他为什么无法成为若竹祐心中的最爱。
　　——为什么你能够听到呼吸声、脚步声，却听不到我的心跳声呢？
　　如果若竹祐能够听到心跳声的话，就能够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他至何种地步。
　　可是，黄濑凉太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的。
　　『小祐，你的温柔能不能适可而止？ 』
　　他明明不想这样说的。
　　他并不想让若竹祐生气，也不想让对方伤心。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凉，你不相信我？ 』
　　当看见若竹祐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黄濑凉太就知道，自己还是让若竹祐生气了。
　　——明明我不想这样做的。
　　那可是他喜欢的人，不应让眼前人生气的。
　　如果是平日的黄濑凉太的话，应该能够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可是，现在的黄濑凉太却是一团糟。
　　结果，黄濑凉太只能站在若竹祐身后的位置，与他一起走回篮球部体育馆。
　　回想起刚才的一点一滴，黄濑凉太知道是自己失控了，却无法像以往一样，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走至若竹祐的身边。
　　他更不敢走前两步观察若竹祐的表情。
　　——小祐应该会讨厌我吧？
　　不想被讨厌。
　　黄濑凉太终是直至来到体育馆，还是没有跟若竹祐说过一句话，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与尴尬。
　　——小祐应该不想和我站在一起了吧？
　　黄濑凉太苦笑，主动在踏进体育馆那刻，离开若竹祐的身边，站到小堀浩志旁边。
　　然而，那一瞬间，他看见了，若竹祐眼里的吃惊和悲伤。
　　——你为什么要如此悲伤呢？
　　是因为自己的离开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失控。
　　其他人显然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分离感，却没有人出声，而是听着监督说话。
　　这天，是体育祭的最后一天，几天过后便会是夏日合宿的开始，因此，监督才召集十人来到体育馆，针对夏日合宿作详细的说明。
　　监督说了些什么，黄濑凉太并没有仔细听，他只是偷偷观察若竹祐的神情，却是看见铃木阳太马上黏至若竹祐的身边，看上去高兴极了，但若竹祐却没精打彩的。
　　——如果我没有走开的话。
　　如果黄濑凉太没有主动离开的话，此时站在若竹祐身边的人，应该也是自己才对。
　　「很少见呢，黄濑，你居然离开若竹的身边。」
　　来者是黄濑凉太不认识的对象，比自己略高，应有两米的身高，有着白色的头发。
　　黄濑凉太本不想回应，但看着铃木阳太站在若竹祐身边的模样，回答：「有时候而已。」
　　既然这个白发少年会站在这里，也就是说，对方是一军的成员，也是被监督挑选出来与正选七人一起参加夏季合宿的三人之一。
　　「若竹看上去不高兴。」
　　「我知道。」
　　而且，害若竹祐伤心的人，就是自己。
　　想到此，黄濑凉太抿嘴。
　　「若竹一直只看着你。」
　　「我知道。」
　　「你能够接受吗？若竹的身边没有你。」
　　闻言，黄濑凉太立刻盯住白发少年，却发现，对方是认真的。
　　「若竹又能够接受吗？你的身边没有他。」
　　黄濑凉太愣住。
　　他只是想着，自己害若竹祐如此伤心，若竹祐应该不会想自己留在他身边才对。
　　可是，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他转头望向若竹祐，与对方的目光相接，却只是一刹那，若竹祐便移开目光，但他还是注意到，对方眼中的悲伤。
　　——小祐身边没有我什么的，我当然不能接受。
　　然而，黄濑凉太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的身边没有若竹祐，若竹祐又会作何想。
　　而若竹祐眼中的悲伤，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他也不能接受。
　　——小祐……
　　这样的话，黄濑凉太是不是就能够给予自己更多的自信。
　　——我在你心中，是不是拥有更重要的地位呢？
　　是不是黄濑凉太就可以试图相信，自己对若竹祐而言，是无比重要。
　　是不是若竹祐喜欢的人，就可能是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黄濑凉太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白发少年。
　　他看了自己一眼，又看了看若竹祐，道：「我叫西村英介，也是一年级生。」
　　「是吗？」黄濑凉太盯住一直试图向若竹祐搭话的铃木阳太，道：「你比那家伙更好呢。」
　　西村英介就是知道，黄濑凉太在说铃木阳太，「他只是非常喜欢若竹的三分球。」
　　随着监督说完所有事情，众人便能够离开。
　　此时，黄濑凉太快步走到若竹祐身边，握住对方的手腕，「小祐，能够来一下吗？」
　　「嗯嗯？哦。」
　　——小祐总是能够忍受自己无理的行动。
　　正因如此，黄濑凉太才无法不喜欢若竹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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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终于写到这里了！
重要的时刻要来了！ XD
希望我写得还不错吧！
先说一下，感谢钟离碳的营养液，也感谢大家的支持！
在接下来的日子，我努力维持1-2天有一更，希望能赶在8月末之前写完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