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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徐然很喜欢吃七七家的烧鸡,外酥里嫩香气四溢,抿一口骨头就脱落了,只剩下冒汁儿的肉和卷边儿的皮。
      但今天,他一口都没吃。

      他在飞机哥得意的眼神中用10分钟时间收拾完行李,最后又看了眼烧鸡,摔门而出。
      天色有些暗,好像快下雨了。徐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认识的人寥寥可数——偷他东西的陈庆,送他绿帽子的黄铭。来了2年多一事无成,电大没考上,钱也没存下。
      只有二姐真心待他,把他当朋友,如今却听信渣男谗言,以为他诱受他男朋友。

      我是瞎了眼还是鸡无力才会诱受他!昨晚那个罗总不香吗!人帅活儿好话不多!6块腹肌个个都能烙下草莓印!你那个我都不屑提!平时听动静2、3分钟就完事儿了!辣鸡!
      徐然越想越生气,没注意到脚下,“咔嚓”一声,行李箱的滚轮陷进了路边下水道篦子里。

      ……啊啊啊为什么倒霉事全落我头上了啊!老天爷你开开眼!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帅哥!如果你看不惯不如直接一个雷劈死我!
      “轰隆隆~~~”震耳的雷声响起,徐然吓得打了个激灵。

      “阿弥陀佛我开玩笑的呵呵哒~~”他赶紧弯下腰想把轮子从水篦里弄出来,他就这一个行李箱,还是当初离家时徐芳找人借钱买的,质量超好,好几次和黄铭吵架被从二楼窗户扔下去都没摔坏。

      天空中飘起了小雨,不多时,就给徐然脑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撬盖子,捅杆子,无奈水篦和轮子就像榫卯一样卡得死死的,手扭不动,脚够不着,气死个人。
      他没有伞,这里离超市也还有段距离,又不能把行李箱单独撂这,万一丢了,这里面可是他的全部家当。

      只能卸轮子了。他心疼地想。没想到最重要的东西是被自己亲手毁坏的。
      雨渐渐大起来,在地上积出了坑。雨水顺着额头流到鬓角,又在下巴汇成串儿,头发贴在头皮上,徐然的风格瞬间从日系变成了佛系。

      他半蹲在水篦边,双手拽着轮子连接处,正准备“一二三”开拔时,一辆越野车从面前飞驰而过,大大的轮毂压过浅浅的水坑,溅起高高的水花,给他浇了个浑身通透。
      泥土的味道冲进嘴里,鼻子里,肺里,白色的T恤被染得斑驳不堪,还TM凸点。

      等回过神来越野车已经没影了,路上行人匆匆,没人注意他,也没人在意他。
      徐然站在那里,像一只狼狈的落汤鸭。

      雨越来越大,视线渐渐模糊不清,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污水雨水汗水,继续拔轮子。
      “一二三!”
      “一二三!”
      “一哎哟!”

      手打滑了,脚跟着一个踉跄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得,后面也湿了。

      一切都糟透了。
      和生活一样。

      “唉~~”徐然叹了口气。
      生活不易,然然叹气。

      忽然打在头上的雨点消失了,明明眼前还是密集的雨帘,到半径0.5米处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断开了似的,戛然而止。
      这是?坐进黑洞了?

      徐然抬起头,目光所及一把黑色的大伞,黝黑的伞面泛着波光,木质的伞柄透着质感,和伞柄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指细长白皙,指头光滑圆润……呃,有点眼熟。
      好像用过。

      视线顺着手臂往上,果然就看到那张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帅得一塌糊涂的脸。
      一般男人很少夸男人帅,当然对徐然来说每个给钱的老板都帅,但这位老板显然是那种不给钱也帅的。

      帅老板在给他撑伞。
      得出这个结论徐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嗨~~~”他挥挥手,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
      罗煜动了动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前面走去。

      徐然:???
      这是专程过来打招呼的?
      真·讲究。

      罗煜走了一段发现徐然没跟上,棱角分明的脸当即更棱角分明了。
      “你走不走。”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

      “诶?”这是在CALL我吗?是要送我一程的意思吗?好啊好啊傻子才喜欢淋雨。
      不过……
      “我箱子卡住了,能帮忙抬一下吗?”徐然指指嵌在水篦中的滚轮,“弄了好久都没弄出来,里面东西很多,而且这个箱子是我妈妈……”

      话没说完就看到罗煜两个箭步过来,提起拉杆往上使劲一拽!
      “咔嚓”一声。
      拉杆断了。
      “……”
      “……”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
      “额,那个,”徐然在想应该先安慰老板还是先安慰自己。
      “买新的。”罗煜依然冷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

      徐然抱着滴水的行李箱坐着刚才溅他一身水的越野车再次回到这间公寓,一切都还是他刚离开时的样子,连灯都没关。
      “那个,出门比较急……”徐然小心解释道。

      “把衣服脱了。”罗煜说。
      诶???又来???徐然涨红着脸,大大的眼睛里写满大大的问号——会不会稍微有点频繁了呢???

      “要我帮你吗。”一如既往的陈述句。
      徐然听在耳里,心中腾地升起一股鬼火。
      “对不起,我不想。”

      “你不想?”
      “对,我不想,虽然很谢谢你昨晚救了我,但一抱还一报,那个什么,我们已经扯平了,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这是另外的价钱,呸,这是另外一件事。”

      彼时罗煜已经躺坐在沙发上,一条腿长长伸着,一条腿微微弧起;一只手搭在膝盖处,另一只手托着头,像一头慵懒的狮子。他眼睛几乎已经闭上了,听到这句话又睁开来:“你说什么。”
      眼前这副画面太好睡,哦不,太好看了,徐然疲惫的小心脏蓦地又加速起来,砰砰砰的,好不快活。

      “我说我不脱~~”脱字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点颤音了,徐然赶紧打住。
      别想用肉/体引诱我,我不会屈服的。

      “不脱也行,原价5000,半价折给你,2500。”罗煜眼睛又闭上了,似乎很累的样子。
      徐然一愣:“什么2500?”

      “衣服。我的。”
      哦,原来不是……等等,衣服?徐然这才想起身上这件衣服,这件随手一套的,平平无奇的,白色T恤,要TM2500???

      价格的恐惧成功战胜了会错意的尴尬,徐然立刻脱下衣服,然后赤身LUO体对着上面斑驳的泥印陷入沉思。
      “那个,”他想说这泥印大概可能貌似也许明明是你溅上去的,又想到要不是自己穿出去的话……“你看能不能我买件新的来换?鹿岛的怎么样?舒服又好穿。”

      罗煜再次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然觉得他笑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罗煜问。
      “徐然。”

      “真名?”
      “对啊。”

      “你用真名出来做这个?”
      “做哪个?”

      罗煜姿势终于发生了变化——他低头看了眼徐然的兄弟:“这个。”
      徐然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老脸当即一红,正想解释,又听到对方幽幽问了句:“你出来干这个你家里人知道吗?”

      嘿这话说的。徐然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那你出来干我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罗煜想起中午吃饭时罗父那张沉得出水的脸,想必罗维没少在里面添油加醋。
      “如果因为我的关系让你丢了工作,我会负责。”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怎么睡了,刚才又淋了雨,眼下头晕得不行,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你负责?”徐然没太听明白。
      “嗯,你可以先住这,之后再……”罗煜声音渐渐低下去。

      这句徐然听懂了。
      “真的吗?谢谢!那费用?”

      “按次算。”
      “按次?”徐然琢磨了一下这个计数单位……“靠!你真把我当鸭子啊!我不是!我告诉你我TM不是!我昨天只是单纯去那参观的!你碰见我的时候……”

      一通咆哮后他发现罗煜根本没听,后者眉眼低垂,胸口一起一伏,似乎已经睡着了。
      锋利的五官忽然变得柔软,冷漠的脸也一下温和起来。这是徐然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对方,虽然两人之前有过那么十好几回的,嗯,交互,但毕竟正面姿势就那么几个,而且罗煜喜欢推车。

      又一个爸爸。
      四川话里,老汉=爸爸。

      他睫毛很长,眼线也长,以小见大哪里都长。
      他眉毛很粗,唇线也粗,有一说一哪里都粗。
      他额头很挺,鼻梁也挺,嗯,你们懂的,哪里都挺。

      又长又粗又挺,完美。
      徐然在心里发出了猛男的吼叫——“嘤嘤嘤~~~”

      正感叹着造物者的神奇,徐然忽然发现罗煜头发是湿的,脸也很红,嘴唇却微微发紫。想到他刚才冒雨帮自己弄行李箱的样子,哎妈莫不是感冒了?
      他赶紧找来一条毯子给他盖上,又去洗手间拿了个吹风,开到轻柔模式。

      “就当衣服钱了哦~~”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替他吹起了头发。
      以前在发廊当学徒的时候练过,还是比较专业的。

      感觉到异样,罗煜眉头动了动,眼见就要悠悠转醒,徐然赶紧摸摸他的脑袋小声道:“没事没事~~做梦呢~~好好睡啊~~”他用手指轻轻摁在他的眉心,顺着眉骨慢慢往后梳,一下一下,像小时候徐芳经常对他做的那样。

      果然没两秒罗煜又沉沉睡去。
      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徐然趴在他旁边仔细听了一会儿,等到轻微的鼾声响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哈哈,总归有一次你睡了我还醒着。
      他捂着嘴偷偷笑了会儿,打开吹风,开始哼歌。

      窗外大雨倾盆暮色罩,屋内香风徐徐暖人心。低沉的歌声回荡在热乎乎的空间里,与雨声风声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一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替一个陌生的人吹头发,竟是徐然这几年最轻松自在的时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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