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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黑鹫与毒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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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无数光点在闪动,闪得他眼睛痛。江漪成伸手挡,却怎么也挡不住那恼人的刺眼光点。
头开始痛了,伴随着的是嗡鸣。江漪成抱住脑袋,耳边却传来一阵电流的细小滋滋声。
“停下来!”江漪成嚷道。
他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是一片白色。他半眯着眼睛适应过来后,发现面前有几盏小灯温和地照着他的脸,自己正躺在一个白色胶囊仓里,耳边确实有细微电流声。
江漪成第一反应是在思考,自己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不过,身边的触感是如此真实,还有那如影随形的头痛。看来他确实还活着。
他只记得最后在那个神秘势力的三个黑衣人出现后,他们就都失去意识了。那现在是在哪里?他们没死,那就是被抓起来关了?麦凌和水源呢?
江漪成想试着挪动身体,却发现四肢动弹不得,好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他突然想起来肩膀上的枪伤,扭头看过去发现伤口已经被缝了起来,上了药水,似乎没什么大碍。
注意到监测数据的波动,外面那位一身白色制服的人看了眼监视器,发现里头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立刻通过对讲机跟那头的人说了一句什么。
不久,两位遮面黑衣人走了进来,跟白制服说了几句话便径直走了进去。
江漪成的舱盖被打开,他再次看到了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的黑衣人。
“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关起来?”江漪成警惕地看着他们,哑声问道。
“放心,你现在很安全。”黑衣人平静地说。
“麦……另外两个人呢?他们在哪里?还活着吗?”江漪成急切地问道。
“活得好好的。”黑衣人沉声道,“我们不是坏人,你不必如此抵触。”
江漪成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你们到底是谁?”
“稍后你就知道了。”话毕,黑衣人不再说话,而是站在一旁静默着,似乎在等谁。
江漪成也没办法,只得静静躺着,感受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
他有一种预感,他们之前的所有猜测和困惑很快就会得到解答。但越接近真相,也就意味着越接近危险,他既没有选择的余地,更无回头路可走。
……
九瑟此时已经焦急起来。自从江漪成被麦凌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叫走后,他们已经一整天联系不上他了;甚至连麦凌也联系不上。
他跟西约他们说了这个情况,周衷雀的建议是直接报警,西约则除了担忧,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困惑。
“西约,你知道江漪成去哪了吗?”九瑟捕捉到了西约的微表情,皱起眉问道。
“对啊,上次江漪成消失三天就只有你知情,这次呢?”小颜附和道。
“我确实不知道。”西约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是建议……先别报警。”
西约的直觉告诉他,江漪成的失踪恐怕和水源那件事有关。如果报警岂不是更难办了,甚至可以说是自投罗网。
西约走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没有备注的水源的联系方式。他给水源去了个电话,果然还是无人接听。
难道事情败露,他们真的出事了?西约既担忧,又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给江漪成他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等了,报警吧!”九瑟烦躁的声音飘了出来,西约赶紧走进去制止了他。
“不要报警!”
“为什么?”九瑟危险地眯起眼睛,怀疑地盯着西约,“你绝对有事瞒着我们。”
“我……”
“西约,这可是关乎江漪成安危的事情,如果有线索你还要瞒着大家吗?”小颜生气地说道。
“你他妈难道还不信任我们?”周衷雀踹了脚一旁的椅子。
西约看了他们一圈,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虽然他答应过江漪成暂时不要透露给第三人,但现在特殊情况,可能江漪成已经十分危险了,这时候还不让其他人知情恐怕也不合适。倒不如让大家坐下来,一起想办法。
……
终于摆脱了束缚,江漪成走下胶囊仓。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被黑衣人带进来的麦凌和水源。
“江漪成!”看到江漪成还活着,麦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看着江漪成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了。”江漪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肩膀上的枪伤如何?”水源问道。
“放心,已经上了药,没什么问题。”江漪成看了看水源,发现他脸颊上的伤也被缝合,虽然因为很长一道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惊心,但至少并无大碍了。
虽然如此,一个房间里站着四个黑衣人还是让他们感到不安。那种压抑的感觉如影随形。
水源转头便问黑衣人,“你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有何意图?”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扭头问了问身边的人:“他来了吗?”
“快到了。”
几十秒后,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让江漪成完全意想不到的熟悉面孔,旁边四位黑衣人立马恭敬地点了点头。
那张脸是曾经创造了麒麟争霸赛一个神话,让无数年轻人看得热血沸腾艳羡不已,阳刚硬朗眉眼深邃挽着发髻的那位,也是江漪成手机壳后不知疲倦地跳跃着的那位。
“你是……休砚飞?”麦凌英气的眉毛一挑,惊讶地出声道。
“是我。”休砚飞显得古井无波,依次打量着他们三人,随后对身后的黑衣人说,“你们都出去。”
“是,长官。”黑衣人点点头,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休砚飞一人和江漪成三人面面相觑。
“你们一定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休砚飞…先生,长官?我需要知道我们还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至少在我这里,不会。”
“我的熊猫怎么样了?”水源担忧地问。
“放心,那小家伙还在地下公园待着,我派人过去帮忙照料了。”
“可是……你们毒鸩不是要来抢熊猫的吗?怎么……”水源一头雾水。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休砚飞轻笑一声,言语之间仍显得其气度不凡,“黑鹫是黑鹫,毒鸩是毒鸩,彼此之间水火不容。绑架你的是毒鸩门徒,他们确实是要抢熊猫,但我们的目标可不是。”
“那为什么你们要救毒鸩的人?”
“只是怕你们把人搞死了。好不容易活捉毒鸩门徒,当然要好好审问。”
“这是哪里?”
“黑鹫行动处。”
“黑鹫……”此时江漪成的心里疑窦丛生,他问道,“你们黑鹫又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要介入这些事?”
“可以这么说,黑鹫是背靠国际麒协的特务组织,不过行事极其隐秘,且独立于任何机构,因此一般人不可能会知道。”
“所以你们是麒协这边的?”
“对。”
“但是有一件事让我想不通。”江漪成顿了顿,事已至此,索性都问出来,“如果你们黑衣人,也就是黑鹫是麒协这边的,那我可以假定你们是正义的吗?”
“那你说正义是什么呢?任何事都不会绝对正义的。我只能说我们黑鹫一直在做正确的事,所以你可以信任;但正确的事不一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所谓的‘正义’。”对这个刁钻的问题,休砚飞眉毛都没抬一下,回答得是滴水不漏。
“我曾经在几个月前,意外目睹过黑鹫杀人。”江漪成快速看了麦凌一眼,后者示意他说下去,“你们用残忍的武器把人杀死,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所以暗杀也是正确的事吗?”
“如果对象会严重威胁更多人的生命,那当然是正确的。”
“遇害的是球体实验室的科学家艾什,对吧?”麦凌微蹙着眉,出声问道。
“你们知道的还挺多。”休砚飞抬了抬眼睛,说道,“是他,但他实际上是毒鸩的人。在那之前他已经为毒鸩传递了不少机密,间接害死了不少人。你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黑鹫通缉正在逃命,看他的行动路线,应该是打算拉蚕蛹同归于尽的。”
江漪成和麦凌对视一眼,都读到了双方眼里的惊讶。原来他们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是错的,甚至于真相似乎完全颠倒了:黑鹫组织不是恐怖势力,被暗杀的艾什更不是什么好人。而若是让艾什顺利抵达蚕蛹,他们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样想的话,他们还得感谢黑鹫及时干掉了艾什?
麦凌又问道,“那叶重呢?他总不是毒鸩的人吧?”
“老叶他是黑鹫成员。”休砚飞突然情绪有一丝波动,他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之前他出任务失踪了。现在他的命石失去信号,我们猜测他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被毒鸩俘虏杀害了。”
“这个该死的毒鸩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哪都是他们?为什么处处跟黑鹫和麒协做对?”江漪成怒道。
“这个我也想知道。”休砚飞平静地说道,“可能是长久以来的利益冲突,由来已久的积怨,但具体的也只有问毒鸩的幕后操纵者了。”
“毒鸩的操纵者是谁?”
休砚飞摇了摇头,“没人知道。虽然我们一直在追查,但他的身份目前依旧是个谜。”
水源颇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依他对麒协能力的了解,不应该毫无头绪吧?
“隐藏得这么深?连你们黑鹫的情报网都收集不到消息……”
“没点强大的底子管理不了毒鸩。不然毒鸩也不会嚣张这么多年,并且近几年他们的势力还在发展壮大。”
江漪成随之想到空袭一事,问道,“那蚕蛹被轰炸的事,也是他们搞的鬼吗?”
“十成有九是他们干的。”
“毒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你们觉得呢?”
“警告?还是挑衅?”麦凌环着双臂,猜测道。
“二者兼而有之。另外还有一招调虎离山。”休砚飞接着说道,“出事后麒协从医院调派了不少人手进行重建和治疗工作,毒鸩趁虚而入,往总院投放了未知有害物质,导致其后的数名新生儿夭折。”
“是参加了育苗活动的婴儿对吧?”一切都顺里成章地接上了,水源有些激动地问道。
“看来侵入官方系统盗取信息的果然是你。”休砚飞看着水源,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虞之色。甚至在江漪成听来,好像他的语气里还有些夸赞之意?
“麒协的育苗活动又是做什么的?”江漪成两手十指紧扣起来,认真地问道。
“对外是提供民生福利,对内是筛选天赋异禀的优秀基因,给予这些孩子丰厚的条件并从小培养。”
果然,这麒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是搞那些动物实验,就是暗地里筛选优良基因,这么早就在为组织的未来发展做打算了。那么毒鸩针对筛选出的最优秀婴儿,进行的惨无人道的间接谋杀,其目的也就明晰起来。
“所以毒鸩痛下杀手的婴儿都是专挑最优秀的基因?就是为了打击破坏麒协的后代人才培育计划?”
“不错。”
房间里一阵沉默。江漪成三人都因为突然接受了如此多的真相和信息而感到大脑存储量有些不足了。
凡此种种事件,他们曾经都有过各种猜测的事件,在揭露真相后仍然能令人感到无比惊讶和愤怒。
“休长官,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水源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水源一直觉得自己的行动几乎没有破绽,而且他还仔细地隐藏了自己的地址,所以怎么还能被毒鸩和黑鹫一前一后地找到呢?
“这个就要说到我们这次行动的策略了。早些时候,情报部门有个厉害的人物泄露了一个消息给我,说是怀疑他们内部有毒鸩的卧底,同时她也将追查到的入侵蚕蛹系统的源隐IP所在告诉了我,也就是你的所在。黑鹫内部经过决策讨论出一个行动计划:先引蛇出洞,故意透露出抓捕行动计划,而后便是‘毒鸩捕蝉、黑鹫在后’了。”
“合着我们就是那个‘蝉’啊……”水源看了眼同样一脸无奈的江漪成和麦凌,哭笑不得地说。
“准确地说,那只熊猫才是。”
江漪成算是听明白了。
他们被黑鹫借机利用,不仅能检验出其内部是否有卧底在给毒鸩通风报信,将毒鸩引出来;还能在他们和毒鸩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将江漪成他们和毒鸩门徒一网打尽。
这黑鹫真可谓是手段高明,机关算尽。只不过他们就只能是被利用的宵小之辈,在两大势力争斗的夹缝中,无人在意地挣扎着。
“对了,那俩毒鸩门徒呢?”麦凌问道。
“被我们关起来审问了,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信息。”
“休长官,你说毒鸩实力强横,但我们遇到的这两个毒鸩实力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啊?”江漪成将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
“毒鸩和黑鹫的发展路线不一样。黑鹫人少但个个精良强悍,器械资源充足。而毒鸩他们是广纳门徒,所以势力扩张迅猛,以至于他们的眼线遍布世界各处,渗透得无孔不入。若被毒鸩势力盯上便很难摆脱,非常烦人;但缺点就是他们的门徒实力层次不齐,虽然我们也遇到过异常强悍的毒鸩,不过也有你们这次遇到比较普通的。”
“还有一点,可能是因为我先哄骗了他们,用良血引诱使他们放松了警惕。说到底还是这俩人太贪婪了。”水源想了想,补充道。
“等等,水先生不是说金猪是从麒协实验室出来的吗?”江漪成突然想到,“那你们黑鹫不应该也帮忙把金猪夺回去?刚刚怎么会说目标不是金猪,还会替水先生照顾它?”
“这个是我的决定和策略。”休砚飞缓缓道,“实验室那帮人确实对此颇有微词,但我极力争取还是帮你们把那熊猫……叫金猪是吗?把金猪保了出来。”
“休长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水源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休砚飞,问道。
“因为我想要更有价值的东西。”休砚飞笑了笑,“不过这需要你们来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麦凌皱起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不算代价,就是一种等价交换吧。我要招安你们三个,作为黑鹫加入组织。”休砚飞说得特别轻巧。
休砚飞话音落下,房间顿时陷入沉寂,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