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39、39 数学逻辑

　　或许，有时候，所谓的命运，就是捉弄人的玩意。
　　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凉，木吉前辈只是过去，而你，是现在，与未来。 』
　　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相信若竹祐。
　　深信自己就算面对预想中的「情敌」，也可以冷静自持。
　　好像在算数学题，当有A命题「若竹祐视木吉铁平为过去」，与B命题「若竹祐视黄濑凉太为现在与未来」，而既定的结果是「若竹祐如今视黄濑凉太重于木吉铁平」。
　　套用「or」逻辑思考，假设黄濑凉太认为A命题和B命题皆为真，那么，黄濑凉太便会相信结果亦是真的。
　　如果黄濑凉太认为A命题为真，但B命题为假，理论上，结果依然是真的，因为黄濑凉太的确相信若竹祐视木吉铁平为过去。
　　反之亦然，因为黄濑凉太的确相信若竹祐视自己为现在与未来。
　　那么，只有黄濑凉太认为两个命题都是假象，才会得出他不相信若竹祐的结论。
　　如此看来，单从机率而言，当若竹祐带木吉铁平出去体育馆外聊天，黄濑凉太较大机率相信若竹祐与木吉铁平之间并不会发生其他事情。
　　应当相信自己不会输给假想敌。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黄濑凉太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有足够的自信以为，在这场他自以为的博奕当中，胜利者会是自己，木吉铁平不足为惧。
　　人，有时候以为，自己以「or」来思考世界，从而带给自己自信心。
　　可是，实际上，人要比自以为自信而来得自卑，尤其对象是喜欢的人。
　　因此，表面上以「or」来了解世界，事实上，是以更严苛的「and」来思考。
　　「And」逻辑理论，假设黄濑凉太皆认为A命题和B命题都是真的 ，那么，结果才会是真的，证明黄濑凉太完全相信若竹祐所说的话。
　　但，要是黄濑凉太认为二者任一为错误，那么，结果便是假的，得出黄濑凉太并不相信若竹祐那番话的结论。
　　更别说，要是黄濑凉太认为两者皆为假，证明他依然不会相信若竹祐。
　　所谓的喜欢，就是这么一回事。
　　黄濑凉太以为从若竹祐口中得知这样的结论，自己便会相信，然后在体育馆静候若竹祐回来。
　　可是，但凡他有一丁点儿不相信若竹祐的前句或后句，他便会不安。
　　他应是自信的，不论打篮球、模特事业，或是与人相处等等各方面事情上，他都相信自己会处理得很好。
　　因而，他才会显得孩子气，按自己的想法来做，表面一套，内里另一套想法。
　　可是，他如今才发现，自己也有自卑的一面，怕自己在若竹祐心里，比不上木吉铁平。
　　因此，他无法静心在体育馆里等待。
　　向小堀浩志和森山由孝了解体育祭的值日时间安排后，黄濑凉太告知笠松幸男一声，便走出体育馆，打算找找看若竹祐与木吉铁平。
　　有时候，命运就是披着神秘面纱的捣蛋鬼，是捉弄人的存在。
　　想找偏找不着。
　　黄濑凉太回到体育馆时，以为若竹祐总该回来了，却从笠松幸男口中得知，若竹祐有事先行一步离开，而且看上去脸色不好。
　　皱起眉头，黄濑凉太同样向笠松幸男说一声，便连忙换衣服离开。
　　他向若竹祐传了简讯，却没有得到回应。
　　若竹祐常去的地方很少，在黄濑凉太的记忆当中，也就学校、公共篮球场和家而已。
　　可是，黄濑凉太并没有在公共篮球场发现若竹祐的身影，就算打电话，对方也没接听。
　　他只得找上家门，但妹妹告诉他，若竹祐尚未回家。
　　「黄濑哥，你说，祐哥不见了？」
　　见妹妹大吃一惊，黄濑凉太补充，「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祐哥不是这样的人啊，发生什么事了？」
　　黄濑凉太难得地叹气，「今天，木吉铁平来找小祐，他们不知谈些什么。」
　　妹妹脸色一沉，「木吉哥吗？看来他出院了，也许祐哥就是心不能平静下来，才要自己离开体育馆吧。」
　　而黄濑凉太立刻注意到妹妹对木吉铁平的称呼颇为亲昵，是「木吉哥」，而自己同样被妹妹称为「黄濑哥」。
　　这也正常，既然若竹祐与木吉铁平交好，妹妹与木吉铁平多有接触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他心里总有怪怪的感觉。
　　「那小祐会去什么地方平静心情？」
　　「如果不是篮球场的话，我只想到一个地方。」妹妹显得有些犹豫，好像不知该不该告诉黄濑凉太好。
　　「哪里？」
　　见黄濑凉太一脸焦急，妹妹只得说，「道场。给我你的手机号码，我将地址发给你。」
　　报上一连串数字，黄濑凉太疑惑地问：「道场？」
　　「对，位于东京都的弓道道场，那是我和祐哥从小学习弓道的地方。」
　　黄濑凉太瞪大眼睛，他该知道的，对于若竹祐而言，除了篮球，弓道应是最重要的东西。
　　不然，也不会学弓道学了五年。
　　他曾几次思考，到底若竹祐将惟一一本弓道书籍放在最底层是什么意思。
　　既然没扔掉，也没锁在哪里，而是放在书柜，那么，应当是重要的。
　　放在最底层，怕是若竹祐并不想要面对，但书背并非向内，而是向外，代表若竹祐并不认为这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竹祐对弓道有着多么纠结的想法，也暗示，他其实很看重弓道。
　　当妹妹传来的短讯在屏保亮起时，若竹祐的短讯已至。
　　【小祐：抱歉，我没留意手机，让你担心了。 】
　　连忙向妹妹挥手道别，黄濑凉太一边回覆讯息，一边往车站的方向走。
　　【我：你去哪里了？我来找你。
　　小祐：不用，我一会儿便会直接回家，明天在学校见面吧。
　　我：去道场了？
　　小祐：妹妹告诉你的？
　　我：对，她连同地址一并告诉我，等我，我来找你。 】
　　正当黄濑凉太想要走进前往东京都的车厢时，却发现若竹祐传来不一样的地址。
　　【小祐：我没在东京都，去了神奈川县的道场，是妹妹现在练习弓道的道场之一。
　　我：好，你等我。 】
　　黄濑凉太赶到时，按着道场负责人的指示填写进场纪录，然后只能前往观众席，并被告知绝对要保持安静。
　　神奈川县的道场很大，分四个道场，一号道场是给新手练习用的，三号道场是专门给要比赛的学生使用，四号道场是职业选手使用。
　　因而，黄濑凉太前往让业余爱好者使用的二号道场，现在使用的人不多，只有三个。
　　甫一踏进观众席，黄濑凉太便看见若竹祐适时转身盯住自己。
　　他下意识地笑了笑，并挥手，而若竹祐只是点点头，便继续专注在他的弓道当中。
　　陌生。
　　黄濑凉太看得最多的，是若竹祐穿着校服或体育服、球衣的样子。
　　而穿着道服的模样，黄濑凉太不曾见过。
　　虽然若竹祐本身是认真与温和的人，但是当穿上运动服时，再怎么沉静，也算是「活泼」的。
　　然而，穿上道服、拿着弓与箭的若竹祐，看上去沉静许多，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扰他。
　　即使海常是攻守平衡的队伍，他们最擅长的进攻模式，还是快攻。
　　笠松幸男的果断和对队员的深刻了解，让他能够迅速作出进攻的判断。
　　而黄濑凉太作为速度极快的小前锋，喜爱内线得分，同样是以速度取胜。
　　在海常的速攻进攻体系里，若竹祐显得如鱼得水，因此，黄濑凉太得知若竹祐学弓道五年时，是十分惊讶的。
　　弓道主张慢，因为那是锻炼身心的过程，所以，黄濑凉太才不知道若竹祐如何从弓道的慢，改为熟习打篮球的快攻。
　　左手持弓，右手拿箭，若竹祐踏上射位，似是在深思，眼睛注视着手上的弓。
　　然后，左手往下放少许，弓的末端触碰左膝，右手置于腰间。
　　将箭搭上弓，右手持箭末端并拉着弦线，左手执弓，若竹祐视线落在前方的靶心。
　　双手举高弓与箭于头上，左手推弓、右手拉弦与箭，慢慢地，右手落在嘴角。
　　右手再往后轻拉，箭杆往右脸颊一碰，他维持张弓的姿势，并没有急着将箭射出，而是开始瞄准靶心。
　　时机一至，箭从弦上发，「咻」一声划过，插在接近圆心的位置。
　　黄濑凉太差点想拍手，却想起，这里是平静的道场，悬在半空的双手只得再次放在身侧。
　　而他也发现，若竹祐依然是一脸平静，并没有急着再射下一箭，也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维持射完的姿势数秒，再缓慢地将弓置于身前，摆出如同一开始的站姿。
　　看着看着，黄濑凉太原本焦急的心，也一并静下来。
　　他忽然觉得，不应执着于他与木吉铁平谁对若竹祐而言更为重要。
　　而一开始的A与B命题，也变得不再重要。
　　不论是用「and」或「or」来看待世界与人，感情并不完全是数学。
　　感情有时像数学一样有迹可循，能从对方的微小动作、说话回应与表情来推测其对自己的大概想法。
　　但，感情终归是感性的，而数学，是理性的。
　　如果说，遇上若竹祐后，黄濑凉太在篮球一事上最大的改变，是再次更为相信队友，渴望与队友并肩拿下胜利，而非孤军作战。
　　那么，黄濑凉太在学习一事上最大的改变，一定就是数学的进步。
　　黄濑凉太曾经想过，若然若竹祐既不打篮球，也不学习弓道，或许对方就会埋头钻研数学。
　　而他与若竹祐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比较感性，而若竹祐较为理性。
　　或者，该换个说法。
　　他比较遵循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被别人说表里不一，也无所谓；而若竹祐比较克制，无论表里。
　　这也是黄濑凉太无法肯定若竹祐是否喜欢自己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就算若竹祐真的喜欢自己，对方也会表现得如同往常无异，将所有的喜欢都藏在心里。
　　而自己不一样，就算不能将喜欢之情诉诸于口，也会从行动表现出来。
　　不管是试图与若竹祐有更多的肢体接触，还是总与若竹祐在一起，或是擅自吃与喝若竹祐的饮、食以达至间接接吻。
　　自己总是喜欢若竹祐喜欢得快要失控，但对方却一直十分平和。
　　就算是提起初恋对象，若竹祐也没有什么额外表现，表面实在太冷静了。
　　因此，黄濑凉太才觉得，若竹祐喜欢的对象应是另有他人。
　　而若竹祐失控的时刻，就黄濑凉太所知，除了与桐皇那场失败，就应当是木吉铁平质问若竹祐的事了。
　　因而，他才将木吉铁平视为情敌。
　　他甚至想过，就算若竹祐不再憧憬木吉铁平，也并不代表若竹祐放弃喜欢，假若其初恋对象是木吉铁平的话。
　　而若竹祐与木吉铁平身处两方的身份，也符合那句台词。
　　『初恋注定只是南柯一梦，从心动那刻起便了然于心。 』
　　纵然黄濑凉太对众多事情都极有自信，面对初恋，他总是有些……
　　说不上自卑，但偶有不自信。
　　看见若竹祐微微一笑，黄濑凉太立刻回以开朗的笑容，哪怕内心其实不一定高兴。
　　见若竹祐终于换回校服，并走出来，他立刻上前，「小祐！下次可以先告诉我啊！」
　　「嗯，抱歉，让你担心了。」
　　「真是的，小祐也有不省心的时候呢。」黄濑凉太无奈地叹气，「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若竹祐欲言又止，最后笑着说：「我把前辈的东西还回去了。」
　　「嗯？什么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反正，我真的不再憧憬前辈了，因为，现在的我有凉在身边，不是么？」
　　若竹祐眼神发亮，看上去满心欢喜。
　　一瞬间，黄濑凉太的心更为猛烈地跳动。
　　他知道的，若竹祐那只神彩飞扬的眼里，定然是自己。
　　正因如此，他才喜欢若竹祐，那种全然相信自己的眼神。
　　黄濑凉太轻笑，「那是当然的吧，我是你的现在与未来，不是么？」
　　他终于晓得，不论是用「and」或「or」来看待若竹祐那句说话，结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A命题与B命题都是真的，因而结果也是真的。
　　因为，如同若竹祐一直相信自己一样，黄濑凉太也该一直相信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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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好像写得有点复杂，但恋爱本来就是复杂的事情XD
这章我写了很久，不论怎么写，也觉得表达不清，直至我想起数学逻辑的「and」与「or」算式，才觉得能稍为表达清楚。
也许是我笔力不够，总觉得还差点东西。
嘛，会继续努力的。
那么，感谢两位读者的营养液，分别是「恰柚子吗」与一个不知是没有显示还是名字就是空白一片的读者。
到底是怎样才能做到名字显得不了或一片空白呢，真让我满好奇的！如果方便的话，请务必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