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吻》火锅煮月亮

38、第 38 章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灰蒙蒙的色调贯穿始终。不下雪的时候干燥的压抑，下雪了又冷得人绝望。

　　舒芙知道贺骁准备出国的时候，离他出发就只还有三天。

　　她一直陪在于恬身边，没提贺骁是哪天的飞机，什么也没说。这段时间于恬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大多数时间就是闷在家里追追综艺，或者睡觉，不分白天黑夜地睡。可是看了那么多综艺她也没笑一下，睡觉也总是突然醒过来，然后目光空洞地盯着某处，直到双眼发酸。

　　舒芙从来没见过于恬这种状态，她心疼得很，却又无能为力。只好每天变着样的给她准备三餐，陪她说说话，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于恬在听，偶尔点个头算是回应。

　　舒芙一直觉得于恬这样的女孩子不会被什么事情打倒，因为她顺风顺水，天生的乐天派。可她还是忽略了一点，顺风顺水的人只要遇到巨浪，就是灭顶。

　　田野接到贺骁电话的时候刚好刷完最后一套理综题，开学就是考试，这几天没和舒芙一起，他闲的没事，一套套地刷着题，不知不觉就全完事了。

　　“喂。”田野抬了抬发酸的肩膀，声音有点哑。

　　“出来打球吗？”贺骁好像站在室外，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吹过，也沿着听筒吹进田野的心里。

　　“老地方见。”

　　田野起身穿了件外套，拿上钥匙就出了门。到球场的时候，贺骁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他像是不怕冷，只在毛衣外套了件球衣，还是以前那件他最喜欢的红色球衣，可田野觉得他身上少了些什么东西，或许是对未来的迷茫，又或者是内心深处压抑着的情感。贺骁就坐在对面的台阶上，一只手夹着烟，猩红的火光在寒风中明灭，另一只手低低地拍着手里的篮球，一下一下，漫不经心。

　　田野走过去，几步跨上台阶，坐在贺骁旁边。贺骁停了拍球的动作，从身体另一侧的台阶上拿了烟盒递给田野，“来一颗？”

　　田野看了他一眼，抬手接过。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打开烟盒，拿了颗烟出来，又把烟盒递回去。

　　贺骁接过，顺手扔在一边，“不是不抽了吗？”

　　烟还夹在指尖，田野淡淡地注视着手里的烟，“再陪你抽一次。”

　　贺骁扯出一个笑，“操，别矫情。”

　　田野没说话，把烟含在唇间，凑上前借火。贺骁没动，只在田野凑上来的时候，伸手替他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寒风。正如以往的许多年，田野每一个痛苦脆弱的时刻，都是这个像太阳一样的男孩子，陪他一起熬过那些黑暗的日子，挡住那些让他惧怕的风沙。

　　成功把烟点燃，两个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并肩吸着烟，缭绕的烟雾纠缠在一起，很快又被风吹散。

　　田野盯着烟雾出神。他觉得，这烟像他和贺骁，也像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

　　田野篮球打得很好，和贺骁却还是没法比。整场下来，贺骁都打得很凶，一直带着节奏走。换作以往，田野一定会压着他的节奏打，可是今天他却一直跟着他的节奏，让他一次次晃过他 ，接二连三地进球。

　　终于，贺骁把球狠狠砸在了地上。“你闹哪出？”刚才打的太急，他还在喘。

　　田野在他的话里听出了极力压抑的愤怒，可他却格外笃定，这愤怒与他无关。“这次让你赢，早点回来，下次我一定赢你。”

　　贺骁轻嗤了一声，“再给你多少年都赢不了我。”

　　田野往前走了一步，猛地抓住贺骁的衣领，咬紧牙关，语气里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抖，“那你试试。”

　　贺骁是真的笑了，如释重负地笑，“你这样子，像极了那年我们两个在胡同里和那帮混蛋打架的时候，为了啥来着？”他低头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眼里亮晶晶的，蓄满了笑意，“奥对，因为他们撞翻了隔壁老太太的菜摊还他妈往死了横，我当时就觉得这帮孙子真是欠揍。”他笑得愈发大声，好看的五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田野松开了贺骁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敢不回来，我揍你一定揍得比当时那帮混蛋更狠。”

　　“放心吧，我还回来给你当伴郎呢。”贺骁说完，握紧了拳伸到田野面前。

　　田野看了一眼，轻轻伸出了手。

　　两个人的拳头撞在一起，和以往无数次一样。

　　临走之前，贺骁递给了田野一样东西，“把这个拿回去，让舒芙帮我给于恬吧。”

　　田野伸手接过，只一眼就认出了是什么。

　　运动手环。这个手环是贺骁初中时候第一次打市里的球赛拿了冠军用奖金买的，手环的样式有些旧，不比现在市面上层出不穷的新产品。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贺骁把它保存的很好，和新的一样。只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里侧有一小块掉漆，那是他一直戴在手上留下的印记。

　　田野把手环放进外套口袋里，“明天用不用我去送你？”

　　贺骁又拍了两下球，动作熟练又帅气，“不用，等我回来去接我就行了。”他笑得痞里痞气，真诚而热烈。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临近傍晚，小镇又热闹起来，炊烟一缕缕升起，一阵阵饭香飘过来，贺骁却还是能瞬间分辨出独属于田野奶奶的那一份香气。

　　他是真的舍不得，心像被人硬生生掏空。

　　田野把手环拿给舒芙的时候，舒芙愣了几秒，然后心像被揪紧，喘不过气，“我们能去机场送送贺骁吗？”

　　田野稍挪了挪身子，替她挡住刺骨的寒风，“不去了，也不是不回来了。”

　　舒芙知道，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人不舍得贺骁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不是于恬，而是田野。她尽量让自己笑起来显得轻松一些，“那……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接他。”

　　可是那个时候，真的还会和现在一样吗……

　　舒芙只把手环拿给了于恬，然后就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于恬盯着桌上的手环看了几秒，然后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一般，又弯腰把垃圾桶里的手环捡起来，一遍遍拿纸巾擦拭，然后把它连同那些回忆一起锁进了抽屉。这个抽屉里放的，是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宝藏。

　　第二天，难得天气晴朗。舒芙陪于恬下楼散步，这是这么多天来于恬第一次下楼。

　　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忍不住抬头望。一架飞机迎着光呼啸而过，在空中留下一道白线。

　　舒芙也一直望着这架飞机，直到它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今天万里无云，天气晴朗。贺骁一定起落平安。

　　于恬久久地盯着飞机离开的方向，阳光洒在她身上。

　　她的耳机里一直循环播放着一首歌，低沉的男声一遍遍唱着：

　　“我无法挽留

　　我无法回头

　　我无法接受

　　你说你即将离开我

　　我没有理由

　　我只剩愧疚

　　这时候你说

　　你说你还是爱我”

　　我说 我开不了口

　　我说 我不再拥有

　　于恬轻轻按开屏幕，播放器还在播放，她轻轻抬眼看了一眼这首歌的名字。

　　《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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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会持续更新的。
我哭了，写的自己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