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回府 ...
-
太阳初升,一缕缕阳光从云层中穿透出来,射向大地,草叶上的露珠显得晶莹透亮,弥漫在庄子周围的雾气渐渐消散,朦胧的雾气中渐渐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从远处慢慢走近,像是终于揭开了缠绕在来人身上的面纱,显出清晰的身影。
来人一身梨花白棉布劲装,只在领口和下摆绣了几片竹叶,乌黑的秀发仅用一根鸦青色发带把头发绑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头上没有佩戴丝毫首饰,显得秀雅干练。
额上的汗水正顺着额头往下滑落,脸颊因为运动而透着微粉。江篱轻喘着气走向室内,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春兰急忙唤人抬水为江篱沐浴。
江篱来到这个世界也依然保持着每天晨起锻炼的习惯。她刚来时,这具身体虚弱的难以想象,走几步路就大喘气,第二天起床两条腿酸痛的好似废了一样,出了汗一吹风铁定病倒,江篱刚到庄子上的半年里小病几乎没断过,后来坚持每天锻炼后身体才渐渐恢复健康,江篱估计,现在围着庄子跑上一圈也不带喘气。
等江篱沐浴完时,冬雪已经把早膳摆在了桌上。一碗碧梗粥,一碟蒸饺,一笼三鲜包,一碟糯米红豆糕和几样时鲜酱菜。早膳虽然简单,但江篱已经非常满足,毕竟主仆几人都过得清贫,并没多余银两可以任他们挥霍。
就在江篱享受冬雪做的早膳时,乡间小道上,两辆马车正缓缓的向庄子行来,田间的农人皆好奇地望向马车,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静谧的农间小道上只听到车轮压过石块发出的声音。
饭后,江篱坐在窗下悠闲地翻着书本,阳光透过支起的窗户悄悄地洒下碎光,院子里大片迎春花争相绽放,还有调皮的枝丫在不经意间攀到了窗沿上,好奇地向着屋内张望。
“小姐!”
“小姐!”
秋霜大步从院外走来,脚步飞快,声音里透着几分欢快和激动。
“小姐,李嬷嬷来啦!她是奉夫人的命来接小姐回府的。”
“秋霜,你的规矩呢?做事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像什么样!”
夏竹从屋内出来,低声训斥大声嚷嚷的秋霜,秋霜闻言调皮地向夏竹做了个鬼脸,飞快地从她身旁走过,只是举止不复之前的毛躁。
江篱闻言,放下手中书本,望向秋霜。
秋霜道:“小姐,李嬷嬷刚到庄子门口,奴婢估摸着她快到咱们院门口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陌生妇人从院外走来,年龄大约在四五十之间,身上穿着墨蓝绸缎窄袖杉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李嬷嬷走到江篱身前,躬身向江篱行礼:“老奴见过二小姐,二小姐身子可大好?近日老爷夫人甚为想念小姐,特命老奴前来接小姐回府。”
“嬷嬷快请起。我已三年不曾归家,不知父亲母亲是否安好?”
江篱歪在榻上含笑望着李嬷嬷。
李嬷嬷垂着头恭敬答道:“老爷夫人一切都好,就是颇为想念小姐。”
江篱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又快速消失不见。“我也甚为思念父母,每每想到不能侍奉在父母身前就十分难过。既然母亲派嬷嬷来接我,还请嬷嬷稍等片刻,容我收拾行李好早日归家。”
李嬷嬷恭敬答应退到院外。
江篱吩咐丫鬟们收拾行李,自己仍旧歪在窗前小榻上看书,任凭屋内丫鬟们收拾,仿佛事不关己。
江篱在午后启程回府,庄子在郊外,离京城有接近两个时辰的路程。马车载着江篱,重新回到陌生疏离的荣昌伯府。
路上,冬雪从食盒里拿出一碟枣泥山药糕和一碟桃花酥放到小几上,对掀起帘子正看向车外的江篱道:“姑娘,奴婢做了两样点心,您尝尝?路途遥远,奴婢怕您会受饿。”
“你先收起来吧,我现在不饿,到时路上遇到茶寮让车夫停下,我到那儿歇息时再用。”江篱说完放下帘子闭上眼假寐。
“姑娘?姑娘?醒醒,路旁有个茶寮,我们下去歇歇吧。”江篱听见冬雪的询问,睁开眼朝着冬雪颔首。
冬雪掀起帘子让车夫停下,快步走下马车,扶着江篱下了马车。后一辆马车上的春兰见状赶忙下车替江篱戴上幕篱。
江篱一行人进到茶寮歇息。
这个茶寮开在离城门不远处的官道上,人来人往,消息特别灵通。
“哎,你听说了吗?镇远将军府的二公子从边关回来了。”
“真的?他不是和他父兄一直待在边关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正在交谈的是江篱领桌的两个年轻男子。
“听说在边关闯了不少祸,最近为了一个女子和当地的纨绔子弟争风吃醋,结果不下心把人打成了重伤,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呢。将军一怒之下就把他送回京城。”长相斯文的男子如此说道。
旁边的男子义愤填膺的说:“哼,这等纨绔,仗着父兄撑腰就为所欲为,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大公子就年轻有为,听说现在已经升至中郎将了。大丈夫就当像大公子一样保家卫国。此等纨绔,反正我是看不上的。”
秋霜听着男子谈话问江篱:“小姐,他们说的那位二公子,真有这么不堪吗?”
江篱闻言,放下茶杯道:“传言不可信,只有亲身接触过你才能了解别人,要用眼睛看,用心听,别凭一己之言就妄下论断。”
春兰柔柔笑道:“反正奴婢是不相信的,镇远将军常年守护边关,是我们大楚的守护神,他把大公子都教的这么好,二公子能差到哪去?”
夏竹面无表情的反驳:“这可不一定,二公子刚出生没几月将军夫人就去世了,将军和大公子又忙着镇守边关,二公子从小就没人管教,加上边地民风豪放,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等将军发现再想把他性子拧回来时已经晚了。”
冬雪闻言好奇地问:“夏竹,你是从哪知道的?”
秋霜接道:“对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夏竹继续面无表情地说:“以前在府里时,丫鬟婆子嘴碎,我刚好路过就听了一耳朵。”江篱听着丫鬟们的对话道:“好啦,别争了,马上就到京城,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这位二公子。”
江篱放下茶杯站起身朝马车走去。
临到傍晚,一行人总算到达荣昌伯府,江篱下了马车就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春英笑着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二小姐,夫人已等候多时了。奴婢这就前去禀告夫人您已归家。”江篱闻言微微颔首表明自己已经知道。
春英行礼退下。
秋霜闻言,撅着嘴低估:“现在这么积极,早干嘛去了?把我们小姐不闻不问地扔在庄子上三年。”“好啦,秋霜,我刚回来,姨娘肯定很担心我,你先去陪陪姨娘。夏竹冬雪,你们两个把我行李收拾好。春兰,你随我到母亲的荣安堂去。”江篱说完就朝荣安堂走去。
江篱刚跨进荣安堂,就见荣昌伯夫人孙氏已经坐在堂上,闭着眼念着佛经,手里转着一串佛珠。
旁边站着一位少女,头上梳着倭堕髻,插着掐丝珐琅翡翠簪,髻上戴着一朵鹅黄珠花,身着紫绮上襦缃绮下裙,显得俏皮天真,少女正好奇地望着江篱。
江篱想,这应该就是府里的嫡女江妍,她的大姐。
“江篱拜见母亲。”江篱朝孙氏行了一个跪拜礼。
孙氏闻言睁开眼望着跪在地上的江篱,看了她许久,道:“起来吧,地上凉,别刚回府就又病倒。”
江篱闻言谢过孙氏就站直身子低着头听着孙氏训话:“既然身子大好就好好待在府里,你已经十四,马上就要说人家。前些日子,你姨娘还求到我这里让我帮你看看。过几天临西侯府要办满月宴,你到时随我去。”
江篱恭谨答:“是。”
孙氏又道:“你父亲今晚有应酬,你不必等他,想必你姨娘已经在等着你,我就不留你了。”
江篱闻言躬身向孙氏行礼退下。
江篱走出荣安堂,向沈姨娘的兰苑走去。
江妍望着江篱离去的背影,嘟着嘴扑到孙氏怀里撒娇:“母亲,你干嘛要替她考虑这么多?”
孙氏闻言望着女儿慈爱的笑着,用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轻轻地安慰道:“妍儿,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伯府嫡女,她只是一个庶女,你和她终究是不同的。我替她相看亲事只是尽到我当家主母的责任,旁的再多的也就没有了。你父亲是指望不上了,他的眼里只有权势,妻子儿女在他眼里都是摆设。娘只有你一个女儿,自然要为你精心打算。”
“母亲你真好!”
“好了,天色不早,快下去吧。”
“不要,我就在这陪着母亲。母亲还没用晚膳吧?今晚我就在这陪母亲用膳。春英,快去厨房催催。”
春英笑着答:“是。”掀起帘子朝厨房走去。
江篱回到兰苑,就见沈姨娘站在院门口伸长脖子望着,江篱喊道:“姨娘。”
沈姨娘看见江篱回来,急忙上前拉着江篱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红着眼带着哭腔道:“姑娘长高了。”
话一说完别过头赶忙拿帕子楷掉眼角泪水,再转过头望着江篱笑道:“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晚膳已经准备好,姑娘快随我来。”
江篱任由沈姨娘拉着进到院子里。
江篱不知该怎样与沈姨娘相处,刚来时她发着高烧,人迷迷糊糊的,醒来后人已经在庄子上。要说江篱最怕的还是这类如水般温柔的女子,一掉眼泪江篱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