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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九二章 小女被推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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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最后一日的中午,姜怡歌在酒楼订了间厢房,寻了个借口将怀疑的几人聚在在了一处。
沈泽忧心她莽撞失了分寸便也主动跟着了,姜怡歌自以为套话儿不如他有法子,见他要一起去,脸上笑容都多了两分。
到了酒楼时,缪海深与两个孔目已经到了,三人凑在一处说着闲话,见她与沈泽进来,忙起身行礼。
缪海深见了沈泽,露了个笑容:“大人。”
沈泽倒也不摆架子,温和回应两句,他知姜怡歌有心试探这几人,便引着缪海深多说了些话。
前后脚的工夫,唐修远与杜超杰一同走了进来,见了姜怡歌,二人齐声告罪。
姜怡歌攒的这酒局,名义打着的是谢这几人对她在容州查案一事上的帮助,自然也将唐修远请来了。
“你二人怎么一处来了?莫不是今日唐大人还去城门口视察了?”姜怡歌笑着请他二人坐下,开口问道。
唐修远笑着应道:“正巧是在街口碰着,这城门□□给杜统领,我极放心。”
他之所以来晚,是因着要安顿父母。
他调离京都一事,他虽有心隐瞒,但唐家到底还是知晓了,唐家怪他没用,京都的官职说丢便丢了,他离家远,他们无计可施,可怜家中父母替他受了气。
他思虑良久,变卖了些细软在容州置了处院子,便使着人将他父母接到了容州,天寒地冻,路上耽搁了些时日,这两日才到,正好府衙也有了暇,他便一边收拾着院子,一边安顿着父母。
唐修远奉承了杜超杰两句,身形高大的汉子又红了脸,忙道是职责所在,不敢承赞。
姜怡歌这些时日并不常见杜超杰,寥寥几次见他,他都是红着脸应对别人盛赞。
淳朴到憨厚的感觉。
这样的人,会是细作吗?
姜怡歌笑问道:“杜统领这年关守城,尊夫人一人在家操持,必是辛苦。”
她虽知晓杜夫人是细作,但却迟迟不曾动她,虽说有放着她引幕后之人的想法,倒也想存着这个年夜还守城的汉子好好过个团圆年的心思。
这些年她不曾团圆过,倒是越发见不得旁人如自己一般。
汉子红着脸回她两句,话里的意思倒也是心疼夫人了,在场几人笑话了他几句,气氛便活跃起来。
沈泽向唐修远问道:“昨日见府衙外贴了新纸,也不曾上前去瞧,是出了什么事吗?”
唐修远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后道:“或许是缪师爷起的招师爷的告示吧,如今只有缪师爷一人帮着处理事务,还好已是年关,这几日休憩,不然可真是忙不过来。”
缪海深作出爱宠若惊的模样敬了唐修远一杯水酒。
姜怡歌闻后倒是在心中计较了一番,府衙中本就少了个师爷,如今罗析古也被下了牢,必然是要再招两个师爷的。
沈泽自然也是知晓的,当下便道:“那过了年,你与缪师爷要辛苦些了,只是在选人时,定要将家里情况摸清楚,莫再教人钻了空子。”
唐修远点头应下,说来他与沈泽的交际,还不如姜怡歌,沈泽知他的卑劣,也曾亲眼见到姜怡歌开口将他骂得无地自容,那时,他从不肯与自己说一句话,但再见时,沈泽待他,却如对待朝中所有官员一下,温和有礼,他并不觉得沈泽是踩高捧低之辈,因为他曾见沈泽温声与白衣交流,也听说他在朝中厉色责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唐修远看不透,只是对他态度越发恭敬。
姜怡歌此时也与两个孔目聊了,常在朝中行走,早学会如何短时间与人拉近关系,显示自己的地位与亲和。
几人这一番来去,菜已经上齐,热热闹闹吃了一会。
姜怡歌随口问道:“听沈相说缪师爷家有一子,多大年纪了?”
缪海深笑容一僵,又很快掩饰过去:“五岁了。”
姜怡歌见他似是不愿提及,又转了个话向沈泽:“本侯倒是有些好奇,缪师爷原先在江州做师爷,怎么沈相一走,便来容州了?”
他就算不愿意跟着沈泽一起动身往京城,也不至于换到容州。沈泽与她说了,钱知察觉到容州有异是有一年前,也就是他到京都半年后,故而绝不是与她原先猜想那般是他来容州是为了帮钱知一同探查细作。
缪海深看了一眼沈泽,而后才答:“说来倒是心酸,沈大人去了京都,继任江州府衙的那位大人性子与小人不合,小人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带着夫人与小子来了容州,借着沈大人的名头,在钱大人手下做事。”
唐修远见桌上气氛似是冷了下来,忙开口道:“缪师爷可要体谅体谅本官,若是瞧不过本官的行事,尽管说出来。”
众人见他语气卑微,又联想到如今府衙只有他一个师爷这事,立马便笑了。
沈泽与姜怡歌两人配合开口,中间唐修远也串着说了几句,借着酒劲儿,那四人倒是说了不少话,可姜怡歌一直不曾听到什么有用的,酒席过后,姜怡歌便装着大醉,由着沈泽处理后续,自己倒在马车中,睁着眼睛看着马车的顶部。
沈泽掀开车帘上来时,姜怡歌双目清明,他心中才微微放下心来,他唯恐她的醉意是真的,当着那一众人的面说错了话,但见她此时模样,也猜到她只是懒得应酬了。
他轻笑了一声:“怎么了?”
姜怡歌有些颓废,撑着身子倚到他怀中,像只冬中晒太阳的猫:“我自以为聪明,常在他人的举手投足间窥探到蛛丝马迹,可今日这顿饭吃下来,我竟完全寻不到个怀疑的人,瞧着谁都有嫌疑,可一细想,又觉得谁都不像是细作。”
沈泽一手搂在她,另一手摸着她马车里的小柜子,如愿从内拿出一包蜜饯来。
“一叶障目。”
姜怡歌听他这般说,抬了头瞧他:“你瞧出来了?”
沈泽勾了下唇:“瞧出来了。”
“是谁?”
沈泽却又不开口了。
姜怡歌自他怀中坐起狐疑瞧了他一眼:“说呀!”
他却拉了车帘吩咐云台道:“去江州。”
江州?
他莫非是知晓了她来时在江州晃了一圈?她先前并不知沈泽曾是江州知府,若是知晓,她绝对不会冒险去江府。
姜怡歌一时有些慌乱,连带着声音都尖锐起来:“去江州做什么,容州的事尚不曾查清。”
沈泽笑了一下:“我原先在江州任职,江州有家面馆,在城东的巷子里,那时老板说过,等我有了夫人,我再去吃饭,便不收我的钱。”
姜怡歌慌乱过后,自觉反应过大,忙低了头掩饰,听了沈泽的话又忍不住歪头道:“真的?”
“骗你做甚?”
沈泽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温柔,笑容真诚。
可……
“沈泽你要做什么!”姜怡歌大吼。
此时沈泽站在城内,神色淡漠。
他让云台将她带出容州,借口下车,待得姜怡歌回过神时,他已经下命让人关城门,姜怡歌匆匆下车,向他奔去。
“本来想陪你过年……”沈泽背着手,冬日的风灌满他的宽袖,“是我食言,你去江州等我,容州的事,我来。”
姜怡歌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他知道了谁是细作。
他关了城门,将她推到外处,只能说明……说明他也没有信心能在处理完容州的事后全身而退。
他怎敢!怎敢推开她!
她才是查案之人。
“沈泽!本侯要上书陛下,治你越权之罪!”
沈泽听到了,可他只是笑着。
他算到,她在城门关前跑不回来,所以他一直笑着,就那样看着她跌跌撞撞。
城门终于关了。
她跑到城门前,双手拍着门,心中慌乱不休。
“本侯乃镇远大将军姜若之子,承袭宁远侯爵位,是皇室子弟,乃超品王臣,本侯命你们,打开城门!”姜怡歌扯着嗓子吼。
她哭闹了许久。可城门却依旧严丝合缝,不见半点缝隙。
“云台,砸开它。”她狠道。
云台犹豫了片刻:“公子,不若……不若,由着沈相处理吧。”
姜怡歌转头看他,先是惊怔,后突然展颜笑道:“我道是他怎么如何有那么大的把握,你早知晓了是不是!”
她如今这模样,笑比哭还凶狠三分。
云台看着她,将头低下:“公子,城中不止细作……您就听沈相的吧,钱公子当时,是递出去过一封信的。”
什么信!钱知至死,都没送出去一封,那些信还都在驿馆之中呢!
不……
不对……
“沉柯!沉柯!”姜怡歌摸了一把脸,抬头冲着空中唤了几声,一身着布衫的男子出现于她面前 ,“你入城,打开这城门。”
沉柯看了一眼城楼,默默摇了摇头:“楼太高,且我一人之力,敌不过城中良兵百人。”
一城之中,良兵何止百人。
“公子……”
姜怡歌看着城门,狠狠抹了一把脸:“沈泽,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让人开门,我便既往不咎,若你执意一人,你我情分,便绝今日。”
她姜怡歌,自幼便是遭人恨的,尚在母亲肚子里时便惹得母亲被家中赶出,出生后又因是女子身份伤透母亲心害得她早逝,认回父兄后,父亲故去,兄长落疾,自己还不要脸面承了爵位,为祸京都。
故而她生来便是对不起旁人的命,谁若是敢想丢下她,她一定先抛弃他!
所以沈泽,你好好思量。
寒风凌厉,紧合的城门表明了沈泽的态度。
“走!去江州,本侯今年,过个团圆快活的年,独顾自己逍遥自在乐,哪管他人死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