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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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国家/级机/要军/工项目，红日计划，在各相关高校中相继开展校内最后一次人才考核。
清华校内考核专家组由邹鸣弘教授牵头，入围选手共6人，全员至少参与过前期准备阶段的一期工作。
考核以上次考核结束后至今的一个半月为期限，根据准备阶段工作接触到的相关资料自行设计编写初步模型，并作出场景预设和风险评估，以打擂台的形式、车轮战的方式，接龙汇报自己的方案与相应的风险预案，并接受在场同学与老师的提问，完成答辩，再由专家组成员综合评分。
考核现场严禁携带通讯设备，所有汇报用幻灯片均提前上交考核委员会。
叶昭在考核现场，他抽到的顺序是第三个，此刻刚刚完成自己的答辩，正坐在席中听下一位同学的陈述。他的答辩过程很顺利，导师组的提问也颇具建设性，俨然是已经将其当作日后项目组的骨干力量进行实际性问题的学术探讨，然而此时他却皱起了眉头。
六位入围选手，今日只有五人到场，抽签环节剩下的那张签是第五个，而唯一没有到场的便是数学系研三的高凡诚。
迟到本身已经大大扣分，但专家组的决定是在第四位学生答辩完成后若他还没有到，便完全取消他的答辩资格。
眼看着第四位选手答辩结束，考核委员会经过讨论，取消了高凡诚的参选资格，并由最后一位入围选手，计算机系博士三年级的孙淼上台陈述。
叶昭心里反复思忖两日前高凡诚对他说的话。
“叶昭，调整完这部分参数，这个项目我就不继续参与了，你要加油。”
“普通人能做到的实在有限，以前我总是认不清这一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是个真正搞技术的，别被其他事无端摧折了心气。”
“叶昭，你好自为之。”
当时叶昭便觉得古怪，但还未想到高凡诚会就这样放弃二次考核的机会。
历时一天的封闭式考核终于结束，叶昭回到实验室，看了几眼高凡诚工位上摆着的三小盆多肉，便走回自己的工位。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叶昭疾步回到高凡诚的工位，一一打开桌子下的抽屉。
六个抽屉，两个柜门，包括上锁的，全部被打开，每一个都空无一物。
只在收放键盘的移动托盘上的翻盖中，叶昭找到了一个u盘。
当真是人去楼空。
高凡诚跨专业通过重重考核进入邹教授的课题组已有一年半的时间。这里曾经放满了他的草稿、文献、电脑配件和生活用品，每一个抽屉都曾挤得拉动都困难。
而现在却空空如也。
叶昭捏紧了那个仅剩的u盘，快步坐回自己的工位，而他刚在电脑中打开u盘，一个跳动着乱码的窗口便弹了出来。
又是解码。
叶昭手下不停，不出一刻钟，便解开了高凡诚留下的乱码迷踪，而随之跳出来的却是一个八位密码锁，容错次数为3次，密码提示为一个日期。
这个实验室只有四个人有门禁权限。邹教授、孙淼、高凡诚，和叶昭。
邹教授几乎没有来过这里，孙淼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邹教授办公室外间的工位，只有高凡诚和叶昭常待在这里，而高凡诚平时还要到数学系走动，在这里待得最久甚至几乎住下的，正是叶昭。
所以，若高凡诚真有意留下信息在这里，便就是给叶昭留的。
而密码提示的日期是十几天前的一日，那日稀松平常，只不过高凡诚同叶昭在实验室里通宵编写二次考核的模型，两人还就模型设计的细节畅谈许久。
细节……
叶昭似是明白了什么，在键盘上打下一排字母，果断地按下回车键。
果然，便解开了密码锁，而随之呈现的是一封信。
“叶昭，应该也只有你能解开这封信了，毕竟我用的是你模型的核心底代码做密码。”
“很感谢一直以来你对我推心置腹，毫无藏私的分享。也很感谢这一年半以来，邹组所有人对我的帮助，若有机会，你代我向大家道声歉吧。”
“很抱歉我就这么不告而别。离开邹组，离开清华，我决定回到家乡，以后在家乡发展。”
“如果你要问我原因，或许有很多，或许只有一个。普通人就是普通人。”
……
“三个月前开始，我陆续收到过几封来源不明的邮件，出自同一人之手。此人提到了我未曾和人提及的女朋友，我的勤工俭学、财务状况，以及我老家父母的病况，显然对我的情况一清二楚。”
“你也知道对我们而言并不存在所谓来历不明的发件人，打码的地址便是对我们的挑战书。可我屡试屡败，一直无法破译出发件人到底是谁，只锁定了发信的ip地址定位北京。”
“当时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逼我和阑阑分手才请高手发了这样的邮件给我，目的是让我认清现实，离开阑阑。”
“我也曾向阑阑试探过，也曾和她保证过我绝对不会动摇，会依靠自己的能力为我们带来美好的未来，给她和她的家人一个交代。”
“但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十月份开始，准确的说是红日三期校内第一次考核你我通过之后，我收到的邮件便逐渐明确了他们想要我做的事。叶昭，是关于你的。”
“我一直知道你很优秀。也不奇怪有人会想要对付你。包括最近来得十分古怪的风言风语，我想你绝不是毫无所察。可没想到我成了有心人攻击你的突破点。”
“他们开出的第一个条件，是要我用你的模型去答辩，并破坏你实验室的电脑，让你无法完成第二次考核。而他们会施以手段保证我通过二次考核，顶替你的那个名额，出人头地。”
“他们还提出了第二条，如果你在以上情况下仍然有办法参加二次考核并通过，便将他们给我的一整个压缩包的素材写成匿名举/报信寄送组委，并在你政/审期间在学校公开平台公之于众，将你彻底击溃。”
“看来他们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都知道你将模型和理念全部慷慨分享与我。呵，真是讽刺。”
……
“我并不知道想要对付你的人是谁。我先前猜测过发件人是否是刘家相关的人，但显然不是。”
“他们背景深厚，不惧刘家，手段也黑。”
“他们竟然制造了车祸。我远在老家的姑母和堂妹横遭祸事，虽然在紧急抢救下挽回了生命，但她们被刻意安排进了私立医疗机构，我们家还来不及反应就背下了巨额债款。”
“他们甚至在阑阑的宿舍里藏了全身是血的死/老鼠，给阑阑发恐/吓信息……他们真的太不堪，太过分了……”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这短短十天中。一下子，什么都不一样了……”
“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
“不辞而别是我能做到的全部。我做不到用你的成果去比赛，也做不到害你，更做不到踩着你往上走。我不能就此葬送一个真正的技术人才的纯粹。你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我和刘家做了交易，以离开阑阑为条件换他们保我平安离开，平我家人之难。”
“他们虽不惧刘家甚至对阑阑出手，但只要不和他们正面做对，只是保下阑阑、我、我家人，对刘家而言并不是难事。”
“只是可笑我曾对他们许下的豪言壮语。”
……
“叶昭，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向你乞怜、邀人情，或者别的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些或许能够帮助你认清到底是谁在不计代价的封杀你。”
“那个压缩包我并没有打开过，也附在了最后。我犯不着给他们当枪使，但不是我也可以是别人，政/审这一关，你还是得自己过。”
……
“在这全是人尖儿的地方，我已经得到很多了。”
“叶昭，希望你能渡过这道坎。”
“我们江湖再见。”
夜色浓重。
叶昭通常都会设置相对较低的空调温度，他想要时刻保持思维的活跃度。
此刻他四肢末端蜷起寒意。
他反倒笑了笑，起身从公共置物柜中拿出一箱之前高凡诚购置来的德国黑啤，顺便找到了柜中高凡诚留下的一盒手作戚风蛋糕和一张纸条。
“尽快吃，送给我最好的品鉴官。——高凡诚”
叶昭借着月色遥敬离开的人，一个人慢慢吃完了一整只戚风蛋糕。
“江湖再见，高师兄。”
*
后几日刘阑来闹了两次。口口声声说不相信那个傻子就这样背弃他们之间的一切临阵脱逃了。
都是刘闫面色不善地将她拖走为终结。
也不知道刘家后来如何与刘阑说的，后来再没来闹过，计算机楼和数学系宿舍楼算得了安宁。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注定是个多事的时节。
许思宁再三确认林菡在参加完维也纳圣诞音乐节后会直飞北京和他们团聚过圣诞后，终于有了些盼头。
十二月头的一日，许思宁和周昊跟着物化教研组的方教授和王玢学姐，前往驻扎在中关村科技园里的陆氏科技北京部讨论合作课题。
一路去的除了物化教研组的人，还有计算机系派来把关计算机分子模拟和人工智能技术应用的叶昭。
一行五人一进陆氏就受到了陆氏副总陆焱的亲自接待。
叶昭和周昊可都是日常关注科技产业龙头企业相关讯息的，自然知晓这位陆氏的副总虽身居高位，却是普林斯顿化学系毕业的高材生，身负CNS三大刊三满贯，是个实打实的高水平技术人才。
毕竟是国/家级重要攻关生/化类项目，虽与叶昭正在争取的机要军/工项目分野不同，但也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和机密性。
更不说这个项目还具有紧急的时限要求。
周昊他们私下讨论过，这次的目标化合物具有高度的精神依赖性，会造成严重的精神障碍，直接致死性较低，但却能诱导多重突变，综合评估有害性极强，因此该项目附带如此紧迫的时限要求，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陆氏科技起家的拳头技术就是精神活性类化合物的研发与生产，这一代的副总陆焱本人更是该领域内排的上号的人物之一。
此次的项目与陆氏寻求合作，也是上面下达的安排。
陆焱是个直入主题、速效风行的人。将他们一行人领进门后，只每个人打了个招呼，就和带队的方教授沟通起前几日两人邮件来去的技术问题，并直接将队伍带进了陆氏的实验室区域。
陆焱身边一个白净温驯的小助手负责向王玢几人介绍他们目前正在试验的数种筛选得到的化合物在戒断动物模型中得到的结果。
转了一圈后，一行数人来到一个会议厅坐定，就目前的情况和接下来的研究方向进行深入讨论。
陆氏与北京上海各高校合作课题的经验丰富，陆焱与方教授就曾合作过项目，彼此无需在磨合上花费多余的时间，整个讨论过程相当高效。
这位小助手倒是令人惊艳。
因为项目保密性的需求，参与项目的核心技术人员构架必须精简又全面。陆氏这边基本只有陆焱和这位小助手掌握主要信息，一切安排严谨有序，似乎对国家/级机/要项目的运营驾轻就熟。
而这位小助手从实验到AI结合药物研发再到科研思路样样拿得出手，基本上一个人顶一个小团队。
午歇时分，几个年轻人饭桌上一交流方知他叫司楠，才21岁，P大化学系本科刚刚毕业回国来到陆氏工作不到半年，和周昊他们可是同龄人。
一行数人都不讲究，便由陆焱请众人在陆氏的员工餐厅里间吃一顿简餐。一顿饭的功夫，几个年轻人就聊熟了，陆焱和方教授本就是故交，饭桌上气氛融洽。
席间，司楠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说实验室那边出了一组新数据，是用叶昭带来的系统药理学模型重新模拟得到，出了点技术问题，让他过去看看。
叶昭闻言起身，也打算跟去。
陆焱看向方教授，方教授点了点头，“那就王玢和叶昭跟去看看吧。”
陆焱转头看向司楠，“楠楠，路认得吗，门禁卡带了吗？”揶揄笑道，“要不用我的？”
司楠有些无措地僵了僵，脸上腾起明显的红晕，却仍讷讷地低下头，乖驯道，“认得了。带着的。不用了。”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全然失了方才交流学术时的风采，“我，我去了。请两位跟我来。”说完便落荒而逃似的快步离开。
“……真是个小朋友。”陆焱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很轻很轻地笑叹了半句。
*
陆氏科技在中关村科技园有两栋楼。
员工餐厅位于A栋二层。而司楠他们要去的实验室，隶属于陆焱直接负责的实验三组，是其中专门负责攻关高校重大合作课题的A、B区，位于B栋八层。
A、B两栋楼之间在二层、五层及以上楼层均设有空中走廊以供通行。
当司楠一行三人已抵达八层中间的空中走廊时，已过了十来分钟。
就在此时，一团明火簇然绽裂于A栋二层员工餐厅的后厨，游火如龙蛇窜行，随之激厉地消防警报响彻于整个A栋二层。
里间的门从外面被撞开，进来的是陆焱的两位干练有素的美女秘书。
“陆总，员工餐厅后厨起火，A栋二层已自发启动D类安防预案，火势已得到基本控制，员工的疏散工作正在进行，目前无员工受伤的事故报告，……”
“等等，陆总。”另一位女秘书在pad上不停操作，紧急打断道，“安防系统刚刚检测到空气中B级刺激性气体浓度高于安全值，A栋二层已自发启动B类安防预案。”女秘书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打湿纸巾和口罩递给陆焱，“请用这个捂住口鼻。”
陆焱接过湿纸巾和口罩发给在座几人，“B类，那A栋二层被封锁了。Andy，你带方教授他们走紧急通道去B栋五层会议室。Tina，你跟我去看看情况。”陆焱拿过Tina手中的平板将账号权限提高，并下达了一系列指令，他对方教授说了声抱歉，方教授挥了挥手，让他去忙，不用担心他们。
周昊突然出声，“许思宁刚刚去洗手间现在还没回来，我们要去找她！”
Andy看了一眼陆焱和Tina，“洗手间距离后厨起火点和气体泄漏处很近！”
陆焱本想自己和Tina去找人，但方教授执意要去，说自己带来的学生自己得负责，周昊又不愿意独自去避难，便只好一行人一起行动。
刚出里间的门，几人便被已经弥散在餐厅大堂的黑烟呛了个正着，连忙捂好口鼻戴上口罩。
陆氏科技的员工均接受过安防应对培训，早已在警报刚起时便自发按照广播提示进行有序疏散，各出口处安保人员正在指挥秩序。
还好早已过了用餐高峰期，这会儿整个A栋二层人也不是很多。
陆焱一行逆着人流往深处走，刺激性气体愈渐浓郁。陆焱在墙边隐蔽处解锁安全箱，取出全部的防毒面具递给大家，才继续深入。
行至洗手间门前，Andy和Tina先进去找人，陆焱独自进了男厕所查看，周昊和方教授守在门口。
不一会儿，陆焱未寻到伤者先出了来，随后Andy从里面抱出了昏迷的许思宁，方教授匆匆检查了她的情况，没有外伤，推测很可能是一过性吸入较浓的刺激性气体导致的休克，得赶紧就医。
陆焱当机立断，让Tina联系吴勐警官，并请求医疗救援。
陆焱安排Andy带方教授三人去A栋一层等待救援，自己又带着Tina前往后厨，火势已被消防系统控制住，寻找刺激性气体的源头是关键。
一进后厨，陆焱就直觉不对，“Tina，检查排风系统。”
“是，陆总。”Tina在平板上不断点划，突然指尖颤动了一下，“陆总，A、B两栋的排风系统全部停运！”
陆焱蓦地顿住，“B栋，……楠楠！”
“……好在所有实验室是单独的系统未受影响。”Tina尴尬地补上了老板似乎并未关心的后半句话。
陆焱压下心中焦躁，两人继续寻找。
危险化学品储存需避光通风，陆焱直接往存放粮食的仓库找，终在一个堆放大米面粉的暗间找到了四个正在漏气的储气瓶。
找到源头就好办，两人合力很快将四个储气瓶封好。
然而，就在此时，东边突然传来数道巨响，地面一阵接着一阵地不稳，上方持续传来石块滚动跌落的粗粝声音。
东边，B栋。
陆焱一把拿过Tina手中不停跳出新窗口警报的平板，“八层的空中走廊发生数处爆破，是冲着实验三组去的，楠楠他们危险了……”
祸不单行， Tina从耳麦接到实验室独立系统中控台传来的消息，疾声报告，“陆总，实验三组C、D、E区外门均发生异常进入，用的是司楠的门禁卡，可是人脸识别却对不上！”
陆焱早便开始拨司楠的电话却始终不通，已很是焦急，“Tina，我们去B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