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谣》暖茶茶茶茶

7、是龙

　　“我愿一生追随陛下，誓死效忠。”

　　天界是见不到雨雪霜风的，这里是连绵的云海，特别是九重天之上，仙气萦绕之地，巍峨的天宫在云海里若隐若现，只有途径仙人下界施法，才能见得几朵颜色深沉的云。

　　陛下爱花，于是天界繁花似锦，这都是邝露仙子做的，邝露仙子的心思，九重天上的仙官们都知道，唯有天帝不知情。

　　或者说，他不愿知情。

　　早前，他给邝露寻了几门亲事，对方都是七八重天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邝露是太巳仙人唯一的掌珠，念她女儿家到底想离血亲近些，便将一日可抵之外的，统统都拒了。

　　也不是没有哪家的仙君向天帝递过请帖，想托天帝做个说客，撮合自己与邝露仙子的姻缘，她出身高贵，性情贤淑，又出落的温柔大方，有许许多多的人喜欢她。

　　天帝润玉，自天魔大战一役后，向西天大佛求了个缘，那日佛在他眉心一点梵香，说他命有大劫，帝星不稳，为证大道，他清心寡欲，不爱不恨，封存了自己的情识。

　　他明白邝露的心思，又好像，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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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邝露很少会参与议政，她依旧像以前在璇玑宫跟随着夜神那般，陪伴天帝，天帝给她封地神位，甚至天宫的一处府邸，天宫里哪有这等规矩，一个封了位的上仙，却做仙童们做的活计。后来，天帝也就免去了她侍奉的差事。

　　听说天界有一处叫天河的地方，那里是九重天离人间最近的地方，但也是仙气稀薄，容易受到妖魔入侵之地，所以天河汹涌，人神不渡，就是灵力高强的神，也不敢强行穿越天河下界。

　　天河之下，就是凡间。

　　邝露从未去过，却听过许许多多关于凡间的传闻，有神仙在下凡历劫后因为眷恋人间，无法返回天界，是被贬下凡永世做个凡人又或是被天界强行召回永不得下凡，她都只是听闻。

　　前几日陛下召她，为的是她的婚事。想来也是爹的意思，他始终不赞成邝露跟着天帝，特别是在天帝登基之后，太巳府掌天兵数十万，又连出过几位上神，在天界德高望重，处处受人敬仰。

　　这一任的太巳府，只出了邝露一个孩子，太巳仙人自然对她寄予厚望，望她早日回太巳府继承衣钵。

　　邝露无心修习，也不求得道，她想的，就是陪着那个人，长长久久的陪下去，直到他不再需要她为止。

　　哪怕早就想好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是绝不会朝自己伸出手的，但从他口中说出“我为你挑选了几门亲事”这样的话时，还是伤人至深。

　　她强笑着回绝了，将头低下就避开了那人看来的目光。

　　润玉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初登帝位，各种事务分去了他大多数精力，偶尔空闲时，又想到如今身在魔界的那个女子，如此半月有余，还是某日，上清宫里新来的小仙童指着天帝的衣服说，“陛下，您为何总是穿一样的衣裳？”

　　天帝适才想起，他的衣物都是邝露为他准备好的，否则，以他的性子，只会在那几十件一模一样的白衣里拿上一件便罢，邝露不在，这些小事便不会有人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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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邝露说是回府探亲，其实是太巳仙人亲自到上清宫来将人接了回去，父亲将她关在府里，想让她妥协了与北方辰星真君的婚事，她打小就是听话的孩子，唯独在这件事上忤逆了父亲，太巳仙人就让她在府中思过。

　　她心里只记挂着那开的正好的花，这花只在人间开断断数月，于天界也不过眨眼几日，仙凡殊途，凡间的花是不可能在天界开花的。

　　她不信。

　　邝露向来不信，她只信自己做的。

　　她存了些自己的小心思，在那人的书房前种了成片杏花树的种子，这花开在三四月，在凡间，正是春日里最好的时节，花开时是淡淡的红色，花瓣褪落时却是一片雪白，陛下尤爱白色，或许，在某一刻他看见这花，就能想起自己。

　　太巳府无人，爹娘齐齐到南极无量仙翁那贺寿，邝露破了结界，回了上清宫。

　　刚入宫中，有一阵隐约的花香随风而来，她从未闻过这花的味道，清浅的香气沁人心脾，难不成……？

　　邝露跑了起来，她穿过宫中的庭院回廊，一直到那人居住的地方，他的书房外，那一株株长的正好的杏花树，已经开花了。

　　花瓣像女子用的胭脂，淡红带粉，风一吹，就有从枝头飘落的花瓣，是如雪的白。年轻的天帝负手而立，站在花树下赏花，那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就与他白色的长衫融为一体。

　　邝露怔怔的站在原地，她曾说自己见过一个真正的君子，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但她没说过，那君子，是只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