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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婴灵 ...

  •   梅疏影并非不爱学习,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学习不过是把一套他并不理解的东西强行印在脑子里,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似乎都太抽象了一些。
      苏遏云见他天天闷闷不乐,考他什么都能对答如流,问起理解却好像四六不靠。
      光讲道理还不行,苏遏云决定带着他体验人生去。这一日,他们起了个大早,找观内的小道童借了斧子,上山砍柴。晨雾蔼蔼,山中空气十分清新,苏遏云喊了句口号:“箪食瓢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上完理论课上实践课,梅疏影简直想仰天长啸了。苏遏云瞧他不太高兴,便对他说:“学习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但学有所成却很快乐,凡事先苦后甜。”
      梅疏影兴致不高,蔫蔫的“哦”了一声。
      砍柴这种事苏遏云有太多年没有做过了,上手却也不怎么生疏,熟练地把树枝劈砍下来,堆成了一个小木堆。梅疏影握着斧子愣在原地,苏遏云催促他:“别光看着,快点动手。”
      梅疏影垂眼道:“树木皆有灵,我们这样损伤它的躯体,我不忍心。”
      苏遏云:……已知甲方爸爸是个圣母,求如何能让他做个正常人……
      苏遏云语重心长地说:“阿梅啊,但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就是这样。就好像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跑小怪兽,这是固有的规则。说是一种伤害,实际上也是一种成全啊。”
      梅疏影“哦”了一声,比划了半天还是下不去手。苏遏云也不强求,“算啦阿梅,你自己的根脚是古琴,也算是木灵,本是同根生,那你在旁边帮我绑成一堆好了。”
      梅疏影踌躇了一下,正看到远处炊烟袅袅、香气阵阵,“遏云,你看那边是什么?”
      苏遏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眯着眼睛手搭凉棚,“嚯,这好像是当地的婚俗,我们过去看看啊。”
      想着这孩子最近兴致颓靡,还是劳逸结合的好,以免产生什么厌学情绪。她把砍好的柴背在背上,摩擦得有些不舒服,梅疏影似乎察觉到了她表情的变化,很贴心地接了过去,“我来背。”
      苏遏云不好意思地说:“这躯壳我还没完全适应,身骄肉贵,实在是麻烦。”
      “无妨。”
      梅疏影对那婚俗很好奇,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当地人庆祝的方式很有野趣,远看就见一个巨大的黑皮之上冒着热气,不知道煮的什么,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在座十余人,都是男性,簇拥着一人身穿婚服,满面喜气,他们见有人来了,十分热情好客地招呼:“两位瞧着眼生,来者皆是客,喝点羊汤吧!”
      苏遏云手抱阴阳,说了两句吉祥话:“恭喜恭喜,祝新人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这十余人似乎都是男方的亲属,人手捧着一只碗,由新郎给分发羊汤,香飘四溢。仔细去看,木架子上绑着四角的是一整张羊皮,白色的皮朝上,黑色的毛朝下,羊肉、羊杂在浓汤之中上下翻滚,最是原始也最是诱人。
      “这做法看着新鲜。”苏遏云道了谢,也分到了一碗羊汤。她呷了一口,果然齿颊留香。这时候她还不忘跟梅疏影解释:“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梅疏影想要再问,却见那汤锅之中滚动着冒大泡,他倒退一步站了起来,指着那锅道:“这汤中有东西!”
      苏遏云也注意到了,随手抽出一根树枝,口中念叨:“天地太清,邪魔皈正!”敕令一出,汤锅中发出一声尖叫,一股黑烟冒了出来,仿佛有生命一样痛苦地扭动着身子。
      众人吓得四散奔逃,有的干脆躲在苏遏云身后,大气儿也不敢出。
      苏遏云脸色一变,腹内一阵恶心,扶着一旁的树吐了起来。
      “遏云,怎么了?”梅疏影看她脸色煞白,仿佛吃了苍蝇一样。
      “这比吃苍蝇还恶心!”苏遏云又干呕了一阵,吐得没什么可吐才说:“那是一只婴灵。是要伺机进入新人腹内,托为鬼胎。”
      进入工作状态的苏遏云就像体内的另一个魂灵觉醒了,虽然只是握着一根树枝,出手之伶俐却有了几分剑意。
      “道长,这、这东西要怎么办啊?它会不会缠着我们啊!”新郎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们山野之人从小就听长辈说精怪害人之类,一向对鬼神充满畏惧。
      苏遏云这次出来为了方便砍柴把法衣换了下去,应用之物一样没带,周身上下找遍了也只有那九天玄女印贴身携带,可总不至于这点小事就麻烦玄女她老人家吧!
      “这东西倒没有多危险,但是一旦被盯上,便很难根除。”
      新郎泫然欲泣,“那怎么办啊!”
      “带我去你们新房吧。”苏遏云随手把那树枝修得尖锐,倒提在手中,犹如握剑。
      一众人心怀忐忑,尤其是新郎,谁结婚当天遇到这样的事儿能淡定!他哭丧着脸,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家属当中有个年长的,看起来似乎是新郎的叔叔,他看了看日头,面有忧色,“道长,按着习俗,距离迎亲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会不会来不及啊?”
      苏遏云做了个安抚性的手势,“婴灵若是不解决,今日二位新人恐怕不得圆房,到时候更是麻烦。”
      身为修道之人,遇到这样的事儿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但是苏遏云专长是符箓,此时家伙事儿都没带在身上,现去制备也不怎么现实,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梅疏影是第一次见到苏遏云进入工作状态,与她平时那随和自若的样子完全不同,神色严肃不说,周身更是充斥着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新郎家中专门为他的婚事另建了一处房产,簇新的两进院贴满了红色的喜字,青砖碧瓦,气派非常。看得出他家家底殷实,至少也是乡绅。根据苏遏云的经验,婴灵往往会纠缠女方,可这一只竟然找到了男方,她首先就猜测或许是男方家中风水出了问题。
      她提着木枝转了三圈,心中的罗盘随着视线转动,只得出此地风水甚佳,阳气充盈,并无任何不妥的结论。她想事情想得入神,踱着步子没有注意脚下,正撞上一个木墩子一样的人。定睛一看,正是梅疏影蹲在地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咋舌,“阿梅,你干什么呢!”
      梅疏影没头没尾地说:“她不是他的新娘!”
      “啊?”苏遏云还没跟上他的思路,不待细问就见梅疏影夺门而出,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你去哪啊?”
      她与梅疏影相处了几日,从没见他对什么事儿有这么大的反应,只得也追了出去。新郎家的人傻了眼,这不是捉鬼呢么?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之间道长跑路了?
      一口气穿了两个村子,梅疏影这才停了下来,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苏遏云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一天人,又是女身,身体素质自然是无法和天地灵物比。“阿梅,你、你、你怎么回事!”
      梅疏影一指面前的小平房,“在这。”
      这房子十分老旧,看起来有些年久失修。此时草草贴着几个喜字,院中一对老夫妻正激烈地争吵,隐约可以看到屋内有个穿着喜服的少女木着一张脸低声啜泣。
      这莫不是新娘家?苏遏云看看梅疏影,又看了看那女孩,一阵阴风吹来,身体就是一个激灵。果然有阴物在此。她定了定神,把那树枝抽了出来。
      “你们是何人?”那老妇看到了他们,神色警惕。
      梅疏影急切道:“遏云,那婴灵就在此处。”
      苏遏云虽然感受到了这宅子阴气很重,却并不能确定就是婴灵,“你如何得知?”
      “木灵。”梅疏影指了指她手里的树枝,“是它们告诉我的。”
      苏遏云下意识地握紧了树枝,“所以你可以和所有的草木交流?”这技能可是绝了,难怪他刚刚不忍下斧子。要是砍一斧子下去听到一声尖叫,那未免太可怕了。
      老妇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什么婴灵?哪里来的怪人,在此妖言惑众!”
      就在这时,新郎众人也追了过来,苏遏云开门见山道:“这位姑娘可是你要迎娶的新娘?”
      那新郎眼神闪烁,“我与她……并不相识。”
      新郎的叔叔也开口解释,“是啊这位道长,我们家的新妇并不在这个村子,您怎么找到这来了?”
      嗯?不是新娘?这剧本怎么好像有些复杂?
      那穿着喜服的少女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身上的衣袍不大合身,似乎肥了不少。看得出材料十分普通,可针脚却细密,一针一线都下足了功夫,足见她的用心。只是看颜色,确实已经不太新,再看那些喜字也像是贴了有些时日。
      “莹莹,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那老妇面对苏遏云他们的时候是横眉立目,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则百般呵护。
      那个叫莹莹的姑娘与新郎打了个照面,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愤恨与痛苦,怪叫一声扑上去就撕打他。
      这姑娘精神似乎有点问题,父母两个一个搂腰一个抱胳膊都拦不住他,生生把新郎脸上挠出几道血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 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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