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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汉堡 ...

  •   汉堡,并不是Markus的故乡。自从Markus从鲁尔区的小镇哈姆考上汉堡大学以后,他就把他的根从那里连根拔起,移植到了这个城市。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每时每刻期盼着长大,离开自己的母亲和继父。当其他的男孩还在为青春期烦恼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友。那年,他14岁。小女友的父亲是手球俱乐部老板,而他是手球队的队长。一下课,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队员来到运动场操练。14岁的他就已经长到了1.90米,这个身高,即使在一群高大的德国少年中,也是十分显眼的。手球是速度和力量的对抗,于是,他的身材发挥了天然的优势:强大的身躯、灵敏的速度成了他为团队创下赫赫战功的不二法宝。场下,他的女友和一帮15、6岁的孩子高声欢呼着他的名字。他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得意洋洋... ...

      Markus最终顺利考上了梦寐以求的汉堡大学。他读了其中最热门的机械工程系。而他的女友在学业上就不如他这么幸运了。在第一轮的高中毕业考试没有通过以后,她放弃了读书的想法。她直接进入父亲的俱乐部,做起了父亲的左右手。在和Markus分手后,她在俱乐部认识了自己后来的老公,俱乐部的技术总监。婚后,俩人生了两个孩子,过着幸福的生活。多年后的某一天,Markus和他的“初恋”在哈姆的咖啡馆一起约了见面。那时的她不过35岁,然而岁月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老了!”Markus和Carsten提起过这一段。在女人那边千言万语的惆怅,在男人这里就是一句“老了”。

      在女人堆里滚大的Markus,当然是喜欢美女。外型上,黑头发、小麦色的东方美女,或者金发碧眼的长腿芭比,都是他比较中意的类型;择偶上,他的选择就要现实的多。她们凑巧都是家境不错的女孩。29岁的Markus在8年的学成毕业后拿到了“机械工程硕士学位”,便和恋爱一年的女友结婚了。对方比他小两岁,她的父亲在德国境内经营着十几家连锁酒店。Markus自然看重的不是这些。他爱的是前妻本身。记得第一次认识是被自己的朋友拖去见的,之所以被拖去,是因为他的这个朋友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女神,她叫Patricia。他约了她以后,怕冷场,便拉着Markus一起过来见面了。那天,Particia上身穿了一件带着亮片的粉红色牛仔上衣,下身一条皮短裤,脚上一双大皮靴延伸至大腿。身高1.75米,走路如风,气场强大。鼻子上打了两个铆钉,嘴上还套着一个环。Markus当时就在暗暗纠结,若和一个这样的人接吻,应该先从环入口,还是嘴入口...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发型:脑门左边是短发,右边是长发。一脸的烟熏妆,满满的朋克风,在那遥远的八十年代,这身打扮走在人群中十分另类和显眼。但这一切还是没有能藏住她那精致出众的五官。整个晚上,Patricia一眼都没有去看Markus的朋友,把所有的目光全部留给了Markus。“我的前妻年轻的时候,长得和Pink一摸一样。不过,是Pink模仿她,不是她模仿Pink。”Markus在描述自己前妻外型的时候,经常这么得意洋洋地自夸。那晚以后,Markus多了一个女人,少了一个朋友。

      一转眼,Markus已经在汉堡生活了26年。它早已变成了Markus的故乡。他爱这个城市。熙熙攘攘的港口,声色犬马的红灯区,还有他钟情的汉堡足球队... ...处处透着欣欣向荣的气息,只有在这样的城市里,他才能理解成功的意义在哪里,或者说人要那么多钱到底用来干什么。若在小城市生活,就算他一部豪车开出去,也不会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反而第二天要被人说他处处喜欢显摆。那些名牌更是毫无意义,反正也没人在乎,更没人讲究。要买到它们就更不切实际了。3公里内能有几家周末还在开着的商店就已经很不错了。因此,就算是Markus的工作地点在离汉堡400公里开外的本海姆,他还是坚持把家安置在了这里。到了周末,他坐两小时的飞机飞回来和自己的妻子团聚。前岳父的公司总部设在汉堡,除了酒店,他还涉足旅游业。Markus和Patricia成婚后不久,岳父就把酒店和旅游公司的经营权给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婚后的她反而一改以往江湖太妹的习气,变成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强人。

      “开始的日子是美好的,借着她旅游公司的业务,我们去过很多地方,”Markus喝了一口咖啡道,“可是,在我去了中国以后,一切都改变了。”Markus对曾可说道,“我的身体里就有一个声音执意要我去那里,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得到成长。Partrica不愿陪我共同成长。她成了我成长的代价!。。。”

      正值下午两点半,他们坐在一家小咖啡馆的阳光房里。这家咖啡馆就在曾可推荐的私人诊所附近。她为Markus预约了下午三点的看诊。他已经不发烧了,但是生病的缘故,他看上去比较憔悴。正值周末,这家推出了早中饭,非常受欢迎。人来人往的,他们分别早早来到了这里集合,抢了咖啡馆最好的位子。冬日的阳光撒在身上,10度的天气被晒成了20度。
      曾可一边喝着手中的咖啡,一边专心致志地听Markus陈述他的过去。这是Markus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说起自己的初恋和前妻。他现在好像什么也愿意对她说,什么也不防着她。这让她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他终于敞开自己了;担心的是,他会不会仅仅把她当作一个朋友?
      “你们为什么没有孩子?”曾可问道。
      “我们都不想要孩子。Partrica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妻子。但是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让我做自己。”Markus说道。

      会诊的时间到了。坐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不拘言笑的土耳其医生。他的德语纯正,不带一丝土耳其口音。

      “根据您的描述,您连续发了两天高烧,现在烧退了,但是头还是会间接性地头疼。”
      Markus点点头。
      “您发烧的症状应该是炎症引起的。”
      “他已经在吃消炎药了,也吃过阿司匹林。”曾可补充道。
      “一般情况下,阿司匹林能不吃就不要吃。因为,发烧本身是很多疾病的一个集中反应。也是他身体自身内部在调整。吃了药,就阻断了这个调整。即使烧退了,也是治标不治本。”
      “他当时39度。我看这么高的温度,才给他吃的。”曾可是中国人,不理解老外医生的这种诊断思路。
      “您做的没错。因为发烧的时候,你们毕竟是在国外。他现在表面上烧退下去了,但是其他的症状还在。药物已经起到效果了,暂时可以不用让他服药了。我先给您的先生做常规检查。”土耳其医生道。
      曾可被这句“您的先生”搞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看了一眼Markus,他正在专心地听医生讲话,没什么反应,所以她倒也不否认,心里喜滋滋的。
      在测量了温度、血压、心跳之后,土耳其医生给了Markus一个动态血压测试仪。
      “他现在的血压非常高:120/180,可能和生病有关,也可能和压力有关。这个动态血压仪可以监测他一天24小时的血压状况。每隔30分钟它会自动计算血压状况的。除了洗澡,平时不要拿下来。”土耳其医生把测试仪套在Markus的手臂上,另一端显示仪则套在了他的肚子上。“这是给您的处方药。每天一次,饭前服用。你们一周以后再来。”他嘱咐曾可道。

      Markus整个过程中都没怎么说话,他感到曾可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切都被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他仿佛回到了童年,而这次他可以做那个什么都听妈妈指挥的小孩。
      “我们现在去哪里?”出了医院,Markus问道。
      “你觉得呢?你大病初愈,累了吧?”曾可关切地问道。
      “不如先来我家?”Markus提议。他看了一眼手表,下午4、5点。正是德国的冬天,日落西山,夜已经深了。
      Markus邀请自己去他家里,曾可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毕竟,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她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她愉快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在我家停好车。我家附近有家不错的意大利小饭馆。我们可以随后在那里吃饭。”

      Markus开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911在前面,曾可一辆奔驰C级轿跑跟在后面。Markus的家离诊所不远,开车大概二十分钟。虽说离市中心并不远,但这里却闹中取静。夜已经很黑了,这个点是大城市的下班高峰时间,但是车开到这片区域,却仍然不见几个人。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绕着一片别墅区几个弯儿就到了。他们停好车。曾可在Markus的带领下,进入了他的房子。说是别墅,但其实是一个带一个花园的大平层。由于主人经常不在家里,这里一派年久失修的样子。花园里没见到一朵花,反而杂草丛生,快长到了脚裸这里了。
      “我不怎么回来,所以这里也不怎么打理。改日要找工人过来除草了。”Markus解释。
      “可以理解!”曾可回应道,“不过,你不是还是不住在这里吗?”
      Markus笑道,“再不除草,我怕这草高得我都进不来了。”
      他们沿着石头路穿过花园走到了家门口。这里有一个用玻璃罩起来的阳台,倒也没上锁。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上面一个烟灰缸,里面盛着两个香烟屁股,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一把大大的遮阳伞竖在桌子上。角落里垒起来老高的装啤酒的纸盒。

      “到了夏天,这些东西我就会搬到外面去,太阳伞才会派上用场。”Markus一边开锁,一边对曾可说道,“那些啤酒瓶,我也打算去超市退的,一直没时间。你提醒我明天去退哦。”
      “没问题!”
      “请进!”Markus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他打开灯。
      曾可四处张望地走进他的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客厅很大,和厨房连在一起。整个客厅的家具没几样。倒是一把吉他,一辆自行车挂在墙上,十分显眼。一个60寸彩电被电视机支架悬空地架了起来。正对着那个彩电的是一个敞开式厨房,它被设计成一个吧台区,把客厅隔成两部分。吧台靠近厨房那侧的墙面上是摆放酒具的酒架,若里面不是放酒的话,更像是个书架。客厅这一侧的吧台摆了两三个高脚凳。除了这几个凳子以外,整个客厅连张沙发也没有放。在客厅的角落摆了一个喇叭花模样的留声机。几张碟片堆在下面。
      “你的家,是典型的直男家。”曾可评价道,“不过这个吧台的设计很巧妙,我喜欢。”
      “我设计的。”
      曾可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其实很简单,我本来也不太回来,不想搞得太复杂。”Markus轻描淡写道。
      曾可从包里掏出一个骆驼小摆件。“送给你的!”她递了过去,“我上次去新疆旅游时买的。”
      “哇哦!好漂亮!”Markus接过骆驼,细细地端详起来,这是一只金色的骆驼,座椅是红色的,透着金粉。小骆驼带了一顶红色的小遮阳帽,上面刻了一个迷你小字:“可”
      Markus指指上面那个小中国字,“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它的意思是...它来源于“尚可”二字,意思是人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要知止。”
      Markus端详着这个小物件,“很有深意!”他把它摆放到了它的酒柜里,“我放在这里,时刻提醒我喝酒要适可而止。”
      曾可耐人寻味地笑笑,“你理解得很好!”
      “你什么时候去的新疆?”Markus回过神来。
      “三个月前。”
      “我怎么不知道?”
      曾可本来想说一句,你又不关注我,话到嘴边,变成了,“我干嘛要让你知道?”
      Markus对她若有所思地笑笑。他走到留声机旁,拿了一张大碟,递给曾可。
      “Udo Lindenberg,我最爱的歌星。”
      “看上去年纪很大了。”曾可瞅着封面上那个带一顶帽子、留一头黑白长发的老男人。他的脸被皱纹隔出了许多的沟壑,显得十分沧桑。
      “你不知道他?!怎么说你也是半个汉堡人了吧?”Markus把眼睛睁得老大老大。
      曾可被他怼得脸刷一下红了,声音也变小了,“我真的不知道...”
      Markus意识到自己言重了,“哦哦,也正常。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就觉得人人都该认识而已。他今年67岁了,汉堡人。只要他的演唱会,我一定会去的。”
      Markus一边说,一边将碟片放入留声机里。碟片上了弦一样飞快地转了起来。里面飘来了厚重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们是混为一体的整体,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我们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窥探和理解,
      而我们正在走着没有任何人走过的路... ...”
      每个字都被歌者咬得吃力。然而,那些青春年少的岁月、爱而不得的过往,又因为这份“吃力”增加了说服力。他的心中一定藏了许多的眼泪。曾可不语,她的眼眶湿润了。Markus走到吧台那头,拿了一瓶红酒,两支高脚杯。他上好酒,递到曾可面前,“你怎么啦?”
      “我就是在想,这似水流年是多么无情的一件事。”
      “没错。”Markus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尝试和她同频。
      一首歌结束了。Markus举起手里的酒杯,“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多天来对我的关怀。”
      “等等。你不该喝酒。”曾可将手盖上酒杯的杯口,她用嘴怒了怒Markus手臂上的血压仪。
      Markus哈哈笑道,“你不说,我早忘了。”
      “快看看,你现在是多少?”
      “118/158”
      “还不错呢!”
      “所以呢。。。?”
      “我觉得,今天是你第一次来我家,需要庆祝一下!所以...”
      曾可略微考虑了一下,道,“好吧。不过,等等不许再喝了哦!”
      Markus和她碰了杯,“保证!”俩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个酒不错!”
      “这是2000年法国产区的黑皮诺。”
      “买了很久了吧?”
      Markus笑笑,“酒越久的越醇。”
      “其实你不要谢谢我,”曾可抬眼盯着Markus,眼里全是暧昧,“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Markus拉起曾可的手,亲亲地吻了一下。曾可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的蜜罐早就打翻了。刚刚下肚的红酒在她的腹下暗流涌动,变成了一股妖气往上腾腾地窜,她的眼神迷离。今天她化了一点淡妆,脱掉大衣的她,知道现在这件低胸的白色毛衣正在发挥它的作用,那对饱满的D罩杯正在向她的心上人秋波频送,她庆幸自己今天涂了淡淡的Dior粉红色唇膏,她明白,此时的她,胜过了千里之外的江燕。而她,正在发挥她的高光时刻。本来只有区区五分的颜值,在这个氛围的映衬下,一下子窜到了八分。她不需要做什么,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进攻。Markus从吧台那头绕道她的这边,他盯着她的眼睛,两人的唇胶着在一起。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深深地亲吻她。她感受到他舌头的灼热,他那么灵活地和她的舌头绕来绕去,就像在躲猫猫一样。她骨头浑身都酥软了。Markus一把抱起她。自尊的警报器响了起来:足足125斤的膘摆在那里,而且从十岁开始就没人这么抱过我了。她想。Markus双手把她横着从客厅抱到了终点。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我重吗?”Markus摇摇头,迫不及待地撕开她的衣服。她的石头落了地,“骨头酥了人会变轻的”她得意得笑了。对Markus的征服、对江燕的嫉妒以及她突然而来的对身体的自信,混成了一股强烈的荷尔蒙,变成了液体似的催情素。她也去解他的衣服。手触及到那动态血压监测仪,“你得带着。”
      Markus笑道,“当然!”
      曾可闭上眼睛。这个仅仅有过一次□□经验的女人,此时才真正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带入了情欲的世界,那里面风光璇旎、别有洞天。

      结束后,Markus翻身躺下。他拿起那个一直挂在身上的血压仪,看了看数据,笑眯眯地问道,“猜猜看,现在是多少?”
      “140/180”
      “110/148!”
      “哇塞!出人意料!”
      “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观察过她的身体。单看外表,曾可和美貌沾不上一点关系,甚至还有点其貌不扬。但现在她脱光了,身上的优点便明明白白地摆在了那里:她的体型虽然略显肥胖,但总体来说,浑圆饱满。即便35岁了,由于没有生过孩子,又颇喜欢运动,所以胳膊、大腿还保持着十分的紧致。那胸更是圆润饱满得一绝,即使摆脱所有束缚之后也仍然□□而富有弹性。和江燕比起来,她的身体仿佛更加年轻,完全不输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第一次知道你们这么美。”Markus一边抚摸她,一边恭维道。
      “而你,拥有一个灵活的舌头,他既会吻我,又会夸我。”曾可一边抚摸他的胸毛,一边轻声地说道。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和一个男人调过情,说出这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
      Markus低头又吻了一下,像是在奖励。
      随即他翻身下床。“你去哪里?”曾可问道。
      “我去去就来。”Markus走向卫生间,手中拿着手机。
      曾可知道他拿着手机走开,定是和江燕联系。在这段关系里面,她明明就是那个后来的第三者,可是她的嫉妒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窜了出来。她被Markus从客厅抬进卧室,前后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可这二十分钟的含金量从里到外地溢了出来,她被充得满满的。这种从里到外的酥麻让她既甜蜜又痛苦,就好像心被蚊子咬了一口,痒痒地泛着疼。她环视了一眼四周,这个房间被涂成了红色。整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床头柜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家具。她的眼光最终落到了靠近Markus一边的床头柜上,那上面摆着一个心型相框,里面是Markus和江燕的合影。Markus的头歪在江燕的肩上,眼睛被大笑逼成了一条缝。比起Markus的大笑,江燕的笑容既开心又腼腆。照片上的这对璧人,让曾可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她又不是不知道江燕和Markus的关系,可是亲眼见到的亲密,那震撼力却比想象中的要大许多。明明就是她先认识的Markus啊!这个贱人,欲擒故纵就是她的看家本领。曾可咬牙切齿地想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照片,把照片上的每个细节都分析了一遍。照片摄于内卡湖的邮轮上,下面打着日期:2016/8/18。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明白过来,他们是在开完总经理会议的第二天去那边度假的。浴室那头传来放水的声音,原来他去洗澡了。曾可收回了视线,决定从心态上放下这张照片。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再次坐回了那个吧台凳上面。那个刚刚喝过的酒瓶还在桌上,她稍稍纠结了一下是不是要给自己再倒一杯,最后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她无所事事地环顾四周,眼光落到了墙角的一个乐高盒子上。她走向那个盒子。看了看盒子上的图片,那是一辆黑色保时捷911,就和Markus现在的车一模一样。“这个家伙,居然还给自己买玩具?”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这个男人,天真起来就是个幼稚鬼。她的母性占据了上风,刚刚看到合影的难受竟暂时放在了脑后。

      十五分钟的光景,Markus一身休闲服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你的动作真快!”他道,“你等我打个电话,我们就出去吃饭。”
      “工作电话还是私人电话?”曾可问道。
      “私人电话,”他稍作停顿,补充道,“Judy的电话。我要和她视频一下。你能...”他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又消失在了卧室里。
      曾可听到“Judy”的名字,心被扔到了冰洞里。这是Markus第一次在她面前明确他和江燕的关系。本以为他上了床就会忘了她,可他下了床就想起了她。刚才的缠绵全部不作数。而她,原来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又是十分钟的光景,Markus从里屋走了出来,神情看上去很轻松,“走吧!”
      “这么快?”
      “她那边都快凌晨1点了。不早了,让她早点睡。”
      曾可不语。她从口袋里拿出降压药,播了一粒下来,递给他,“饭前吃!”
      Markus接过药,走到吧台里面去取水,他服下药片,沉默了大概一分钟。最后他走到曾可身边,抬起她的下巴,道,“谢谢你!Coco,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关心我了。”
      曾可把他的手放下,轻飘飘地道,“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们走出家门,向着餐厅的方向走。一边散步,一边沉默。

      “Mrs. Lee今天告诉我,山本先生接受了我们的价格。她现在和Tom在日本。”Markus打破了沉默。
      “他一定是被我做的那份成本核算表吓坏了吧。”曾可倒也不介意他谈工作,她不无得意地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的话当真。日本地价、人力都那么贵,他根本不会去建厂的。”
      “这几年他在汽车配件里赚了不少钱。他主要走的是渠道,是资源。可是,自从丰田、三菱它们有了自己的座椅厂以后,他便失去了很多订单。所以,他的愿望是真实的。”Markus分析道。
      “愿望是真的,但不代表可以实现,”曾可反驳。
      “说得好,”Markus继续道,“也说得对。我给了他两个选择,其实不过是想告诉他,给他的价格已是他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这样可以帮助他容易做出选择。”
      曾可笑道,“没想到,你那么有计谋。”
      “不然呢?我这个CEO也不是做梦做来的。”Markus呵呵笑道。
      “Markus,”曾可话题突然一转,“如果我是她,我才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Markus瞅瞅她,完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Oh, Markus,”曾可把手插入口袋,缩了一下脖子,“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代表着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做。我会飞去总部和你开会,我会飞去葡萄牙和你看房子,我会再飞回汉堡和你去看病... ...”曾可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我是她。你便是唯一重要的。毕竟,最终只有爱人才能和自己走完这一生一世。”
      “Oh, Coco,...”Markus的表情立马变得温柔起来,他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用力捏了一下。他沉默了起来。曾可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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