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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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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承想我刚在心底默默地吐槽完,婆婆便又上手狠拍了下我的额头。
婆婆:“还在乱想些什么?快点起来!”
我迅速抬起胳膊包裹住自己的脑袋和额头,轻声说道:“我哪有……”
自从我认识婆婆开始,就一度怀疑婆婆她的天赋其实是读心术,而不是什么所谓的通灵能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究竟要如何解释我所有的小心思都难以逃脱婆婆她的法眼呢?只是一直到后来,我才得以知晓,当时自己眼中所谓的读心术只不过是基于婆婆对我的了解而已,正是因为她足够了解我,足够明晰我,才会懂得我所有的想法和举止,这都是源自于她对我的爱啊……
爷爷奶奶看到我有了反应之后便立即跨步冲上前来,围坐在我的身边。
婆婆用眼神示意了下我,我点点头。放心,不该说的绝对不说。婆婆这般提醒我当属正常,只因为我曾经就触犯过此类的错误。记得当年,婆婆不放心将我一个人留在神社,便带我一同前去帮助一位客人。我将自己所有感知到的信息一字不落地全都讲述给客人和他的家人们听,原本以为大家听后会夸赞我甚至感谢我。但其实并不然,到头来自己不仅没讨到好,还害的那位客人因难以承受而当场晕厥,事后听闻他在医院足足休养了三个礼拜,身体才逐渐得以痊愈。自那次以后,我便长了个记性,不该说的绝对不能说。尽管人们一直在寻求所谓的真相,但是等他们真的获知真相后,又会兀自哀伤罢。有时候,将真话说一半也未尝不是个小的妙招啊。
我缓缓地坐起身,仰头看了眼天空,在心底大致的估摸了下时间,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下午4:27左右。尽管在徐欣笑的死亡回忆中我历经了至少有七个小时的漫长夜晚,但是由于记忆的不确定以及共情的压缩性,现实生活中其实并未过去太长时间。
欣笑,徐欣笑,在大脑短暂的空白之后,徐欣笑的死亡回忆又再次侵入到我的大脑中,我立即起身寻找欣笑。婆婆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指向了墓碑旁边的花丛。我顺着婆婆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徐欣笑正蹲坐在地,专心地摩挲着自己的遗照。察觉到我的视线后,徐欣笑扭过头来。
当我看到徐欣笑的一瞬间,原本已经抑制住的眼泪又再次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徐欣笑不知所措地站起身,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犹豫且局促地缓步朝我走了过来。爷爷奶奶随着我起身看向墓碑。
奶奶:“欣笑,我的欣笑,你就在这儿对不对?”
爷爷奶奶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婆婆,婆婆轻微地点了点头。
我注视着徐欣笑,脑海中满是她绝望地哀嚎,那扇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的窗户,那个寒冷的冬夜,那片脏污的臭水沟,那条长而深的疤痕……徐欣笑像是脱离了命运的原定轨迹般朝我走过来,她的魂灵上烙下了死亡这个刽子手带给她的印迹,烙下了那个冬夜凛冽的北风,烙下了充斥着血色的危机警报,烙下了铁锤砸出来的窟窿,烙下了当夜冰冻冷漠的人心……
我盯着徐欣笑满是血泪的瞳孔,欣笑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可以活下来的,嗯?你其实可以活下来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那户人家不闻不问呢?我看见了!我全部都看见了啊!在凶手他轮下铁锤砸向你之前……我看见了啊……屋内的窗帘后分明是站着人的!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不开门呢?明明他提前开了门,你就可以活下来的啊……
我只能在心底发泄一通,或许徐欣笑她没有看见才是相比之下最好的结局不是吗?我强忍着眼泪,不行,爷爷奶奶还在等待事件的真相,我还有尚未完成的任务。想到这儿,我硬是将剩下的泪水齐刷刷地憋回了眼眶。
婆婆:“夕泽,你看到真凶了吗?”婆婆走到我的身旁,柔声问道。
爷爷奶奶也都诧异的看向我,直至现在他们都难以相信这世间真的会有通灵术以及通灵者的存在。
我随意地擦拭了把挂在脸颊上的眼泪,开口说道:“嗯,看见了。”
众人都好奇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看了眼徐欣笑热忱期盼着的目光,那目光似是要灼烧我的灵魂。
我缓慢地回想着欣笑的死亡记忆,尽可能地理清楚自己的思维逻辑,随后便开口说道:“凤泽坝,在凤泽坝附近,大致有不到五百米路程的地方,有一片街区。”
爷爷奶奶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都紧皱着眉头。
我:“那片街区应该是居住着不少人,还有很多小而杂的商铺,居民楼统一都有六七层的高度,是棕绿色的铁门,门是被铁锁紧扣着的。”
徐欣笑早已干涸的眼眶似是又有了些许湿润的痕迹。
我闭上双眼,继续开口说道:“凶手,凶手他的身形很是健壮,是平日里经常锻炼的那种人,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八。”
我抚摸着自己的大臂,说道:“这里,臂部肌肉特别发达。”
我:“脸上,他的脸上有一条长而深的疤痕,像是用尖刀割划的。”
我睁开眼睛,看向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正在悄声商讨些什么。
我:“爷爷,你们对凤泽坝附近的街区熟悉吗?”
爷爷奶奶停止了交谈,转身看向我,爷爷:“熟悉,当然熟悉,我从小就在景兴县长大,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爷爷看了眼奶奶:“我俩刚才还在说那件事,就是在欣笑……欣笑她遇害之前,凤泽坝附近之前就出了一件失踪案,据说是个孩子给跑丢了,当地的人在事发之后就立即赶去派出所报案,警察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失踪了的孩子,时间一长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刚你提起来那片街区,我才想起来竟然早先还有这回事。”
奶奶补充着说道:“那片街区早就是废区了,原本是要拆的,但结果那块的人死活不搬,当时还为了拆迁的事情,和我们县政府闹得沸沸扬扬的,政府对那帮人没办法,拆迁的事儿也就被搁置了,想着等到后面一些再处理那块地方,本来就不安宁,结果又接连着发生了这些事,那块的人甭说晚上了,青天白日的都不敢出门,生怕被什么神鬼给抓了去,迷信的不得了。”
我默默地将爷爷奶奶所说过的话记在心底,看来凤泽坝并不安生啊。紧接着,我便顺着奶奶的话茬开口询问道:“奶奶,你知道那片街区有没有什么神社,寺庙啊或者是佛堂之类的地方?”
爷爷奶奶听后皱紧眉头,仔细地回想着那片街区可能会有的地方。
我继续补充着说道:“就是燃烧香火的地方,或者是墓地又或者……?”
爷爷奶奶听到香火以及墓地后,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看来是真的有。
爷爷:“有的,有的,你说到这儿我就想起来了,紧挨着凤泽坝的地方有家花圈店,每天都在营业,店里面一直燃烧着香火,我们先前进去过一次,那时候是去采购花圈了,那味道简直是能熏死人,我俩当时穿的外套洗了好多遍硬是没有冲干净,最后不得不丢进了垃圾桶,毕竟这也不太吉利不是,虽然家里没多少钱,衣服我俩也就再没留下。”
既然如此,那么一切都已经对照上了,凶手绝对是在那家花圈店里工作的人或者是与花圈店有联系的人,这样一来,范围立马就缩小了不少,只要详细地调查那家花圈店,就一定会找到有关于凶手的线索以及他的行踪,徐欣笑她也就能安心地离开了。
婆婆挨近爷爷奶奶,开口询问道:“你们对那家花圈店熟悉吗?店里面有没有和夕泽所形容的外貌相类似的男人?”
爷爷奶奶摇摇头,表示他们也并不清楚。
奶奶开口回答道:“我们那也是很早以前去过一趟,当时进店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矮子坐在板凳上,和夕泽这姑娘描述的完全不一样,自打去过那一次之后啊,我俩就嫌晦气,再也没有进去过了,现在那家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确实是不大清楚啊。”
我摇摇头,说道:“没关系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他的长相以及他经常活动的范围,只要警察费心搜寻,就一定能够抓到他。”
爷爷奶奶听后互相紧紧搀扶着对方的手腕。
我转身看向徐欣笑,开口说道:“欣笑,我们已经知道凶手的样貌了,这就去派出所报案,相信凶手马上就会被绳之以法,你……”
徐欣笑注视着我,随后便冲我欠了欠身,用口型说着:谢谢你,夕泽。
我明白她所要表达的意思之后,立马摆了摆手,是我要谢谢你啊,欣笑。
婆婆在身后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派出所报案,令警察以最快的速度出动才是,如果耽搁的久了,怕是又会发生什么其他的变故。”
爷爷奶奶擦干净眼泪,急忙说道:“对对对,还是先去报案,抓凶手才是要紧事啊。”
婆婆收拾整理好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我也上前将灵水和灵镜重新塞进背包内。徐欣笑听到要走的字眼后,焦急的看向自己的爸爸妈妈,我觉察到徐欣笑的想法后,挨近徐欣笑,开口劝慰道:“我们去去就回,要先去派出所报案啊,我们不久后还会回来,到那时,婆婆会再次传唤你,你记得来。”
徐欣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稳定了徐欣笑的心绪之后,我们一行人又再次出发,走出墓园,向位于县中心的派出所走去。
怀揣着忐忑的心走出墓园后,我长出了一口气,万幸今天没有小鬼影响我通灵。看到是我们要离开,墓园的看守人又疾步走出门房小屋,将紧锁着的围栏打开放我们出去。虽然从始至终都未曾见过这位守园人开口说过一句话,但是从他对爷爷奶奶的态度足以见得他也极为同情徐欣笑的遭遇。走出墓园的围栏之后,我环顾四周,竟没有发现小风的身影,我担忧地看向婆婆,婆婆扬了扬下巴,示意了我的斜后方。
我立即转身看去,只见小风此时正扒在墓园的围栏边缘,瞭望着园内的景象,我走到小风跟前。
爷爷奶奶都疑惑地扭头看向我,好奇是又有什么发现了吗?婆婆冲他们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双手搭在墓园的围栏上,顺着小风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能看见墓园内整齐排列着的墓碑,再有的话,就是那棵槐树了。我见小风看那颗槐树看的颇为入神,不禁疑惑地盯着槐树。记得小风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盯着窗外的大槐树看,来到这里竟依然如此,难不成她是对槐树有什么深厚的执念吗?我默默地将自己感到疑惑的点全都铭记了下来,等回去后一定要问一问婆婆,兴许她能知道些什么关于小风的事情。
不承想,我刚在心底默默地想完这件事,婆婆就在身后呼唤我的名字。
婆婆:“欣笑,走了,转眼就天黑了。”
这难道不就是传说中的读心术吗?我顿时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细思恐极啊。
我立即抬头回应道:“噢,来了来了。”
我转身跑向婆婆,小风见大家要离开,也立马收回了视线,紧追了上来。
我们一行人在墓园附近的公路上拦下了一辆小型货车。
我上前询问道:“叔叔,可以带我们去县中心吗?”
小货车的司机很是热情,听我们要去县中心,立即摇下来货车车窗,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上车。在感谢了司机之后,我们四人一鬼便踏上了开往派出所的车。
在沿途的路上,我得知司机叔叔也是要去县中心搭载一批货物。由于司机叔叔过于热情的缘故,我强撑着倦意和叔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小风好奇地扒在车窗边缘,注视着沿路的风景。虽然车窗外光秃秃的一片落败之景,但还是无法抑制小风对万事万物的好奇心。我在心底默默地想,等到这次事件了结之后,必须要带婆婆和小风一起外出旅游,找一处风光好的地方,供小风好好地玩一玩,哦对,一定要记得带上五子棋,这样无论是去到哪里,小风她都会非常高兴的。想到这儿,我禁不住地嘴角上扬。在感受到一瞬压迫感后,我立即收敛了嘴角,不用想,一定是婆婆通过读心术读到了我的想法,正狠狠地瞪着我呢,毕竟自从婆婆捡到我之后,神社的开销就异常的高,现如今已经到了金融的危急时刻。我也到年纪了,应该多出去跑几趟任务,攒一些钱,还给婆婆才是啊。这样想着,便发觉周遭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竟然消失不见了,我说什么来着?婆婆与生俱来的天赋其实是读心术啊。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小货车终于停靠在了马路的边缘,司机叔叔扭头冲我们示意着说道:“到了,这就是县中心。”
我们陆续下了车后,对着司机叔叔连连称谢,小风竟然也跟在我的身后,模仿着我的动作朝司机叔叔鞠躬道谢。叔叔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并向我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开着小货车离开了。
我整理好自己布包的背带,环顾四周。我看向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我们现在应该朝哪个方向走啊?”
爷爷撸起袖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低矮的平房。
爷爷:“那里就是了,离着挺近的。”
奶奶:“那我们就快点过去吧。”
随后,我们一行人便朝着派出所走去。
等快要接近派出所门前的警戒黄线处时,我和婆婆默契得停下了脚步。爷爷奶奶还在继续向前走着,等意识到我和婆婆并未跟上去时,两人便立即转过身来走回到我们的面前。
爷爷:“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摇了摇头。
奶奶紧接着问道:“你们不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我:“不了,爷爷奶奶,你们进去吧,我们还是不要掺和进来比较好,毕竟警方也不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不是。更何况我们也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免招来其他的麻烦。”
爷爷奶奶面露难色,犹豫着开口说道:“那,那你们要是不进去的话,我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警察解释这件事情啊,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他们会相信我们两个人说的话吗?”
我走上前,说道:“我在墓园内形容过凶手的样貌特征你们还记得吗?”
爷爷奶奶两人频频点头,应答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就向警察说,你们发现了线索,可以证明这名凶手和当初那起失踪案也有关联,并且你们已经掌握了凶手现如今的具体行踪,叫警察跟你们一起去凤泽坝,到了那片街区,找到那家花圈店,事件的真相自然就会水落石出了。”
爷爷奶奶询问道:“那要是警察不相信,让我们拿出证据怎么办?”
我想了想,开口说道:“应该不会怀疑你们,但倘若他们非要你们拿出相关的证据的话,你们就说那位失踪了的孩子找到了,他的尸体就在凤泽坝的桥梁底部,造成的致死伤为脖颈处所遭受的铁器重击。”
爷爷奶奶听后,立即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彼此朝派出所大厅走去。
我和婆婆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婆婆转身询问我道:“你要去事故现场吗?”
我摇了摇头,应道:“不去了,我已经看的够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