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情深+伪装者]如果的事》衡南

35、变 奏

　　金燕西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显然他是认识自己的。
　　“金秘书长，您看这个就是领头的，另外一个在另一边关着呢，其他的学生没有分开关，而是都关在一起了。”

　　“嗯，我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小警察下去，他脸色有些纠结，金燕西好笑的说：“你放心，我只是和他们说说话，不会怎么样的。”
　　“这些人都是暴徒，我怕您被伤到。”

　　“不，他们并不是暴徒，只是一群读书人。”而自古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先不说他这一年来都有在练散打，就说他去年被老爷子扔到东北去感受战火的时候那些经历，就足以让他对这些只会嚷嚷的读书人没有任何的畏惧。

　　马雪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也不会违抗上级的命令。
　　他们只是一群读书人，金燕西一边往牢房里走去，一边这样想着，他们眼中有着对自己信仰的坚定，同时也有着对他这样的军阀的愤恨和恐惧。

　　那他们能够改变什么呢？当权者的想法嘛？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抵御外敌。
　　他的脑子里出现很多想法，最终一一消散，他走到了那个领头的人旁边，这个人就是在他踏入诗社的时候，眼神复杂的那个人。

　　“你认识我。”他说的是陈述句。
　　“我是欧阳于坚。”欧阳于坚抬头看着他，这些人粗鲁了一些，他也被打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的长衫也更加破旧，与西装革履的金燕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知道，你是子萍他们学校的老师。”金燕西点点头，他没有错过他的表情，那是很复杂的情绪。
　　“我听那个警察叫你金秘书长，你去政府工作了？”欧阳于坚用手撑了一下地，然后支起身子做了起来，背后靠在牢房的墙上。

　　金燕西蹲下去，平视着他。
　　“对。”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欧阳于坚笑了起来，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不甘，还有一些嫉妒。
　　“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政府做的是对的吗？”他没有回答金燕西的话，而是反问着。

　　“东北那边更需要这笔钱，比起学校来说，”金燕西也很认真的回答着他，这个人虽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但是他是个好人，“别人我不清楚，但我想你应该知道，那边局势很严峻了。”

　　“这些钱有多少落在军队里？”欧阳于坚舔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申报和新青年前段时间都有安排记者去前线采访，明明很多资金源源不断的往前面运输，但是东北的将士始终还是无法果腹，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了解。”

　　“我明白你为什么游街了。”金燕西看着他，“但是这样也很蠢。”
　　“那是因为我还想要相信我们的政府不会无所作为，我想要相信总理。”他笑着说，这抹笑容里带这些期盼还有信任，金燕西总觉得更加怪异了，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点自己没有抓到。

　　“金秘书长，有人在警察厅外面吵着要进来。”马雪在牢房外面喊着，他是个机敏的人：“是金家的六小姐还有几个女学生。说姓冷。”
　　“清秋……”欧阳于坚有一瞬间的慌乱。“别把我的情况和清秋说，金先生，帮我个忙。”

　　金燕西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下来，其实他很好奇欧阳于坚，再说这只是举手之劳。
　　“警察厅是吃干饭的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在门口喧哗？”金燕西慢条斯理的问，马雪有些哑然，他心道，您不也是不相干的人嘛？

　　“但是那是金六小姐。”
　　“她有在政府任职吗？她有什么职位吗，在警察厅门口叫做聚众闹事，还不赶紧疏散群众。”金燕西的话表明了态度，马雪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等，警察厅的后门在哪里，我从那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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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萍不太清楚南京路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她今天准备回家去看看，她很久没有回家了，家里也没有什么消息，她是有些担心的。

　　路上遇到了哥哥是意外中的事情，他的脸色不太好。
　　“子萍？”尓豪看到她，然后视线看到她的肚子上，月份不大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好像是比平时要大了一些。

　　“尓豪？哥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儿啊。”
　　“南京路发生□□，书桓已经过去了，我也打算去报道一下，前段时间书桓去了绥远，我后脚去了辽宁。”尓豪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示意进家坐下说。

　　“绥远？那儿不是也正在打仗吗？他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陆子萍有些转不过弯来，可能老人家说的一孕傻三年是有点道理的吧，她现在脑子就没有之前那么好使了，当然也可能是过于幸福的生活会让人怠惰。

　　“这个你可就要去问陆依萍那个家伙了，不说这了，反正书桓现在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他要变成如萍的老公了，他们俩下礼拜订婚。”尓豪撇撇嘴显然不愿意多说。

　　陆子萍一头雾水，但是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算了，你先和我说说学生运动吧，其他的慢慢说。”陆子萍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梦萍怎么样了？”
　　“她最近一直在医院养着，上次，她因为乱吃药堕胎，大出血，差点没有把妈和如萍吓死，我也被吓得够呛，医生说她的身体被折腾的很差，最好在医院待着，已经快半个月了，据说下个礼拜也可以出院了。”

　　“能出院就好，爸爸呢？”陆子萍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为什么没有和她说这事情，她始终是个外人，因为他们有同样的父亲却不是同样的母亲，关于梦萍的事情她不知道这一点，她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还是有些不舒服罢了，虽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理由。

　　“爸爸还是老样子，”尓豪顿了顿：“不过我能够感觉到，他老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还有些惋惜和迷茫。
　　可不是老了吗，陆子萍默默地回忆着爸爸的一生，他取过八个老婆，甚至九个，雪姨或许已经够给他当女儿了。

　　可不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老或者不老，他是爱着自己这女儿的。
　　“我去看看爸爸。”陆子萍语罢，朝着楼上的书房走去。

　　时间不早了，外面的雷声作响，开始下雨了，陆家的大门口一阵热闹，有客人来了，只是这些都没有妨碍到在楼上谈话的人。
　　“子萍，看来你过得很好，这样我也放心多了。”陆振华吸了一口叶子烟。
　　“嗯，燕西其实真的很好很好。”陆子萍笑着回答他。

　　“你也是最让我省心的一个，如萍和依萍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说清楚，我其实不认为如萍会和书桓订婚，那个小子在利用如萍。”陆振华和这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反而可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一点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那爸爸为什么不告诉如萍呢？”
　　陆振华看了她一眼，“如萍那么爱那个小子，我说出来，她只会以为我在偏袒依萍，并且也不会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何况，我的确对依萍有些愧疚，依萍……她其实是最像我的一个女儿。”

　　爸爸把他的偏心表达的很隐晦，但是陆子萍还是听懂了，她的神情有些复杂。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依萍是个儿子就好了，我会把陆家的所有都交给她。”陆振华摇摇头：“可惜她不是，她是个会被男人耍的团团转的小女生，何书桓是个好男人，可是他太过正直善良宽和，他不适合依萍，依萍太复杂，也太热烈，她会吃很多亏。”

　　“爸爸……”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会和你说这么多？”陆振华笑了笑：“因为你既像我的女儿，又像个局外人，我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呢，不告诉又能怎么样呢，我总是得和人说说话的，雪琴不行，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是她知识浅薄的局限性，我无法强迫她。”

　　“您或许还可以和佩姨说。”并不是她不愿意听，只是她无法安慰她的父亲，他们之间毕竟隔着许多年代了，或许她的安慰，不是父亲需要的。

　　“文佩是个很优秀的女人，我曾经也很喜欢她，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无法告诉你。”陆振华的神色仿佛在追忆什么，“走吧，我们下去吃饭吧。”
　　“好的。”陆子萍扶着他一步一步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