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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兜一圈仍在起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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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还在淌着血,一滴一滴地落下。
泠汐支撑着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回赶路。
忽然,身旁围上了一群人:“交出火云珠和残雪莲,就放你一条生路。”
“能拿到火云珠和残雪莲的人,是你们这群人可以击败的吗?”又是一群,泠汐在心中叹息。她这一路回来,已经遭到了数十批的阻击。火云珠和残雪莲果然名不虚传,居然有那么多人,为它前赴后继的送命。
“走,我不想杀人。”泠汐冰冷的声音无感情地发出最后通牒,依旧没有止住向前的脚步,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她向前。
随着他们脚步一步步地逼近,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到他们目光的变化了,那充满杀机的眼神忽然变得唯唯诺诺,充斥着恐惧感。
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他们身体在颤抖。
她低头瞥了一眼捂着胸口的手背上,那属于魔鬼的印记。他们的行为表示着他们的戒备与嫌恶。
泠汐第一次感觉到了声名狼籍的滋味。
她始终没有动手,还在往前走着,但每一步都如踩在棉絮上,轻飘飘的。
“魔鬼会不想杀人?”人群中有人反问了一句,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兄弟们,今天我们不动手是必死,不如趁她受了伤,拼一拼,说不定还能捡会一条命。”有人放大胆子提议着。
那群人就这样不知死活地冲了过来。
刀光石火之间,剑已出鞘。
一招过后,所有人都应声倒地,鲜红的颜色,特别刺眼。
不过,没有人被伤到性命。
“走!”她吃力地说了一句。
那群人挣扎着起身,离开她的视线。
忽然,背后穿来一阵刺痛,粘稠的液体从她身体流出。她转身,不到一秒,剑已架在那人的脖子之上,她手稍一动,剑气一出,将那人震出数米。
泠汐终于忍不住,咳了起来,鲜红色的液体从捂着嘴的指间流出。
她推算了下时日,还算充裕,就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好好调息一下。如果再这样赶下去,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活着把这两味药送到惊刃身边。
“禀王子,派出去的人除一人死亡,其余都受了重伤。”
“发生了什么事?”一夕声音一凛,莫非上天真不给惊刃存活的机会了?尽管只是抱了试一试的心态,但是,失败之后,心底还是感到万分难过。毕竟,曾经还有希望,现在,却只剩下了绝望。
“他们有人传回消息,已经有人从残雪之城及火云之都取走了两样至宝。所以,这些伤应该是被那夺走至宝的人打伤的。”
芸笙的声音充斥着喜悦:“哥,你再派人去啊。若要进残雪之城及火云之都拿出这两样东西,我们是没有把握。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既然已经有人把它带出来了,那么……”
“能拿到着两样东西的人,一定不简单,我想我得亲自去一趟。”
“要去就抓紧准备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一夕又思考了片刻,道:“芸笙你也去准备准备,我打算带惊刃一起上路,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可是,惊刃这样的身子,哪经得起长途跋涉啊。”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说什么也要赌一赌。快去准备!”
“泠汐,泠汐……”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忽听到一夕在前面惊喜的叫了起来。听惊刃说她在皇宫莫名的消失,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到她。
听到这名字,惊刃也睁开了眼——这是他上次昏迷到现在第一次清醒过来。
泠汐公主来了?芸笙心头一跳,她发觉自己的心头竟也有些不知什么的味道,让她有些不自在。那个哥哥在回国以后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那个惊刃在昏迷之中一直在呼唤的女子。前面开路的人纷纷勒马让路,让他们的马车一直驶到泠汐身边。
她显得异常虚弱,肩膀急剧的抽搐着,身形摇摇欲坠。虽然眼前的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但她却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
医者父母心。躲在车里芸笙从窗口看到这一幕,终于耐不住性子,走了出来,迅速地替她包止住不停流着的血。
“泠汐公主,你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对于她的提问,泠汐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然后又欲起身,却被芸笙拦住:“留那么多血没死是你的好运,你再这么胡闹,迟早丧命。”
“感谢姑娘美意,等我做完这件事,我也没想过要继续活着。”
“说什么胡话呢……”
显然,泠汐无意与她纠缠,只用力挡开了她,又被一匹马拦住。
“我是……”
“我对你的名字没有任何兴趣,请你让开。”泠汐的忍耐似乎已达极限。
“我是惊刃的师兄。”一夕还是很有风度地讲完了这句话,并没有为她的无理而生气。
泠汐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就更应该让开了,如果他死在七虫七花液手上……我,我……”话还没有说完,又呕出一口鲜血。
“你再如此固执,就别想活着见到他了。”芸笙又把她按下,想为她把脉。“你那么虚弱,见到他又能怎样,他的病……”
泠汐的眼光在她和一夕之间徘徊,像在询问“你们都知道了”?
芸笙只是深深的点头。
泠汐的眼神闪了下神:“看来,他的时日无多了,已经开始毒发了……”
她的话也让一夕心声疑虑,连惊刃都不知道自己中毒,她又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她再回过神,对上的却是是一双深邃的眼,如此的熟悉。他那张原本就显病态的脸更加苍白。
两个同样虚弱的人,在眼光交际的刹那,淡忘了身边的一切,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对方。
一夕和芸笙望着那两人,心中同样五味陈杂。
泠汐笑了,这笑容使所有在场的人发愣。她从怀里拿出了残雪莲和火云珠:“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很困难。
“哥,那真的是残雪莲和火云珠,真的是。惊刃有救了,谢天谢地。”芸笙兴奋极了,望着泠汐手中的至宝,有些手舞足蹈。
“不用谢天谢地,谢谢泠汐才是真的。”连一夕也吃了一惊,不过惊刃总算有救了。
“这真的是你拿回来的?”芸笙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虚弱的人,居然拿到了这稀世真宝。
她没有注意到,听到她的话,惊刃的黑眸眯了起来,目光冷若冰霜:“你一直的骄傲,一直的坚持,就是要如此堕落,去和魔鬼签下协议。”
芸笙在一旁欲言又止。天知道,惊刃在昏迷之际念了多少遍她的名字,没想到一见面,没有半点关心,却是如此伤人的言语。谁都看得出来,泠汐为了救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又承受多大的困难。只是,在他们两个中间,她找不到插话的空隙,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世界。
泠汐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着,缓缓倒下去。
芸笙忙接住残雪莲和火云珠,护在自己的胸口。
惊刃胸口气血翻腾,还没来得及抱住泠汐,自己也倒了下去。一夕迅速跳下了马,左手接住泠汐,右手护着惊刃,无奈地摇摇头。
惊刃呆呆地坐在窗边,一直盼望着她能重新回来,只是,她真的回来了,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随之而来的一大串问题。
“惊刃,先喝了这药吧。”芸笙推门而入。
惊刃忙起身,接过药碗:“发生什么事了吗?”从芸笙的表情中,他隐隐感到一些不安。
听到他那么问,芸笙的头低的更厉害了,双手不安地绞着衣服,嘴里逸出的“没有”的回答还带着颤音。
惊刃搁下药碗:“我还是先去看看公主吧。”
“不,你还是先喝了药再去。”
可惜惊刃已立起,不到芸笙阻拦,就如同一阵轻风般飞了出去。
芸笙顿时大惊,他的毒还没解,就如此乱用武功,身子哪里挡得住。她急急追了过去,手中还端着药,自觉这个大夫当的还真失败,放任自己的病人到处乱串。
惊刃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屋子,房里空无一人。
“你还是先把药喝了,这样才能去找人啊。”芸笙叹了一口气。
他接过碗,却没有要喝的意思,问了句:“走了吗?”掩饰不住深深的失望与懊悔。“不应该把她单独留下的,应该看着她,都怪我……”
“你留下也没用的。泠汐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是有人带走了她。守卫如此森严的宫廷,那人都可以随来随去,还拖着个昏迷的病人,身手必定不凡……”
就在这一瞬间,惊刃手中的药碗重重地掉在地上,跌了个粉碎。他的手本是极稳的,却因为芸笙的一句话,连药碗都拿不住了。药撒得遍地都是,惹来芸笙一阵心疼。他只是望了地上的药水很久很久,最后朝芸笙笑了笑:“生死,于我已经不重要了。”便拂袖而去。
芸笙冲上去拽住他:“不重要?你怎么说的出口。你死了,那些关心你的人怎么办?你口口声声说泠汐堕落,她抛弃一切的一切,就是要让你活着……”
“我的命没有那么值钱,不值得那么多人为我牺牲。”
“不,你很重要的。失去你,会让人痛不欲生。”
惊刃苦笑了一下,那个微笑透着深深的悲哀,为她,也为自己。他们的命运就像一个十字,即使有交集,也只是微小的一点。
他清楚,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一切都随天意吧。他的表情隐含着对自己宿命的无力及无奈。
“我没有放弃,希望你也不要放弃。”芸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安静的夜晚。
房间的药汁的残迹仍然可以看见。
泠汐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
“你要做的事做完了,是不是该回去准备婚礼了。”暗夜鬼魅般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泠汐全身因缺血而苍白无力:“一切你做主。”自己所做的努力终究什么也没有改变,事情始终在原地盘旋,不如就放手吧。如果,生死于他已经不重要了,那么对于她来说,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我们的婚礼会有他的观礼的。”暗夜用一种极具诱惑性的声音说着,手轻轻扣住了泠汐的下鄂。
泠汐的双眼闪烁着怀疑的光芒,暗夜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她实在是猜不透。
“不过要找个人把惊刃的毒血换出来,还有,我救他可是会受伤的,所以你也得想办法让我好好补补。对了,做这一切之前,你前得把自己的伤养好,是不?”他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
“我不会为自己去伤害别人的性命。每个人都有权利存活,却没有人有权利可以去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泠汐坚决的语气因为虚弱而丧失原由的坚定,但是,她猜到他想做些什么了。
“魔鬼有权利啊。”
“你……”泠汐气结,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对牛谈琴。
风从没有关的窗子吹进,泠汐打了个寒颤。
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