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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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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午夜,四周已经寂无人声,不二周助拥着棉被坐在床上,看着坐在他对面双手抱臂的手冢。刚刚洗过澡,手冢看到不二的发稍还在不断滴水,取了一张干净的大毛巾递给他。不二接过毛巾,把整个脑袋全部包起来——手冢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手冢看着不二,在心里叹了口气:“脚还疼吗?”听出手冢语气的松动,不二抬起头:“不疼了,本来就没什么!”确实应该没有什么,手冢看着不二小腿肚上的瘀痕,伸手略略用力按了按:“真的?”不二拉起手冢的手:“真的呐!只是划了一下,连皮都没破,怎么会痛。国光不要担心了。”
下午白石接不二回来的时候,路上不二想到要买东西,于是临时将车停在路边,白石在车上等不二买东西回来。哪知白石足足等了四十分钟,仍不见不二的身影,下车找他时,在商场外边的一个小公园发现不二正在哄一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小鬼。一辆儿童车翻倒在小鬼身旁,而不二那条黑色长裤的裤管被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不二被小题大做的白石带到自己的药店敷药,然后一本正经的打电话通知手冢:“我们出车祸了。”白石笑着对赶来的手冢说:“我用一支棒棒糖打发了肇事司机,把受害人带到这里来上药了,大律师,这样处理还行吗?”
“当时很急,想着赶时间,就没注意到骑儿童车的小朋友,结果碰到他,把他吓坏了呢!”不二眯着眼睛,想起那个哭得可怜兮兮的小男孩。手冢伸手接过毛巾,继续替不二擦头发:“那孩子没受伤吧?”不二晃下头:“白石给他检查过,没有受伤。后来他的母亲也来了,那小孩子一点没问题。”
手冢的手势不轻不重,不徐不急,不二被他服侍得舒舒服服,有些昏昏欲睡。“累了就睡吧!”手冢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不二,头发差不多干了。不二低低地嗯了一声,在他怀里动了动,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等不二的呼吸均匀平稳了,手冢扶他躺下睡好,自己靠在旁边,看着不二的睡颜,不自觉伸手轻压自己的额角。
被调成静音的手机悄悄闪了两闪,看到是迹部发的短讯:今晚过得愉快吗?过了十分钟,手冢仍然没想出如何回复这条短讯,最终还是将它从收件箱里删除。
市政府会议展览中心的七个展厅这次对外公开招募设计稿。在众多的稿件中,不二的设计稿从众多的参投设计中脱颖而出,而且被送去参加国际室内设计作品大赛,得到最具前途设计师奖。自从自巴黎领奖回来,不二在业内的名声大噪,接到的工作越来越多,呆在工作室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手冢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手里的茶杯燃着袅袅的热气,轻抿了一口茶,略带苦涩的茶水流进喉咙。手冢只钟爱喝茶,自幼在祖父的身边长大,祖父是喜欢喝茶的,在耳濡目染之下,他爱上了茶叶苦涩的味道。
位于七楼的办公室可以清楚看到街道上的行人和街道两旁的店铺。时近年底,道路上都是宣嚣热闹的人群,哪里都可以见到圣诞的影子,路边的玻璃橱窗印着圣诞老人的头像,立着挂着人造雪花的圣诞树,树下还放着用漂亮的彩纸包着的圣诞礼物。
往年进入十二月后不二都会满心喜悦的对抢7吧和家里进行精心的节日布置,可是今年,已经过了十二月二十号了,不知道是由于年底的工作累积得太多还是其他原因,不二没有布置。只有杏,买了一些简单的装饰物回来,把整个屋子挂得亮光闪闪,让人多多少少感觉到一些节日的气氛。
“周助……”手冢看着被热气蒙上一层白雾的玻璃,想着这些日子,不二的工作量大得惊人,似乎所有的设计稿都要在节前完成,每天回到家都累得睁不开眼睛,常常洗澡时会累得在浴缸里睡过去。手冢心疼这么大工作量的不二,可是不二却总是微笑着对他说:很好,我喜欢这样。
有人轻声敲门,秘书推门进来:“手冢律师,您刚才和对方律师谈话的时候,有三个电话进来。一个是不二先生,他说今晚会通宵加班,可能不会回家了;一个是白石先生,说如果您忙完了,请回他一个电话;第三个是迹部先生,不过他没有留话,只是说晚一点会亲自再跟您联系,请您电话保持畅通。”
“谢谢,我知道了!”手冢回过身,对秘书小姐点点,“圣诞节前我这几天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秘书小姐微笑着:“本来应该今天下午上庭的案子因为对方有新的线索,已经向法庭申请延期开庭,开庭日期订在新年过后的第二天;圣诞节前,除了明天下午您要去见碎尸案的当事人,再没有其他安排了。”向手冢报告完行程,秘书小姐退了出去。
在去抢7吧的路上,手冢接通了白石的电话,还没开口就听他一顿牢骚:“这个酒吧好歹也是我们三个人的吧!你和不二怎么回事,一连几天不露面,全推给我一个人。知道圣诞节是旺季,你们两个想存心累死我是不是?”
圣诞节是所有娱乐性场所的销售旺季,就算是以纯饮品经营为主的抢7吧也是如此,平时虽然不以张扬的装饰和音乐来取悦顾客,可是在圣诞节也免不了应应节日气氛,做些演出活动。手冢的工作一向很忙,不二今年更是无暇分身,所以这些事情难免就全部落到了白石的身上。幸亏酒吧的所有装饰和活动都有历年的先例作为参考,虽然没有了不二的精心设计难免逊色,但在酒吧街他们仍然是个中翘楚。只是白石前几天告诉他说原来的调酒师辞职了,这两天一直没找到好的调酒师,他临时充当几日还行,长时间下去他可吃不消。
虽然还不到晚上六点,可是抢7吧里已经开始上客了。手冢略略扫了一眼,客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都围坐在吧台边,时不时有客人的笑声由那里传来。白石藏之介坐在吧台最边上的位置,看着那位于中心的人,目光中含着淡淡的得意。
手冢走过去,坐到白石身边。白石看也没看他,只是用下巴点了点吧台里的男子:“这个人怎么样?”手冢看着他,银色的头发,头发有些零乱的散着,却在颈后结了一根小辫子。当他抬眼看到手冢时,报以微微一笑。手冢觉得那个人虽然在向他微笑,可是那目光却冷静而敏锐,似乎可以穿透一切。他的调酒手法熟练而灵活,看来应该是资深的调酒师。
“他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调酒师,仁王雅治。他调的酒相当不错,可惜你不喝酒,要不真的可以试试。”白石的作风手冢一向清楚,如果有优秀的人员,不管如何他都会挖来,看来这个仁王雅治确实应该不错。手冢没见识到仁王调酒,但他相信白石。
“这几天辛苦你了。”手冢拿起侍应放到他面前的茶,对白石说。白石耸了一下肩:“你嘛我是早就习惯了,抢7的生意你本来就少管。可是不二是怎么回事,过去至少每隔两天他就会来一次,他一向花最多心血在这里,可是这次快半个月没来了。”听到白石的述叙,手冢有些微微的变色:“他忙!”
也许是看到手冢脸色不对,也是电话响得正是时候,白石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看了看自己手机上所显示的来电号码,皱了皱眉头:“我接个电话。”白石离开后,手冢一个人坐在吧台边,看着新来的调酒师,应该是个非常善于应对的人,对围在周围的顾客几乎可以做到面面俱到,看得出挺受顾客欢迎,偶尔看一下手冢,却让手冢觉得有种被洞悉的错觉。
手冢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只坐了一会儿,就回到后面的办公室。办公室并不是很大,由他、不二、白石三个人共用,里面只有两张桌子,一组沙发和几个酒柜。酒柜里存放的都是不二精心挑选的名酒,不二说:如果卖了这些酒,买下抢7吧是绰绰有余。手冢不了解酒,所以并不太清楚这些酒的价值,不过有一次迹部看到他们的藏酒后,确实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白石正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不知道对方跟他说了些什么,白石的声音里含着怒意:“别拿你对付别人的方法来对付我,我不吃你那套!……你自己心里明白,随你的便……别跟我说误会,我不相信!……那你就在受难日那天去吧,我自己会去见耶稣!”话声未落,“砰”地一声白石将电话扔到墙上,手机瞬时四分五裂,变成几块散落在地。
手冢慢慢走过去,将手放在余怒未息的白石的肩头。白石抬头看着他:“国光,我败了!”手冢看着他的眼睛:“如果平安夜你去见他,佐伯会怎么样?”白石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别问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佐伯虎次郎,是一个小说翻译家,白石现在的爱人,或许说同居人更恰当些。佐伯很喜欢旅行,每翻译完一部作品后,常常独自一个人出远门,但白石由于药店和抢7吧需要管理,而鲜少和佐伯一同出游。手冢看着仍然有些烦燥的白石,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他们心里都明白,白石不和佐伯一起出门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他没有时间。
白石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突然转头看着手冢:“他今晚一定会过来,我不想见他……国光……”手冢点点头,在另一张办公桌旁坐下:“你走吧!”白石站起来,笑了笑:“我有没有说过,国光你是最好的朋友!”手冢没有再理他,只是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杂志。
门开了又关了,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外面的乐声基本上传不进来,里面的空间仍然相对安静。手冢仍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杂志,是前几期的《××周刊》,他相信不是白石故意将过期杂志放在这里的,因为封面上是一个成熟男子,笑得自信而优雅,标题是:心外科新一代掌门人——忍足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