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彩云》黑橙子

5、第 5 章

　　“对了，地上还有，地上还有，杨过你等一等，我马上给你找药来！”

　　将杨过轻轻放在地上，郭芙连忙俯下身在地上寻找刚刚掉落的九华玉露丸，只是此时天色昏暗，山洞中沙土碎石遍布，九华玉露丸小小一颗，如何能找见？郭芙伏在地上，半天也没找到，连忙取过一旁火堆里最大的柴火，伏在地上细细寻找。

　　只是独木难支，柴火离了火堆，火势便小了一半，忽明忽灭的瞧不真切，她只得凑近去看，谁知那柴火突然“腾”一声，火势骤然变大，一阵焦味传入鼻腔，耳边响起一阵“滋滋”声，她才看见自己散在右侧的头发被火苗点燃，连忙扔了柴火去扑头发上的火，纵使火几乎是被她瞬间扑熄，她右边散落的头发也被烧去不少。

　　她正懊恼沮丧，忽然看见被扔掉的柴火还燃着一丝光亮，火光旁边正躺着一枚她此刻梦寐以求的九华玉露丸。连忙兴高采烈地扑过去，拾起丸药，跑到杨过身边，道：“杨过，杨过，你看，我找到了！”

　　杨过又怎能应她呢，她暗笑自己痴傻，将丸药小心翼翼喂给杨过，见他喉头颤动，知道他将药丸吞下去，才放心的取过柴火，伏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搜寻其他掉落的九华玉露丸。

　　大抵花了半个时辰，才将掉落的丸药一一找到，又喂给杨过，她忙得满头大汗，见杨过脸色稍稍恢复血色，不由笑着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暗喜道：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她自寻了个地方坐下，腹中传来一声饥叫，面上一红，她下意思转头看了一眼杨过，见他依旧睡得死沉死沉的，这才放下心来，心道：好在杨过那小子现在病的不省人事，不然给他听去了，又要大大嘲讽她。

　　一旁的沙土里躺着她方才与杨过争吵时，被她一脚踢翻的烤野兔，此刻传来阵阵香味儿，她咽了咽口水，心道：我可不吃他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下毒。

　　可腹中饥饿难耐，时不时“咕嘟”一声，不远处烤野兔的香味儿直钻鼻腔，郭芙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抵不过诱惑，捡起烤野兔，用手掸去泥土沙石，正要下口，身边的杨过“唉哟”一声，吓得她立刻把手中的烤肉放回原处，等了片刻，见杨过没有其他动静，才又捡起烤野兔，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大口。

　　这兔子肉烤了多时，肉质干涩难以下咽，且未蘸洒任何调料，带着野兔特有的腥膻味儿，郭芙自幼吃惯黄蓉煮的好饭好菜，那里能咽得下去，正欲吐出，忽听得杨过腹中也传来一声饥叫，不由的好笑，原来人昏迷着也会晓得饿吗？

　　时值深秋，动物们都在准备冬眠，杨过单手猎得这只兔子想来不易，她如若将着兔肉吐出，岂不是浪费他一番心血，况且襄阳城外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只怕连饭都吃不上，她却在这儿嫌弃兔肉味道不好，当真是折寿。想到这儿，郭芙忙将口中兔肉细细嚼碎，吞了下去。但腹中仍旧饥饿，她看了一眼杨过，只道：他中毒已深，若是明日醒来，只怕早已饥饿难耐，我把这兔子吃了，那他该如何呢？我虽受伤，却不至于要了性命 ，杨过却身中剧毒，身体虚弱，可饿不得。万一他明日醒不过来，死在这里，我也得留着着兔子给他上供，不能让他黄泉路上做个饿死鬼啊！

　　郭芙眼巴巴的看看手中的兔肉，又眼巴巴的看看躺在一旁的杨过，思忖再三，还是将手中的兔肉寻了个干净地方放好。才委屈巴巴地伸手揉揉肚子，心下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明天一早，我便回襄阳去，到时候爹爹妈妈少不得我好吃的。

　　她兀自想念着黄蓉的手艺，眼皮耷拉着，困得很，“谁家玉笛暗飞声”“熏甜鸡腿”“八宝玉鸭”“岁寒三友”等菜的香味儿顺着梦境传入鼻尖，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忽觉唇边一片冰凉，不由大惊失色，这荒郊野外，难不成什么毒物爬她唇边来了。伸手去拂，却只触到一片水渍，难道是什么毒物留下的毒液？郭芙挠挠头，四周找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才明白过来，那是自己留下的口水。

　　郭芙面上微微一红，忍不住暗自懊恼，这也太没出息了，若是叫杨过那小子瞧去了，她可没有面目见人了。想到杨过，她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见他虽面色苍白，唇上却恢复了血色，呼吸也趋于平稳，唯独身体蜷缩在一起，手护在身前，似乎是冷极了。

　　她弯下腰，伸手拉了拉他的手，发现他身上冷得吓人，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他披上，抬头见他睡在离洞口不远处，正当风口，又认命的弯下腰，将他往洞内拖。

　　她双手拉住杨过的胳膊，右手触到杨过右胳膊时，只握住一截空荡荡的袖管，吓得她连忙缩回手，引得右臂上伤口一阵剧痛，借着火光，她第一次认真审视杨过的右臂。那原本该有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原本该有一只挽剑如花的手臂，原本该有一只能拥抱心爱之人的手臂，却被她一剑斩落，只剩下一截空荡荡的袖管……

　　她被父亲赶出来，独自漂泊不过一日，已经叫苦不迭，杨过自幼漂泊，其中苦楚只是不必言说，爹爹说杨过的父亲与他是结义兄弟，杨过自幼孤苦，她应该好好爱护杨过。他身世孤苦，她本应好好待他的，但她却总是和大武小武两兄弟一起欺负他，逼着他离开桃花岛。她常常抱怨杨过个性偏执，飞扬跋扈，眼高于顶，不把她放在眼里，其实杨过走到今天，她也不无责任，尤其，尤其，她还斩去他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