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网王同人]》觅水流云

18、第十七章

　　D市接连下了几天的雪，常常是白天时断时续下一整天，晚上却月朗星稀，雪形不成气候，天气虽然冷却总是不见街头上有积雪。每天早上手冢起床的时候，都会看见窗户玻璃上结着一层水雾，室外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手冢是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人，不管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工作是不允许被耽误的。B市之行对他来说颇有收获，经过两次开庭，现在已明显形成了对被告有利的局面。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案子已是胜券在握。虽然如此，为了保证对案件走向的控制，手冢仍然对控方的一切动向都十分留心，丝毫没有地懈怠大意。

　　手冢最近很容易觉得累，精神上容易紧张。晨僵虽然没有再出现过，可是背部的疼痛与过去相比却变得密集起来，常常出其不意的发作，令他措手不及。所以当助手问他是否接新的案件时，手冢犹豫之后拒绝了，以他现在的状况似乎暂时不宜再接新的案子，这是对他自己也是对来案件本身负责。

　　今天天刚过午的时候，雪终于停了，不过仍然吹着很大的风，本来湿滑的路面很快就被吹得变得干燥。路上的行人缩着脖子，裹着厚厚的冬衣，顶着寒风有些困难地走着。时近三月，依然不见任何春天的痕迹。手冢上午去拘留所见过当事人后，回到办公室就一直没有出去，靠在办公椅中，面对着落地玻璃窗，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

　　感觉有些困倦，手冢微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的天空。自从不二搬走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无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大家都避开了见面的尴尬时刻。不二熟悉他的作息时间，回家拿东西也是找他不在家的时候，然后会留个便条告诉他今天有回来过。看着家里属于不二的物品一件一件减少，手冢知道不二已经找到了新的房子，安排好了自己的生活，可能再过一两天，他就会从这个屋子里完全消失了。

　　手冢早上到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常常是整个大厦都没人以后，他才收拾东西离开。家里很安静，充塞着满是寒意的冷空气。回家以后除了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虽然手冢一直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可是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逃避。

　　动了动身体，手冢尽量在椅子里躺得舒服些。天空现在变得不那么阴云密布，淡淡的阳光从云层中一丝一丝透出来，温温的，不刺眼，还有那么一点点明媚的感觉。倦意越发的明显了，这几日睡眠质量一直不好，不是长时间无法入睡，就是睡着以后出现杂乱无章的梦境。常常是在床上躺了一整夜，却不能让大脑得到休息，精神得到放松。最近太阳穴鼓动得厉害，时常若有若无的疼痛，虽然知道是自己不能改善睡眠的原因，可是对于此他似乎无能为力。

　　手冢轻轻闭上眼睛，眼前仍是一片耀目的明亮，五色斑斓的彩光捉摸不定的闪动着。似乎是室内太过安静，耳内捕捉到些微从外间传来的纷争。刚转过椅子让自己面对着办公桌，房门就猛地被推开，小女孩红着眼睛冲了进来，她身后跟着自己的助手。助手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手冢就挥了挥，示意他出去。

　　助手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的办公的门，杏低着头走到手冢桌前坐下，垂下眼，嗫嚅着叫他：“国光哥……”手冢知道杏在情人节过后的第二天就跟同学一起出去旅行，行程安排应该是在开学前回来，而现在离开学的时间还有两三天，所以应该是才回来。

　　“找我有事吗？”一如平时的语气和态度，手冢问她。杏咬了咬嘴唇，抬起头：“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跟周助哥哥分开？”杏的质问是在手冢意料之中的。自从六年前不二拿到杏的监护权之后，杏就如同他们的家人一般，是他们两个人的小妹妹。自己和不二分手这件事，肯定会让杏感觉不安和难过。

　　手冢皱了皱眉头，怎么向杏解释倒是有些为难。杏从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不管他和不二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他们两个终究是杏最亲的人。“我仍然是你的哥哥，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沉吟了一下，手冢只能说出这句话。

　　“我有周助哥哥就够了！”杏站了起来，力道大得几乎一下撞倒他的桌子，“都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伤周助哥哥的心！你……我一直以为你是最好的人，可是你……你是一个大骗子！”杏走到门边，拉开门，然后回过头来恨恨的看他一眼，“我讨厌你！”

　　杏说完之后，摔门出去了，随着巨大的关门声，手冢觉得耳中有些轰鸣。杏的话里似乎有些其他的含义，可是一时之间他却不能明白那都是些什么。仰着头，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手冢看着天花板，他现在什么也不愿想。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转前间已到下班时间，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不管是哪里，都慢慢变得安静了起来。街上的路灯也亮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色匆忙的人群，一切都被照得无所遁形。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天空变成墨蓝色，手冢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关掉自己的电脑，整理好东西，离开办公室。

　　由于前两天出了一个小车祸，他把车子送回修理厂维修，这几天都是坐地铁上下班。走出办公大厦，手冢有些茫然地走在路上，该去什么地方？路边到处是霓虹闪烁、光影变幻的灯箱广告，在他身边穿行而过的带着笑容的情侣，街边冒着热气的小吃，商场门口提着购物袋的人们……似乎处处都透着温暖和热闹。而他，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切都不属于他，除了那个寂静得像坟墓一般的家，他别无去处。

　　反正家里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一个人独居，早一点、晚一点回去并没有多大的分别。一路上且停且行，直到月挂中天，手冢才回到家门口。也许是走得有些累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停在自家楼下那辆，曾经他一度非常熟悉的红色Pagani。车身上靠着一个双鬓稍翘的男人，一直注视着他慢慢走近。

　　“国光！”男人开口叫他。手冢抬起头，带着一点意外，微微皱了下眉头：“迹部？”迹部看着他，略微不满的语气：“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本大爷等你好久了！”手冢拿出钥匙开了门， “刚刚才下班！”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晚间寒意颇盛的夜风，顿了顿，转头看着迹部：“要不要进来坐坐？”迹部微微一笑：“本大爷可没打算要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吸顶吊灯大放光华，漆黑一团的房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屋子里很干净，所有的物件都很整洁。手冢有个有些洁癖的人，所以房间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纤尘不染。只是房间里那股毫无生意的冷气令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你找我有事吗？”手冢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坐在沙发里的迹部面前的茶几上。家里没有任何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连饮料都没有，幸好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关掉饮水机，要不这个时候他连一杯热水也倒不出来。

　　迹部微微眯了下眼睛：“晚上你去哪儿了？”手冢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热水，先喝了一口，感觉身体有了点暖意，才看向迹部：“刚刚才下班。”语气平静而淡然，就如刚才迹部没问过，自己也没有回答过一样。“本大爷去过你的办公室，你早就没在了，那个时候才刚过八点！现在快十一点了……你居然回答我说刚刚才下班！”迹部的声音明显的上扬了，带着些微的怒意。

　　对于迹部的质问，手冢有些不解：“如果你有事找我，可以先跟我电话联系，我可以安排时间……”“国光，”迹部凑近他，表情有些咬牙，“你是在跟我装傻么，嗯？而且你的电话也一直没人听，两个多小时，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打不通？手冢愕然一下，才想起今天上午去拘留所见当事人的时候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一直忘了调回来。向着迹部点一下头：“抱歉，上午因为工作的原因……你找我有什么……”

　　“我问你刚才去哪里了？同一个问题你居然要本大爷重复三次！”迹部几乎算得上是恶狠狠的语气了。手冢忍不住嘴角轻轻抽动了两下：“我也说过了，才刚下班！”

　　“刚下班？我八点钟去找你，办公室就没人，难道说你是走路回来的？就算是走路也……”迹部突然顿住，上下看了看手冢，“你真是一路走回来的？你的车呢？你在干什么，没开车也可以坐计程车啊！”

　　手冢靠在沙发里，看着对面的迹部，不再理会他的问话，再次拾起刚才的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法律上的问题，我想你的律师团已足以帮你解决了，有什么事这样让你急着找我。”

　　迹部抿了抿嘴。他当然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手冢在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在极力拉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而这种感觉令他相当的不舒服。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见见你，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昨天他无意之中在街上看到购置生活必备品的不二周助，才知道手冢和不二已经分开，不二甚至已经搬出来居住。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急切的想知道手冢现在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一整天电话打不通，更加让他心神不宁，所以今晚，他顾不得手冢会用何种态度相对，决定要来看看他。“没有必要这样对我吧，国光，我只是想关心你……你，憔悴了很多。”

　　“我和过去一样，没什么特……”话未说完，背部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疼痛像一把剪刀猛然剪断了手冢的声音。手冢紧紧咬着唇，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身体产生晃动，不能，不行，高傲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他向任何人知道泄漏自己的病情。

　　可是苍白的脸色仍然散发出他身体不适的讯息，迹部盯着他：“你怎么了？”手冢摇摇头，他不敢开口，生怕会因为疼痛而使声音颤抖。迹部坐到他的身边：“身体不舒服么？”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它的湿意，“怎么了？”

　　“只是，有些累！”手冢努力用平稳的语调说出这几个字，额头上已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实在是疼得坐不住，身体慢慢倾向一边：“对……不起……”只要撑过这几分钟就好，按照以往的经验，越是疼得厉害，发作的时间就会越短，只要撑过了这几分钟，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迹部伸手抱住他，让他倚在自己身上：“你干什么累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不愿跟迹部如此靠近，手冢也不敢再开口，不能再挣扎，只能闭上眼睛靠在迹部怀里，努力调均自己的呼吸，极力忽视背部的疼痛。

　　背上脊柱中心的位置，一个指头大的痛点将痛感不断向四周辐射，手冢狠命咬着牙忍受着，身体无意识的慢慢缩成一团。当痛感渐渐消退的时候，紧跟而来的是疼痛过后的疲惫，全身犹如脱力一般。手冢无力再睁开眼睛，任由那种过度的劳累将他拖进黑甜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