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情深+伪装者]如果的事》衡南

23、不 解

　　那天晚上或许下雨了，又或许没有。
　　在大上海，依萍休息的那天他们本来是打算去那边放松一下心情跳跳舞的，可是他们遇到了一个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他们遇到了梦萍。

　　两个人才找到位置坐下来，依萍则是有些好奇，她平时都是站在台上看着下面，很少有机会这样坐在下面往上看，他们才坐下来，书桓就碰了碰她、

　　“看，梦萍在那里。”
　　依萍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禁皱了皱眉头，梦萍穿着件紧紧的大红衬衫，下面是条黑缎的窄裙子，衬衫领口开得很低，裙子则紧捆住她的身子，这身衣服实在像一张打湿了的纸，紧贴在她身上，使她浑身曲线暴露无余。
　　她正坐在一个男孩子的膝上，桌子四周，围着好几个男孩子，全是一副流氓装束，除了梦萍外，另外还有个女孩，正和一个男孩在当众拥吻。桌子上杯碟狼藉，最触目的是两个洋酒瓶，已经半空了。
　　梦萍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勾着那男孩的脖子，身子半悬在那男孩身上，穿着高跟鞋的脚在半空里摇摆，嘴里在尖锐的大笑，另外那些人也又笑又闹的乱成一团。
　　一看这局面，依萍就知道梦萍已经醉了。
　　他诧异的说：“他们喝的是白兰地和威士忌，哪里弄来的？”
　　“大上海不卖洋酒，除非是贵客到了才会出售，但是一般都在包厢里买，不会在大厅上。”依萍摇了摇头，她实在是有些看不惯梦萍现在的样子，但是想起雪姨他们和自己的关系，她也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那这应该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他脑海里涌出一些说不清的遗憾：“他们有洋酒，可见得他们中有人的家庭环境十分好，家里有钱，父母放纵，就造成了这一批青年流氓和太妹的产生，是家庭和社会的责任！”
　　梦萍摇晃着身子，笑得十分放肆，然后，她忽然大声唱了起来：
　　“天荒地寒，人情冷暖，我受不住这寂寞孤单！”
　　“哟嗬！”那些男孩子尖声怪叫，同时夹着一阵口哨和大笑，梦萍仰着头，把酒对嘴里灌，大部分的酒都泼在身上，又继续唱了下去：
　　“走遍人间，历尽苦难，要寻访你做我的侣伴！”
　　唱着，她对她揽住的那男孩额上吻了一下，大家又“哟嗬！”的大叫起来。何书桓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对依萍说：“你妹妹醉了，我们应该把她送回家去！”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依萍按住了自己的手：“你少管闲事，随她去吧！”
　　“我不能看着她这副样子，这样一定会出问题！”他想走过去。
　　可是依萍紧紧地拉住他：“她出问题干你什么事？你坐下来吧！她自己高兴这样，你管她干什么？”
　　他感到不安，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依萍的话，但眼睛还是望着梦萍那边，或许是为了让他转移注意力，依萍说：“来，我们跳舞吧！”
　　他们滑进了舞池，何书桓知道自己心不在焉的，因为他的眼睛还是注视着那个桌子，直到依萍把自己的头扳向她，何书桓看着依萍，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的那个时候，说：“你应该关心，那是你妹妹！”
　　“哼，”他听到依萍冷笑了一声。“我可不承认她是我妹妹，她是雪姨的女儿，她身上是雪姨的血液！”
　　“就算是你的朋友，你也不该看着她发酒疯！”
　　“她也不是我的朋友，”依萍冷冷的说：“她够不上资格做我的朋友！”
　　“你不该这样说，”
　　“她总不是你的仇人！”
　　“谁知道！”依萍的回答让他感到困惑，随后他看到依萍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低声说：“听这音乐多好，我们跳自己的舞，不要管别人的事好不好？”
　　又过了一会儿，梦萍依旧在那边又笑，又叫，又唱。
　　过了一会儿，一阵玻璃杯打破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只见抱着梦萍的那个高个子的男孩已经站了起来，正拉着梦萍的手向外面走去，梦萍摇摇晃晃的，一面走一面问：
　　“你带我到哪里去？”
　　“到解决你孤单的地方去！”那男孩肆无忌惮地说。那个桌子上的人爆发了一阵大笑！
　　“不行，我不去！”梦萍的酒显然醒了一些。
　　“我不会吃掉你！”高个子笑嘻嘻的说。
　　同时，用力的把梦萍拉出去，何书桓是大上海的常客，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大上海经常发生，但是结果都不是好事，他想要阻止，可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依萍幸灾乐祸的目光。不行，他不能说服依萍了，但是他无法看到一个认识的女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带走，尤其那个人还是他朋友的妹妹。
　　他朝着那边冲过去， “这太不像话了！”
　　依萍追上去，拉住了他说：“你管她做什么？不要去！”
　　何书桓回过头来，对依萍狠狠的盯了一眼，就冲上前去，用手一把按在那个高个子的肩膀严厉的说：“放开她！”
　　高个子转过头来，被这突来的阻扰引动了火气，把肩膀一挺说：“干你什么事？”
　　梦萍已认出了何书桓，得救似的说：“书桓，你带我走！”
　　那男孩被激怒了，大声说：“你识相就滚开，少管老子的事。”
　　一面抓住梦萍的手。这时，那桌上的男孩子全围了上来，大叫着说：“揍他！揍他！揍他！”
　　舞厅的管事赶了过去，依萍也钻进去，想把何书桓拖出来。可是她答应过五爷不会再在大上海闹事的，她今天也没有上妆，自然是能低调就低调一些的，不过场面很快就不受控制了。
　　一场混战已经开始，一时间，桌椅乱飞，茶杯碟子摔了一地，何书桓被好几个小流氓所围攻，情况十分严重，依萍则又气又急，气何书桓的管闲事，急的是这局面如何收拾。
　　幸好就在这时，进来了三个彪形大汉，走过去几下就把混战的人拉开了，喝着说：“要打架跟我打！”
　　何书桓鼻青脸肿，手腕被玻璃碎片划了一个口子，流着血，非常狼狈。这时仍然悻悻的想把梦萍拉出来，但那些小流氓则围成一圈，把梦萍围在里面。依萍抓住机会走过去，在他耳边说：“当心警察来，这是大上海，同时，为你爸爸的名誉想一想！他马上就要来上海了。”
　　这几句话很有效，何书桓茫然的看了依萍一眼，又怅怅的望着梦萍，就无可奈何的和她退了出来。但是他的心却沉了下去，是对自己的，也是对依萍的。
　　他们走到大街上，两人都十分沉默，叫了一辆三轮车，何书桓对车夫说了依萍的地址，他们坐上车，何书桓依然一语不发。车子到了依萍家门口，下了车，依萍对何书桓说：“到我家去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不必了！”何书桓的声音非常冷硬，然后，他望着依萍的脸，冷冰冰的说：“依萍，我觉得我们彼此实在不大了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热心肠有思想的女孩子，可是，今天你的表现使我认清了你！我想我们应该暂时疏远一下，大家冷静的想想！”
　　何书桓看得到她眼里的震惊，她似乎短暂的停顿了一会儿，可是很快她就变成了他熟悉的那个刺猬，还是个冒火的刺猬。
　　依萍冷笑了一声：“随你的便！那我也坦白的告诉你如果今晚不是梦萍，是任何一个漠不相关的女孩子，我都会同意他去救她，但是我决不救梦萍！我的心事你不能体会，我和“那边”的仇恨你也看不出来，妄想去救助我的敌人，还说什么认清了我的话，那么，就这样吧！”
　　两个人都僵了一会儿，然后依萍伸手敲门，何书桓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就毅然的一甩头，走出了巷子。
　　今天晚上的雨越下越大。
　　何书桓看着窗外，他在想，或许他的确就像依萍说的那样，永远无法，从不曾，理解过也认识不到她和‘那边’究竟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