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书店》译九

76、第七十六章

　　面对周伽的质问不管有多心虚易然都努力做到淡定应对，其实易然主要心虚的是他不能将实情全部说出来，这一点太痛苦了，这件事涉及了太多不能向常人所诉说的详细内容，而省去这些部分很多地方又无法解释清楚，如何有逻辑且符合常理的将事情解释出来实在是太考验易然的头脑了。
　　“这点你放心，我们绝不是非法闯入，是晓寒开门让我们进来的。”易然避重就轻，先捡简单好说明的说。
　　“寒寒给你们开的门，寒寒为什么要让你们到家里来？你们又怎么认识寒寒的？”周伽是满头问号，刚才提到了她姐姐周雯这会儿怎么又牵扯到了李晓寒，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怎么和她家里那么多的人能扯上关系。
　　若不是这个易然看上去比她姐姐的年龄要小了太多，她又了解她姐姐的性格绝对不会找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人，年龄小那么多的男人也很少有能受得了她姐姐的那个古怪性格的，不然她真的可能会以为她姐姐瞒着她找了个男朋友，而易然就是那个男朋友。
　　“呃，是我的疏忽，刚才忘说了。我从周雯所在的那个公司辞职后已经转行了，现在在一间书店工作，我就是在现在工作的书店里碰到的晓寒并认识的她。”易然当然不知道周伽心里想的那些小心思，不然易然一定会吐血还得赞叹周伽真敢想，这种耸人听闻的事都能想出来，他光是想一想都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疯了。
　　“书店？哪家书店？我记得寒寒并不怎么喜欢看书的啊，怎么会跑书店里去。”周伽又努力回想一下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毕竟她现在真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跟一片浆糊似的，想些本来很容易的事情都很费劲，所以有些东西她就处于不确定的状态。
　　李晓寒见周伽想的那么痛苦便晃了晃周伽的手引起周伽的注意，当周伽看向她时她点了点头认证周伽的记忆没有出错，她以前确实不喜欢去书店，而在书店认识伍依娜也是一个意外，当然说是一个缘分也不错。
　　“我们的书店就在周雯工作的地方附近，离的很近就是不太好找，因为我们书店没有门头也没有起店名，这也算是一个特色吧，不过你姐姐知道在哪里，她昨天可是在我们书店待了整整一夜。其实晓寒到我们书店也不是去看书的，还是我们家依依发现了她，她和依依成为了朋友依依又把她带给我认识的，是不是依依？”易然转过脸来喊伍依娜，伍依娜听到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认证易然说的话，易然很欣慰小孩很给他面子。“对了，我又忘介绍了，我口中的依依就是这位，她是我的妹妹，她跟我一起住在了书店里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书店玩耍，因此她能注意到很多来书店里的顾客。像晓寒这样来书店不是为了看书的依依自然会注意到，而且同样是小孩依依也比较愿意去沟通，所以她们俩就认识了还因此成为了好伙伴。”
　　易然又拉过旁边不发一言的何奈。“这位是我们书店的店长，他听到我描述的情况也很担心所以就一起来了，别看他摆出这么一副臭架势但是是面冷心热的那种，人特别的好。至于那边的那两位是和我一样在书店打工的店员，是一对双生子咱们可以自动忽略。”
　　易然这样介绍黑邪白邪他们俩当然不高兴了，尤其他们和何奈分明是属于同一世界的人可这差别不要太大，这是赤裸裸的敷衍他们肯定对此有意见。但是易然根本不理会这二人的不满，他连他身边也同样不满他介绍而看着他的何奈都能不理就更不用说双生子了，但其实易然有被何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看看的有点心虚，只是他现在已经能将这份心虚尽量不表露出来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啊，你们好。你们如此劳师动众的聚到我家来是因为什么，寒寒给你们说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担心，这是举全店之人的力都赶了过来？”周伽是真没想到这一屋子的人竟然是一整间书店的员工，她都有些茫然了，既然人家如此兴师动众她当然得问清楚原因了。
　　“恕我冒昧了，你最近是不是有感觉到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终于得说到比较困难的地方了，易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别稍不留神就将自己给套路进去了，所以易然说的小心翼翼，边说的时候边在脑海里回味，仔细揣摩着每一个用词。
　　“不对劲的地方？我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啊。”周伽听易然问完仔细想了想，感觉一切还好没啥大问题。
　　“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脑中的记忆有什么缺失的地方？”既然周伽反应不过来那易然只能问的更详细一点。
　　“我的记忆？我想想啊，我的记忆…嗯，好像还真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是不是我的错觉？哎，我怎么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今天周几了？”周伽越想越不对劲，越回想越发现的记忆有漏洞，她开始着急起来询问周围的人今天是哪天了，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就像是个巨大的漏勺，没从锅里拿起来前还以为全部都捞着了但一旦把漏勺举起来所有勺子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全部都漏了下去，原本很确信的记忆也变得模模糊糊混沌了起来，这让周伽怎么能不慌张，她都快慌张死了同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今天周三。”周伽猛一询问易然让易然都慌张了，他一时都想不起来今天是周几了，他在书店待的都已经颇有一番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味道了，幸亏有手机，他拿出手机确认一下才回答的周伽。
　　“周三，周三，我怎么没有前几天的记忆？我前几天在干什么了，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周伽现在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怎么莫名其妙的记忆就消失了，而且周伽还发现她不只是没有了前几天的记忆，她很多以前的记忆也是不完整的，就是想着想着不知道想到那一块儿就断档了，就跟醉酒之后断片了是一样的，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周伽作为一名老师自认自己记忆力还是很好的，突然断片的记忆都很少出现在她身上更不用说这种大规模断片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周伽只能求助的看向易然，毕竟这个人提醒了她那就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呃。。。”易然很尴尬，他到底该怎么说呢，怎么解释才比较正常不会被人当成疯子，他的眼睛还在四处张望想要看看能不能激发点灵感。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样，易然将扫过去的目光又重新汇聚到那一堆随意丢弃的酒瓶子上，眼前可谓是一亮。“那个，你或者是你的丈夫是不是有酗酒的习惯？”
　　易然的这个问题可是将周伽给问沉默了，周伽望着那一堆的酒瓶子出了会儿神这才沉默的点了点头，点头的幅度很小，可以看出是很不情愿承认的。
　　易然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没有急着去说些什么，而是好好想了想这才开口。
　　“是你们两个都有这个习惯吗？为什么会染上？我听你姐姐说，你之前是一名小学美术老师，照理来说应该不会酗酒的吧。”易然说着的时候分外注意周伽的反应，以保周伽如果说谎了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周伽回答的实在是艰难，她应该是很不想说有关这方面的话题，但易然肯定不能因此不提，最重要的事易然还没有引出来。
　　“我们两个都有，我是想逃避一些事，至于他，我不知道。”很明显，周伽是不愿多说什么的，易然本身就心中有数，既然周伽迟迟不愿说那就干脆他来给捅破吧。
　　“你想逃避的事情是因为家庭暴力吗？”易然毫不留情一针见血。
　　易然话音刚落周伽就像是被惊动了一般，原本低着的头也猛然抬起看向易然，身子有短暂的颤抖，待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整个人就犹如泄气了一般感觉自己竭力隐瞒的事就这样轻易地被别人戳穿后她也有些自暴自弃了。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周伽又低下了头语气中充满着沮丧的询问易然怎么发现的，她这样的反应毫无疑问也是坐实了易然的说法。
　　“晓寒身上的伤，问她她不愿意说我们就怀疑有问题，昨夜她在我们书店住了一晚也没有任何亲人找，所以我们才会担心的上门来，结果今天上门来也是风平浪静的。你刚才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时候我有让我的妹妹依依察看了下你的身上有没有同样的伤，结果是也有甚至比晓寒身上的还严重，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的丈夫有家庭暴力的倾向。我得先道个歉，不好意思没有跟你打招呼的就查看你身上的伤，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真的是让依依上前察看的，我们几个大男人绝没有做出非礼之嫌。”易然在说到后面的道歉时是真的能看出他的急切，他害怕周伽不信再产生误会。
　　一直低气压的周伽被易然慌张的样子也弄得勉力一笑，但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的不合时宜，怎么看怎么觉得苦涩。
　　“没事，你猜对了，我的丈夫，那个男人确实有家庭暴力的行为，他已经不是有那方面的倾向，他是实实在在的家庭暴力狂，无论是打我还是打寒寒他都是下死手的，他真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我的酗酒也是他教我的，他真的是改变了我，让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我从没料到我的婚后生活居然是这样的。”周伽在说到李晓寒的父亲是咬牙切齿的，从眼里就能看出对那个男人的狠，恐怕现在的周伽对李晓寒的父亲已经不剩下什么爱意只有恨了，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周伽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掩面低泣了起来。
　　而一直老老实实被黑邪牵制住的饶颖在听到周伽的所说也躁动不安了起来，她也产生了共鸣。李晓寒因为饶颖制造出的响动担心的看向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安了起来，饶颖因为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只是在哭泣没有被这边的声响给惊动。
　　何奈给白邪一个眼神，白邪只能任劳任怨的再次拿出招魂铃短暂的奏起了安魂曲，即便很短暂但也安抚住了饶颖，甚至连掩面哭泣的周伽都被平复了情绪不再哭泣了。
　　易然目瞪口呆于这招魂铃神奇的作用，同时看到饶颖的反应他心里也明白了，李晓寒的父亲是个惯犯，恐怕饶颖之前和其生活在一块儿的时候也遭到了同等对待，因为有一样的经历所以才会引起这样的共鸣。
　　“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姐姐周雯呢？她很担心你，她昨天在书店待了一夜就是在担忧你的事，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看了你一眼后才愿意回家休息的。”易然见周伽的情绪平复住了这才试探的问出自己的问题，可他没想到他的这两句话又把刚停下啜泣的周伽给弄哭了。
　　“我怎么敢，我怎么说啊，我哪有脸面告诉我姐，当初她那样拦着我告诉我她不看好这个男人我都硬要嫁的，为了这么个男人宁愿和她断了关系伤透了她的心，现在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吃了苦还怎么敢跟她抱怨，我怎么敢呢！”周伽一边哭的特别伤心一边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中的话，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姐姐。
　　易然看着哭的那么伤心的周伽也有点被感染到，是了，如果换做是他他也有可能隐瞒着不说，他能理解周伽，不过他同时也知道什么都不说的忍耐着是没有什么用的。
　　“可是那毕竟是你的亲姐姐啊…”后面的话易然还没有说出口周伽就已经因为这几个字大声的哭了出来，和刚才低声的啜泣不同她这次哭的很大声很大声，如果说刚才是在为自己的心酸哭泣那么现在的她毫无疑问就是在释放了，释放她那么些日子以来不敢与人说的，默默一个人忍耐着的情绪。
　　易然看着如此释放的周伽，看着黑邪身后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饶颖，看着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会因为李晓寒父亲做过的事而激起情绪来，不由得他又想起了他的那个同学，想起那个同学在跟易然最后一次聊天时的那个眼神，想起他曾经亲眼看到的一幕幕，他更加坚定了这个事他管定了，他一定要帮周伽和李晓寒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