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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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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碧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同楚尘简之间的师生缘分,然后继续听宁婉讲着往日旧事。
“姑姑恩宠过盛,在宫中也没什么朋友,只有翡华宫的韩妃,同她还算交好。
毋需宁婉过多解释,碧初很清楚:承远帝的后宫中,只有一位姓韩的嫔妃。正是她的外祖母,当今的太后,韩雁双。
“两位娘娘走得近,我和你娘也就自然而然地做了好姐妹。”
宁婉年纪尚小,宁老太爷虽将她送到宫中,却也没指望着她很快就能为宁家做出些贡献。大衡五十三年,十二岁的宁婉才接到了她的第一个任务:沈砚青入宫竞选皇子伴读,宁婉要帮他提前结识一位皇子,以便他能够顺利地留在宫中。
宁婉当时并不明白,宁老太爷想让沈砚青做皇子伴读,为什么不直接找姑姑的独子沈景渊,反而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但老太爷在宁家向来是说一不二,所以她还是按照老太爷的要求,想办法让沈砚青和沈景平碰了面。但她也没有想到,沈景平同沈砚青一见如故,竟真成了兄弟。
“虽然砚青入宫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真正做过一件对不起你舅舅的事。他一直觉得你舅舅能做个好皇帝,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放弃复仇。”似是触及伤心处,宁婉看上去有些哀伤。“只是后来,也许是烟尘坊的暴露,让你舅舅察觉到了什么,他渐渐不再信任砚青。”
到底是共过命的兄弟,景平帝不管私下里如何猜忌、怀疑,但表面上,还是给了长贤王府不断荣宠。只是时不时的,他需要一些保证,来让自己安心。
景平帝向沈砚青讨要的第一个保证,便是刚刚长贤王府刚刚出生的小世子。就像两国和谈,会互派质子以求安心,景平帝想让沈西延进宫做人质,找了不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沈砚青被逼无奈,只好向外放出沈西延体弱多病的消息,从不敢让他在外公然露面。
言已至此,碧初有预感,当年长贤王府的覆灭,多半同景平帝脱不了干系。害怕心中的猜想被证实,她有些不敢听下去。
“当年你舅舅派砚青出征西庭,暗中想得却是将砚青置于死地。他答应拓乐将你娘送去禺它,作为交换条件,拓乐要在战场上,干掉砚青。”
宁婉的话,让碧初大惊失色。更令她想不到的是,这些事情,最初还是由沈景仪发现的。
长贤王的死讯传回京城那日,除了军报,景平帝还收到了一封秘信。
这封秘信为当时军中的副将军冯胜所写,冯胜在信中清清楚楚地记载了自己是如何按照景平帝的指示,同禺它的拓乐合作,一点一点将沈砚青引入了一个必死之局。沈景仪将信一字不落地看完,只觉得心灰意冷。也正是自那时起,她生了离京之心,开始为前往西庭做着准备。
“那当年发生在王府的那场大火,也是皇舅?”
“火是我放的。”宁婉闭上双眼,倚靠在身后的木栏上。“你舅舅让战远等到入夜之后去王府抓我。你娘提前知晓了此事,便偷着给我送了消息。王府的书房里有不少不能被留下的东西,况且砚青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书房位置偏,即使起了火,也不会波及王府其他地方。于是我将下人都支开,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想着一把火,全都烧个干干净净。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再次醒来时才得知,自己竟成了那场大火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府中的下人皆是忠肝义胆,他们冒死将我救出后,为了护住王府的秘密,全都自愿殉了葬。”
“婉姨,你悲壮赴死之前,难道就没替西延想一想吗?他一个人,要如何活下去。”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娘,但西延的事,从来也由不得我做主。若能重来,我宁愿让你舅舅把他囚在宫里,也绝不想他再入南域,搅进这乱局之中。”
宁婉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碧初没来得及追问,便听到几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晃动。
待一切平静下来,空气中飘散着一阵浓浓的火硝味儿。这场景碧初前日刚刚经历过一次,可是分外熟悉。
“是霹雳丸,军中近几年新研制的火药,威力很大。”
“看来是有人要闯谷。”宁婉立刻就明白了碧初的意思,“听这动静,他们应该是把东边的机关林给炸了。”
隐约有嘈杂人声传来,听上去人数不少,估计硬拼胜算不大。亦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二人决定先躲回木屋,暗中观察一阵。
“王爷,这里有个木屋。”
“过去看看。”
这声音令碧初眼前一亮。
“不知屋中是哪位英雄,今日恐多有得罪,冒犯之处烦请谅解。在下沈西延,闯谷是为了寻我的妻子……”
“阿桓哥哥。”碧初冲出屋去,直接扑进了沈西延怀中。
“卿卿,你怎么会。”沈西延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碧初简单地提了提自己从密道来到谷中的经历,突然想起宁婉,拉着沈西延径直向木屋走去。然而他们还没走上两步,屋门便被重重地关上了。
“你赶紧走吧,出去之后好好生活,再也不要来这谷中了。”
宁婉嘶哑的声音,碧初每次听,心中都是满满的心疼和惋惜。
“娘,您把门打开吧。”
“娘?”沈西延听得一头雾水“屋中的人是义母?”
碧初微微叹了口气,将握着沈西延的手抓得更紧了些。“屋中的人,是婉姨。”
“你说什么?”
沈西延震惊万分,反观宁婉,仍是没有要开门的意思。“您不愿意开门,那我和西延就在屋外给您行礼了。”碧初拉着沈西延跪下,正要俯身磕头,被冲出屋的宁婉拦住了。
“还怀着孩子呢,小心身子。”
时隔七年,母子终于相见,碧初很识趣地将旁人都支开,把木屋留给了这对母子。想来母子二人间有太多思念要互诉,亦有太多误会要解释,必是一场极其漫长的谈话。她昨夜听故事一宿未眠,眼下困意来袭,靠着台阶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碧初发现自己身处马车之中,而眼前的沈西延正板着一张脸,面色铁青。
“我睡得也太沉了些,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娘呢,不同我们一起回伏庸城吗?”
“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敢去烟尘坊涉险,真出了事情怎么办!”
沈西延是真地动了怒,碧初从未见他如此生气,心中明白往日哄人的招数肯定是不管用了,默默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让他消气。
沉默了片刻后,碧初突然开始嚎啕大哭。“我也很害怕啊,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凶我。”
让沈西延消气是不可能的,只好让他心疼一下了。
这招数确实管用,碧初一哭,沈西延马上就慌了。“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是着急吗,都是我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娘人呢?你们谈得怎么样?”碧初抹抹眼泪,又蹭进了沈西延怀里。“
“娘在另一辆马车上,我现在很乱,不想提这件事。”
“别着急,慢慢来,都会好的。”碧初抬手抹抹他的头,似是在安抚。“不说这个,那你同我讲讲,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那日他匆匆赶至军营,发现所谓的军中大事,不过是两个平日里就不和的参将,带着各自的手下约了架。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何至于如此着急地将他从城中请来。沈西延觉得有些不对劲,宣来军中副将询问情况,却见那副将一直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想起这副将是宁家推举来的,他当下在心中大呼糟糕。快马加鞭赶至烟尘坊,却还是晚了一步。
“秦水灵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我将她和吟霜关了起来,连夜提审。吟霜很快就交待了她们的所作所为,但她确实不知道你的下落。而秦水灵,当真是冥顽不灵,无论我如何用刑,她都只说你已经死了。”
“也不是秦水灵嘴硬,她可能真地以为我死了。毕竟谁也想不到,那地牢还连着一条密道。”再次提起秦水灵,碧初本以为自己会很气愤,却没想到心中如此平静。“秦水灵应该不知道密道所在,更不知这密道会通往何处。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你被困在这山谷之中,还标明了谷中机关林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