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吻》火锅煮月亮

37、第 37 章

　　舒芙找到于恬的时候，她正一个人窝在小巷的尽头，墙角很好的形成了一个足以保护她的空间，而她缩在墙角里，面无表情。寒风一阵阵吹着，刺骨的疼，可她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就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手机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落满了将化未化的雪花。

　　舒芙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她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给于恬披上，没喊她起身，只悄悄蹲下来，尽量靠她近一点，让自己周遭的热气多分一点给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她仰头看了看天，几片雪花掉在她眼周，冰冰凉凉，恼人的寒冷。

　　舒芙突然就好讨厌下雪，因为这场雪淋在于恬的身上，淋在她心里，而舒芙，是那个最心疼的人。

　　于恬和贺骁分手的事情是从田野那知道的。贺骁第一时间告诉了田野，不是开玩笑，不是简单地分享一段不走心的感情的结束，是让田野和舒芙一起把一直等在他家门口的于恬带回家。天太冷了，她在外面待了足足有五个小时。

　　可舒芙不想喊于恬走，她在等她，等她自己起身想离开的那一刻。

　　于恬今天扎了高马尾，即使脸色已经发白，全身都在颤抖了，却还是显得很精神，没有半分落魄。这就是于恬，即使全世界都抛弃她了，她还是能一个人走。这也是舒芙最佩服于恬的地方，换做是她，没有这份勇气。

　　于恬披着舒芙的衣服，把冻僵的手往回缩了缩，她开口的语气和以往一样没什么不同，可舒芙知道这里面少了什么。

　　“舒芙，你爸妈丢下你这么多年你怪过他们没有？”她顿了顿，冷笑一声，“我问的什么废话，怎么可能不怪。”

　　舒芙替她紧了紧衣领，也不逃避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怪过。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于恬伸手把舒芙露在外面的手扯进自己怀里，“为什么怪啊，人家不是都说你爸妈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吗，他们有苦衷的啊……”

　　舒芙没说话，抬头看她的眼睛。

　　于恬的眼睛很亮，超乎寻常的亮，只不过现在这里面，只有细碎的光，拼不成完整的星空。“我知道。我和你一样，我讨厌被丢下，不管以哪种方式，不管有什么理由。”

　　舒芙的心像被人用力攥紧，就快要喘不上气，她本以为这样的话永远不会从于恬嘴里说出来。她心中的于恬就应该是恣意地活着，永远不会与那些糟糕的事情打照面。她会一直灿烂地生活下去。直到这一刻，舒芙才意识到，人间的苦，没人能幸免。

　　如果说被丢下，没有人比舒芙更感同身受。可既然是被丢下的人，就没有反驳的机会，没人管你开不开口，没人在乎你究竟想了什么，想控诉什么。

　　于恬没再多说什么，她强忍着发麻的痛意，慢慢站起来，然后朝舒芙伸出了手。舒芙顺着她的力气起身，只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快要没知觉，她无法想象于恬一个人躲在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铺天盖地的痛苦和绝望让她对周遭的寒冷视而不见。

　　于恬没去理脚下的手机，她笑得愈发明艳，“舒芙我告诉你啊，永远都不要肆无忌惮的在别人面前展露那个糟糕的自己，因为没有人会真的喜欢那么糟糕的你。他们喜欢的，只是那个让他们感到舒服，不会伤害他们本身利益和情绪的人。如果你让他们觉得受委屈了，那别人一定会率先保护自己，不会有人再管你了。”

　　舒芙很想告诉于恬，我不会的。我是那个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你的人。更何况，如果不是真的交付过真心，最糟糕的那一面又怎么会愿意毫无保留的给那个人看呢。

　　可舒芙没有说，她所想的，会身体力行地去做。说出来容易，真要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舒芙把于恬送回家，陪着她洗了个热水澡，才看她睡下。舒芙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然后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她下意识就拨通了田野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回去了？”熟悉的声音响起，舒芙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可所有的情绪也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田野，我心里特别难受，比自己遇到这种事情还难过。可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觉得于恬她一定比我难过千倍万倍……”

　　田野的呼吸声近在耳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但不会有人一直经历绝望，就像你有我一样，于恬也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舒芙一遍遍回想起于恬的话，胸口堵得要命，“我觉得于恬说的没有错，人永远都会第一时间考虑自己，趋利避害，其次才是别人。这其实没什么不对，可我还是觉得挺悲哀的。”

　　田野思考了几秒才开口，他想尽可能的让他的女孩子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仅存的那些美好。

　　“舒芙，我不会的。我愿意违背我的本性，违背我所有的原则偏向你。”

　　“如果这样做会委屈你自己呢？”

　　田野像是笑了，“那我也愿意。”

　　舒芙很快接过他的话，“可我不会的，不会让你委屈，我也会那么对你的。”

　　田野就在等她这句话，“所以你看，这种事情是相互的。当你偏爱我的时候我也在不顾一切地偏爱你。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依然能被妥善地照顾。即使我们委屈了自己，另外一个人还是会照顾好我们的情绪。”

　　我能给你的所有，就是背叛我自己，没有理由地偏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