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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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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清理任务掺和进了第三方实力,施耐德脸色阴沉地听我们说完以后便急急联系了校长。
值得一提的是楚子航帮我隐瞒了言灵的事,但我猜也快了。
果不其然,现在我就收到了昂热的消息。
昂热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放着一套茶具。
我默然拉开椅子坐下,他为我倒茶,馥郁的红茶香在空中蔓延开来,我端起杯子垂眼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长时间的沉默以后,他开口了。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夕见。”
我抬起眼,“那么,请使用我。”
离开校长办公室时心底的苦涩绵绵密密地翻上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
是的,我是为屠龙而生的人形机器,我的诞生并不是十月怀胎这种温馨的方式,而是在培养皿内一点点修改而成的。
幼年的记忆很单一,睁开眼是雪白的实验室,闭上眼之前也是雪白的实验室,唯一的色彩是形形色色的对我来进行记录和实验的工作人员。
实验很疼,为了更快地自愈,我被一遍遍地反复伤害,为了拥有多种言灵,我被反复注射进血清。
记忆最深的便是他们看我的冰冷的眼神。
他们成功了。
在几百个实验体中我是唯一拥有理智并成功的案例,校董会对于我的诞生称为礼物。
哈,多可笑,这样的怪物被称为礼物。
你问几百个实验体的去向?他们被分解然后销毁了,就这么简单。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甚至没有避开我,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一杠残肢渐渐消失,留下浑浊不堪的液体。
明明不久前还会笑着跟我打招呼,注射进那种血清以后却渐渐只会破坏。
八岁那年我掌握了力量,一遍遍试图逃离这个牢房,但一检测到我有释放言灵的迹象,培养皿内的液体就会渗进麻醉剂。
何等绝望。
于是我一次次只用手和头去撞,然而那并不是简单的玻璃,结果就是我一次次的昏迷。
我记得昂热来看过我几次,每次他的眼神都晦暗不明,最后一次看见他之后我就失去了记忆,醒来就在病房里。
我该感谢富山雅史吗?他并没有费尽心思编拙劣的故事,只是沉默。
但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个不听话就会被毁灭的屠龙机器,是的,装备部在我心脏旁埋下了一个炸弹,设定是离开人体一段时间就会爆炸。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已暗中标好价格,曾以为的自由是正式的“被使用”,多么可笑。
——
十一月,卡塞尔下起了初雪。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白色世界,有些出神。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不同于言灵制造出的冰晶,它们看起来如此柔软又洁白。
“想看的话就去吧。”楚子航一边浏览文件一边说,“反正文件差不多了。”
是的,现在楚子航已经当上了狮心会会长,而我作为副会长和他一起工作。
“一起吗?”丢下文件我伸了个懒腰,“适当的休息有助于提高效率。”
楚子航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像齿轮一样严格遵循他的时间表,只要你掌握了他的时间表堵他的成功几率几乎是百分百。
至于为什么有人要堵他……楚子航虽然入校时间和我一样,但有数量相当可怕的后援团,虽然其方针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总有部分人是例外。
楚子航终于舍得从他的文件里抬起眼,“那么走吧。”
校园里已经有放课的学生在散步了,我丢开伞,感受着雪花轻轻落在皮肤上的感觉,忍不住笑弯了眼。
身后一柄黑伞落在我头顶,抬眼是楚子航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你最近训练过量,小心感冒。”
“会长……我们现在应该是朋友吧?”
“嗯,当然是。”
我惊喜抬起头,却看到他浅浅勾起的嘴角。
朋友,多么温暖的词汇,和我的身份天差地别的,脆弱的词汇,不仅迷惑于自己在渴望什么。
楚子航,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甜。第一个毫无目的帮助我的人,第一个和我搭档的人,第一个和我成为朋友的人。
他就像我在人类世界的锚,牵连着光一样美好的世界,但他也算不上和卡塞尔学院同学的同类,我能感到他和我一样不在意身体,只要战斗就可以了。
但我们不是同类。
我们的羁绊就像蒲公英,脆弱到风就能刮跑全部,这样的寄托很可笑,但我却不舍得放手。
尝到过甜头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放手呢?
就在这时。
「叮!」我和楚子航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from施耐德:
请来办公室一趟。」
——
坐在美容院里的我正怀疑人生。
造成这种情况的理由还得从之前说起。
这次的任务是潜入宴会然后将上次布局的人清理干净,然后我和楚子航四小时前被昂热送到了这里。
“好了。小姐,您可真美。”
“谢谢。”
我起身,看向落地镜。
紫色的深v礼服直直开到腰间,金色的假发半扎半放,高超的化妆技术让我看起来轻佻妩媚。
很好,我在心里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这次的任务我的身份是初来乍到的交际花,楚子航则是我的男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以后我推开门向外走去。
楚子航正背对着我,他的身姿挺拔如松,西装穿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他回过头来。
暖色灯光下少女的脸是惊心动魄的美。
许是眼线的原因,她媚眼如丝,眼波流转间便是动人的邀请,唇则是淡淡的珊瑚色,光泽正好似是任君采撷,再往下是深深的沟壑,雪白的浑圆半露在外,紫色的吊坠深深没入其中,引人遐想。
这打扮真是……楚子航扶额,他伸出手臂让少女挽着,但这更要命了,柔软的触感和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他耳根迅速染上一抹薄红。
——
发现任务目标。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和蔼中年人,也是他们的头领。
我拿起酒杯,浅笑着朝那里走去。
悠扬的乐声中少女笑语晏晏地与男人滑入舞池,相谈甚欢。
楚子航悄然离场。
男人揽着我走到后花园,他粗糙的手掌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我的腰侧,压下心中的不适,我与男人对话,余光则若有若无地扫视周围。
尽管男人似乎想要放松一下,但花园暗处依然隐藏着六个保镖,装作挽头发实则不经意地触碰耳钉,再抬头时已有了决断。
等他们意识到已经晚了。
来不及展开言灵便已倒下,甚至连对方的身影都没看见。
村雨的刀身慢慢渗出水,楚子航随意甩了甩,向下一个目标走去。
闻到血腥味的同时,男人身体一僵,随后——
“言灵.胶凝!”
周围的空气化为实质的胶状物,我感到了阻力,他拔出枪,那子弹直直破开空气朝我袭来——
“呯!”刀刃上挑,竟是将那子弹不偏不倚的劈成两半。我被揽入怀中,鼻尖嗅到了檀香。
回过头,楚子航的眼睛已然变成黄金瞳,爆血后的他皮肤已经覆盖上鳞片,来不及道谢,我从身侧摸出□□对着男人开枪。
“言灵.圣裁!”
仿佛慢镜头定格一般,男人胸前蓦地爆出绚烂的血花,跟跄着倒了下去。
“还有十一个。”楚子航淡然开口。
宴会里寻欢作乐的男女还未察觉异常,楚子航弯腰把男人拖到花丛里,我则用水暂时冲刷了一下血迹。
剩下的十一人分布在其他地方,但是察觉到只是时间问题,我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决定分头行动。
宴会二楼。
多亏诺玛入侵了这里的摄像头我们才可以无后顾之忧的进行清理,一边走着我一边任由思路天马行空,感受到前面有三个人时我面无表情地停下了,扯乱假发以及弄乱衣服以后瞬间进入状态,慌忙跑进走廊。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三名保镖几乎是立刻摸向了腰后,然而进入视野的却是一名慌乱的少女。
月色中她眼中泪光莹莹,衣襟大敞,十足无助的奔向他们,看到他们以后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咽。
她看起来十足无害于是他们下意识想要关怀,但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倒下。
连续的释放圣裁让我有些脱力,我深呼吸了下便又重新奔跑起来。
“噗呲。”刀刃入肉只是轻轻的发出响声,楚子航拔出刀,爆血的快感仍在体内肆意欢腾,每个细胞都在为这力量欢呼。
他继续往前走。
电梯缓缓上升,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属电梯门倒映着的自己,甚至有闲心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拿出□□。
一阵轻微的失重以后,电梯门缓缓向两边划开。
迎接我的是铺天盖地的子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人用的言灵以后。
“言灵.胶凝!”
子弹纷纷在我的面前停住了,欣赏着他们的表情,我缓缓走出电梯。
绵软的地毯吸走了我的脚步声,也吸走了他的。
我朝楚子航展颜一笑,然后……
“任务完成。”我懒得去看那一地尸体,“现在走还来得及吃夜宵。”
楚子航正在窗边确认滑索,闻言便认真回复我,“那先回宾馆好了。”
“好耶!”我惬意的眯了眯眼,视野却突然一黑,还有些温热的衣物盖在了我头上,“先拿这个遮一下吧。”
我从他的西装外套中探出头,却看到他脸上不自然的绯色,低头,才看见我在走光的边缘疯狂试探。
披上外套我看向他,少年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
“等等……为什么你的眼睛还是黄金瞳?”
他张了张口,我抢在他开口前道,“不想说也没关系,总之先把这个带上。”
我弯腰在地上捡起落在旁边的墨镜,所幸还没被血迹污染,勉强可以用。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那是因为爆血的缘故,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书籍,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
“以后叫我名字吧。”
“诶?”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第二天回卡塞尔学院的飞机上,就在我看书的时候他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那……子航?”
“嗯,夕见。”
明明还是平时的表情,却无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后知后觉的发现脸有些滚烫,我慌忙移开视线。
真温柔呢,我的搭档楚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