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40、40 体育祭．一

　　一连三天的海常体育祭终于开始，第一天通常都是各式各样的班际比赛，每人至少参加两项、最多参加三项比赛项目。
　　而所有项目，都是不分年级比赛，只是，参加多于一人的比赛时，必须队员都是同一班别的，方便将胜者的得分加至该班的分数上。
　　好在海常有很多体育馆，所有体育馆都被征用于举办不同的比赛，像是二人三足、五人六足、班际四人接力跑步赛、借物竞走等等。
　　说真的，若竹祐对第一天的活动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是，他知道，自己终不能逃掉参加三项比赛的命运。
　　因为班里的人都不会放过黄濑凉太，而黄濑凉太不会放过他。
　　果不其然，体育委员逐一确认谁要参加时，最后才来找黄濑凉太与若竹祐，那时，他就已经有预感，体育委员肯定会让他们两个参加缺人的比赛。
　　而事实上，预感并没有出错。
　　黄濑凉太倒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但若竹祐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觉得第一天有趣。
　　只是，他不会放过能够看见若竹祐吃瘪的机会。
　　简单来说，就是拿自己作乐。
　　若竹祐很明白。
　　当然，自己也不会拥有随意选择活动的机会。
　　因此，他现在才会跟黄濑凉太一同坐在举办二人三足的室内足球体育馆，那些人或合作地走到终点，或笨拙地左右不分，甚至有人与身边的人吵起来。
　　听着身边传来不停的打气声，若竹祐双唇紧抿，他一向都不怎么喜欢坐在观众席，声音太嘈杂和大声，耳朵有点难受。
　　黄濑凉太似是看出若竹祐的难受，只得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小祐，看来有一阵子都不会轮到我们呢，不如来聊些事情吧？」
　　「聊什么？」
　　「嗯……说起来，明明我跟你的家人都见过几次，但我一直都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名字耶。」
　　若竹祐想了想，发现好像真的如此，顿时笑起来，「什么嘛，明明你与我的家人都这么亲近了。」
　　「不……如果是指若竹老师的话，这种亲近就有点……」
　　想起爸爸与黄濑凉太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若竹祐笑得眼角有些弯弯的，「他只是用严肃来掩饰不自在而已啦。」
　　「真的吗？」
　　见黄濑凉太一脸不相信，若竹祐笑着谈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真的。你第一次来家里吃早餐那天，爸爸紧张得连报纸都反着拿呢。」
　　「呜哇，真的吗？那个若竹老师？」
　　若竹祐不可能记错，那天，他从楼上下来时，虽见爸爸一脸正常地翻着报纸，但报纸的确是上下倒转的，真不知道爸爸到底看了些什么。
　　这也证明，不单止黄濑凉太不自在，爸爸也十分紧张。
　　毕竟，这是儿子带来的朋友。
　　「是啊……不过，说回来，妹妹的名字是若竹祈（Wakatake Inori）。」
　　「Inori？少见的名字啊，汉字怎么写？」
　　闻言，若竹祐道：「笨蛋吗？」
　　话虽如此，若竹祐还是一边笑着，一边将黄濑凉太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大腿。
　　「小祐？」
　　「别动啦！」略为不满地瞟了黄濑凉太一眼，若竹祐左手按住黄濑凉太的手腕，右手食指轻轻触碰他的手心，似是在写些什么。
　　有些痒。
　　这是黄濑凉太的第一反应，他并没有想到，若竹祐居然会主动触碰自己。
　　手心传来微痒的触感，身体不自觉地热起来，就好像，非痒在手心，而是痒在心头。
　　「就是这样！」
　　看见若竹祐笑着抬头的样子，黄濑凉太知道，这该是占便宜的好机会，应该赶紧握上若竹祐的手，然后说着「是不是这样写啊」之类的话，获得在若竹祐手心写字的机会。
　　可是，理智十分清楚应该要这样做，感性却先受不了。
　　他下意识抽回左手，脸上显得有些热，管不得有没有脸红，只勉强如常笑着，「原来如此！我懂了！」
　　疑惑从若竹祐的眼里一闪而过，并没有多作停留，似是并没有过多注意到黄濑凉太有别于以往的反应。
　　黄濑凉太轻咳两声，警告自己应要冷静，「不过，不论是小祐的名字，还是祈妹的名字，都不是常见的呢。」
　　「是吗？」
　　「嗯，先不说祈妹的名字。『Yu』很常见没错，不过，一般汉字都是『祐』和『优』，很少会是『祐』来着。」
　　黄濑凉太终是假装自然地在若竹祐手心上写字，一脸正气的模样让人觉得那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祈妹的『祈』和『祐』有相似的地方吧。我猜，是若竹妈妈起的？」
　　若竹祐并没有缩手，而是任由黄濑凉太触碰手心，连带着心也跳得愈来愈快。
　　他暗自享受，但不露表象，而是淡淡地道：「不，是爸爸起的。因为爸爸不想我们像妈妈那样因伤无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以前，妈妈是全国名列前矛的女性弓道选手，只是，她25岁那年因伤早早退役，才结婚生子的。」
　　黄濑凉太将若竹祐平淡的神情纳入眼底，「因此，这是你们学习弓道的理由？」
　　「对，妈妈的期望付诸于行动，而爸爸的期望……」
　　「落在名字里头……吗？」黄濑凉太下意识接上若竹祐的话，「保祐与祈祷……」
　　若竹祐知道黄濑凉太在想什么，无非觉得父母将自身的缺憾强加在子女身上，可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倒不说，他很庆幸自己有这样的过去。
　　如果不是弓道修练心性，也许现在的自己就不是这种性格。
　　「凉，想太多了，父母并没有强逼我学习弓道，只是我觉得学着也没差而已。再说，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尤其是现在与凉一起打篮球的时候。」
　　因伤退役，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强如黄濑凉太，与桐皇一役，还是落下脚伤，还好及时发现，总算是没有什么大碍。
　　连桐皇的王牌、「奇迹的世代」的王牌青峰大辉，也有着手伤的问题。
　　I． H全国大赛，由坐拥赤司征十郎的洛山夺下最终的胜利，其次是青峰大辉所在的桐皇与拥有紫原敦的阳泉。
　　不过，所有「奇迹的世代」选手都没有在准决赛与决赛出场。
　　也就是说，这并非三间强校最终的实力排名。
　　原因在于青峰大辉手伤问题再现，因而桐皇监督强制不允许他上场。
　　这是黄濑凉太直接询问青峰大辉得来的回应。
　　至于另外二人，黄濑凉太则认为，应是赤司征十郎知晓青峰大辉不会上场，才叫紫原敦同样不要上场，将真正的好戏放在WC冬季杯。
　　对于运动员来说，受伤真的是最恐怖的事情。
　　为了能够与黄濑凉太一起打下去，若竹祐很庆幸自己有着承托意念的名字，若然真的能够让自己健康地留在黄濑凉太身边，那是万幸。
　　「不过……」话锋一转，若竹祐终于找到为何刚才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叫我妹妹作祈妹？」
　　黄濑凉太意图蒙混过去，哈哈作笑，「没什么特别的，你想，总不能叫若竹妹吧？毕竟你和妹妹都是姓若竹啊。」
　　「哼，都是借口吧。像你平日那样叫小若竹、小祈之类的，也可以吧？反正，你叫黑子哲也也是小黑子，叫青峰大辉也是小青峰……」
　　愈是说着，若竹祐愈觉得不对劲。
　　他应该早些发现才对，早在黄濑凉太叫自己作「小若竹」的时候，他就该醒悟「小」的特别之处。
　　他至今为止，听过被黄濑凉太连「小」带名叫着的，只有「奇迹的世代」、黑子哲也、火神大我以及自己而已。
　　海常的前辈们都没有被黄濑凉太这样叫过。
　　一开始，黄濑凉太更是只叫姓氏而不加敬语，加敬称是后来的事情。
　　换言之，在名字前加「小」字，对黄濑凉太而言，必然是有着特殊意味。
　　「凉，在名字面前加『小』的做法，应是有特别意思吧？」
　　黄濑凉太有些吃惊，「小祐，你现在才发现吗？」
　　「不……因为你连幸运质数是什么都不懂得，所以我就以为那是你随意叫叫的。」
　　说来都是若竹祐没有仔细思考的缘故。
　　稍加思考，就能够发现小黑子、小青峰、小火神、小绿间等等不同名字的相似之处，那就是黄濑凉太都与那些人有超过平常的交情。
　　不单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而是队友、敌人。
　　又或者说，都是打篮球的好手。
　　想来，应是黄濑凉太对于自己认同的人，都会加上「小」字。
　　这也是为何若竹祈只被称作「祈妹」，而非「小若竹」或「小祈」的缘故。
　　「什么啦，小祐！这可不像你啊！」
　　若竹祐只得叹气，「我知道，真是的。祈妹就祈妹吧，妹妹应该会挺喜欢这个叫法的。」
　　而他也想到，秀德与诚凛对决的那天，他见识绿间真太郎的全场三分投篮后落荒而逃的事情。
　　他与黄濑凉太的一对一。
　　那时，愈来愈多人围观，黄濑凉太率先被认出来，而在离开之时，若竹祐也被认出。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其他观众早已记住了黄濑凉太身边的他。
　　大众认同他站在黄濑凉太身边的能力，他也被称为全国第二的射手，只落在绿间真太郎之后。
　　若竹祐当时忍不住问黄濑凉太。
　　『凉，那你呢？ 』
　　他想要知道，到底黄濑凉太是如何看待自己，自己真的能够站在黄濑凉太的身边吗？
　　他是如此的耀眼。
　　而自己，不过是触碰到「奇迹的世代」边框的人而已。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站在他身边吗？
　　只是，若竹祐再怎么自卑，都晓得，黄濑凉太身边的位置，他绝不会让给其他人。
　　而站稳的方法，就是追上「奇迹的世代」。
　　他并不想要成为其中一员，也对其他人没兴趣。
　　以前，他只是想要与木吉铁平在赛场上对决，为此，他要击倒挡在路上的「奇迹的世代」。
　　而如今，他仅仅想要和黄濑凉太一起，为海常夺下胜利而已。
　　可是，他真的没想到。
　　尽管自己惶惶不安很久，黄濑凉太却早已认同自己。
　　在自己还没获得「无进之时」之前，在二人相识之初，自己早已被黄濑凉太所认同。
　　这让若竹祐该如何是好。
　　加速的心跳没能再慢下来。
　　「小祐？」
　　耳边是他的声音，眼里是他的模样，手心还留有他的余温。
　　若竹祐总以为，自己早已十分喜欢黄濑凉太，喜欢到每次都快要失控，靠着自己从弓道练习而来的忍耐力，才能够稳住本心。
　　如今却发现，喜欢是没有上限的。
　　就算有，他对黄濑凉太的喜欢，总能因为一些事情，继而突破上限。
　　「凉……」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好想、好想要告白。
　　好想要独占黄濑凉太。
　　只是，若竹祐做不到，他无法告白。
　　至少，等到他能够与黄濑凉太有相近的实力时，才能够告白。
　　他知道，他无法撼动绿间真太郎全国第一射手的地位，因为，不论他防守能力再怎么强大，那也不是得分后卫最该做的事情。
　　而得分的话，就算他再怎么提升不被盖帽的机率，也胜不过可怕的全场三分。
　　因而，至少，他想要成为黄濑凉太心中的第一。
　　「嗯？」
　　终归，自制力压过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若竹祐眨眨眼，仿佛刚才将要失控的模样都是假象，微微一笑，「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时候会想，凉真的很喜欢我呢。」
　　「当……当然！谁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这次，若竹祐并没有看漏黄濑凉太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以及话里的停顿。
　　海常七人一同吃自助餐的那夜，他与笠松幸男交流对于黄濑凉太有初恋对象一事的感想后，他真的认真思考过，笠松幸男那番话的可能性。
　　虽然他不敢想像黄濑凉太可能会喜欢自己，但是，他还是认真思考自己就是其初恋对象的可能性。
　　起初，他想起黄濑凉太那些亲昵的举动，他以为那是黄濑凉太表示亲和力的方式之一。
　　可是，他从没看过黄濑凉太会与其他前辈分享食物、饮品之类的，更遑论黄濑凉太会与其他人有肢体接触。
　　若竹祐愈想愈有些喜不自胜，觉得至少自己在黄濑凉太心里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
　　尽然若竹祐依然不认为自己是黄濑凉太的初恋对象，因为他不知道黄濑凉太的初恋是过去式，还是现在进行式。
　　不过，他倒是开始有自信，只要黄濑凉太视自己为与他人不同，那么，他就会尽力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是呢，凉。」
　　而这种自信，是黄濑凉太给予的。
　　——太狡猾了，凉。
　　偏偏这是始作俑者不自觉地给予的自信。
　　听到场内说起号码，他们终于听到属于二人的队伍编号，只得站起，走向比赛预备区。
　　「凉。」
　　顺着若竹祐的目光，黄濑凉太察觉到前辈三人组就站在观众席的最高处，森山由孝还敢向己方挥手，而笠松幸男难得地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小堀浩志倒是一脸无奈地站在一旁。
　　「那些学长还真是的……就这么想看我们两个出洋相吗？！」黄濑凉太有些咬牙切齿。
　　「因为我们是『可爱的后辈』？」
　　「小祐！真是的！不要学笠松学长的说法啦。」
　　「哈哈，抱歉。」若竹祐向前辈三人组挥两下手，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想要看我们出洋相，可没那么容易。」
　　闻言，黄濑凉太看了若竹祐一眼，会心微笑，「当然，说起默契，没人能胜过我们！」
　　「那是因为我们练习过了吧！」
　　「不不，是因为默契！」
　　「明明是因为练习！」
　　「默契！」
　　「练习！」
　　盯住若竹祐微微开合的双唇，黄濑凉太想要吻上去，让眼前这个人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是，他终是忍住，有些懊恼，「真是的！小祐！」
　　「是是，我知道了，我们默契第一，因此，胜利会是我们的。」
　　继若竹祐伸出攥紧的拳头，黄濑凉太也同样伸拳，拳头在空中相碰。
　　「那是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