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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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瑟来不及提醒，她发现江漪成就这么头朝下地掉下去了。
一想到五分钟前她趁着抱住江漪成的时机，破坏了他辅翼的线路连接，她就后悔得想掐自己。
她吓得魂都差点没了，赶紧催生出辅翼，想要飞下去救他。
但是自由落体的速度超过了辅翼的速度极限，她不可能接得住江漪成。
“破烂东西！”九瑟心里怒骂道。
随后，她咬了咬牙，拼一把吧。九瑟心一横，将背上宽大的辅翼收了起来。她身高体长的，重量自然也不小，自由落体的速度竟然很快就赶上了江漪成。
九瑟张开双臂，在零点几秒的平行空隙中，抓住了眼中布满绝望的江漪成。他们俩同时看到近在咫尺的坚硬冰冷的地面。
下一瞬间，九瑟极速催动辅翼，在其展开后，尚来不及飞起的两人双双砸在了地面上，“砰”地发出沉闷的响声，灰尘颗粒瞬时在空中扬起。
世界仿佛寂静了一秒。
江漪成清晰地记得，催动辅翼失败时他瞳孔深处的恐惧和绝望。
他才刚在生死边缘游走过啊，他怎么会甘心就这样遭遇第二次意外而死去？他宁愿死在赛场上，而不是冰冷陌生的大楼外。
他还发现，九瑟是环抱着他并将自己的背朝着地面砸下的。
在最后关头，九瑟的辅翼成功催动了，虽然来不及飞起，但显然缓冲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并且辅翼还给他们当了垫背。所以，他除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几乎没受任何伤。
江漪成没有思考自己的辅翼催动失败的原因，而是对九瑟舍身救他的举动感到十分惊讶而温暖。
他坐起来，赶忙俯身查看九瑟的情况。
九瑟此刻小脸没有了红润，眯着眼睛，似乎有些难受地轻轻抽着气。
江漪成小心翼翼地将她翻了个身，看到了后背刺眼的一片血红。他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低声道，“九瑟……”
“快……快带我去附近树丛里，我有药。”
九瑟痛得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声音嘶哑低沉地朝江漪成说道。
江漪成简直不敢相信那声音是从九瑟那只会撒娇的嘴里发出来的，他觉得她可能扯到了嗓子。
江漪成顾不了别的，用公主抱的姿势将九瑟从地上捞起来。
他没想到一个女孩竟然能这么重，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毕竟九瑟的身高也就差了自己几厘米而已。
在一处隐蔽性很高的树丛背后，江漪成轻轻地将九瑟放下，转身想在外面等着。
九瑟一把抓住他的手，虚弱地说：“帮我……上药，我自己怎么上嘛。”
江漪成愣了愣，想想也确实是，况且九瑟还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于情于理他都得帮。
“衣服先给我脱了，等下黏住了。”九瑟急切道。
江漪成看她大方的样子，也不扭捏，说了声抱歉，从后面迅速将九瑟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退下。
此刻江漪成正面对着九瑟光着上身的后背。
他仔细查看着伤势，松了口气。还好，伤得不算重，只是几处皮肉伤的面积有些大，血流得多而已。
但江漪成也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不是很严重的伤，对于女生来说，怎么可能会好受。
他接过九瑟递给他的药，一看竟然又是匹诺丘四号。
他不由得想起广场那伙为了争抢小半瓶匹诺丘四号而打斗的人。这样看来，九瑟的背景也不容小觑。
仔细上药的时候，江漪成心头突然升起一股疑惑。他觉得这宽阔的背和肌肉紧实的轮廓，放在九瑟身上，实在有些怪异。
“你怎么不说话？来检查下我前面有没受伤啊。”九瑟声音有些抖，沉闷地出声道。
江漪成没有动作。他觉得目前为止的动作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刚想说，前面的位置她可以自己上药，九瑟就性急地转了过来。
她在江漪成惊讶地瞪圆了的双眼中，忿忿不平地、幽怨地看着他。
“我不是女的，你失望了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漪成觉得这一天实在受到了太多冲击，脑子都要炸开了。
九瑟袒胸露乳，暴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是姣好的、肌肉匀称的男性健美身材，八块腹肌若隐若现，人鱼线也清晰可见。
她，不，是他披散着乌黑顺滑的长发，顶着一张能让男人为之动容的脸，却跟这样一具看起来纯男性的躯体结合起来，这画面实在冲击力太大，江漪成一时不知道该往哪看。
江漪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瞎子。
但只看九瑟那魅惑又水灵的白净面孔，还真就完全就看不出男人的影子。
“不是，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九瑟看到江漪成哑口无言的反应，心里有点慌张。
他本来打的小算盘是破坏江漪成的辅翼后，江漪成就会被迫请求自己抱着他飞下去。
结果闹了这么一出，自己还在江漪成面前不小心暴露了这个秘密。他怕自己被江漪成误解成女装癖或者别的奇葩。
“我……应该说什么？”江漪成面带尴尬地回答道。他的确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没被我吓到吗！”
“有。”江漪成诚实地回答。
“那你以后，会不会厌恶我啊？会不会再也不想看到我？”
脸上迅速浮现失望的神色，九瑟用纯男性的声音试探道，“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江漪成看了他一眼，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翻滚着，他心里还有好多疑问。
在他看来，不管九瑟是男是女、是否在玩弄他，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九瑟救了他一命。九瑟是除了江漪成的亲人外第一个能为他而将自己身体反转朝向地面的人。
江漪成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像总能碰到真心对他好的人，就像林奈和九瑟。他冰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壳下，其实有一颗敏感的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认真地对九瑟说：“你救了我一命，就算我欠你的。你可以提出要求，我尽量做到。”
九瑟缓缓抬起头，美丽的眸子此刻重新散发出光来。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美人计、巧合计、刷脸计都没用，意料之外的苦肉计却起了作用。九瑟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江漪成知道辅翼被破坏的真相。
“真的啊？那你跟我在一起呗！”九瑟马上不顾疼痛，笑嘻嘻地说道。
江漪成脸色变幻了一下。
“开个玩笑嘛。”看他像红绿灯般变换的脸色，九瑟边皱眉忍痛边笑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讨厌我。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嘛，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这个要求已经不过分了。江漪成没理由再拒绝，不然也太不讲情面了。他点了点头。
九瑟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回去的路上，九瑟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江漪成。
九瑟的家族是泰拳世家，他自小便精通泰拳，体格强横。而他儿时的愿望便是成为强大的人，名扬世界。
从环球麒麟争霸赛举办的第一届开始，他就决定有朝一日成为麒麟中最厉害的人。然而他并不是一个全面发展的选手，虽然自己在泰拳格斗界的年轻一辈鲜有对手，但其他方面还是稍显薄弱的。
像他这样六边形里倾斜度严重的参赛者，在争霸赛中是没有强大竞争力的，更遑论成为麒麟中的佼佼者。
但自从他看到突破界限的女战士克洛伊后，他有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是作为女性参赛，好像这个目标的实现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光明磊落，但一没犯法二没伤害别人，九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争霸赛本来也不禁止人妖或者跨性别者参赛。而且在自己国家，性别转换本来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不会有人出来阻止他。
从那之后，九瑟便开始服用激素。
对比普通男性，他的转变却过于缓慢。也许是九瑟身上的雄性激素过多，并且他还是练着泰拳、拥有一身腱子肉、充满荷尔蒙的男性。
当然，变化还是有的。
几年下来，九瑟身上最大的变化就是喉结不明显了，皮肤越来越白皙光滑，体毛也变少变短。如果挡住身子，他看起来还真就像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
但他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改造手术，一是他觉得没有必要，二是自己的取向也让他留有一点小心思。他想方设法将所有证明上的资料换成了女的性别，并穿上了宽松的服装，学会用伪音发出女生的动听嗓音。
他想，今年就是他的主场。
“泰拳世家……”
“对呀，小时候不听话都能被打个半死的那种！”
在江漪成面前不再用伪音，而舒服地换成自己富有少年活力的男嗓，九瑟夸张地说。旋即他看向江漪成，“诶，小江哥哥，我可以教你泰拳啊，你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掌握要领。”
“……能不能别这样叫我。”江漪成一脸黑线。
女生这样娇滴滴地叫他，他就已经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知道九瑟是个如假包换还带着把的男人，他实在没法接受这样的称呼。
“那我叫你什么？小江哥？对了，咱们谁年纪大呢？”
“我二十了。”
“妈呀，那我白叫你那么多声哥哥，我二十二！”九瑟翘起红润的嘴，感觉自己吃了不少亏，“那我要叫你漪成。”
“行。”
“过两天蚕蛹训练营开班，咱们一起去呗，”九瑟似乎是生怕他拒绝自己，马上补充道，“那里有专业的设备，我就能教你泰拳了。”
“好啊。”江漪成点点头。
如果能有一个再专业不过的教练在身边一对一教学，对他来说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贵机会。
……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麦凌看都不看就接了起来，他知道只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克洛伊。”麦凌翘着脚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
“最近怎么样？”克洛伊在那头冷静地问道，“前几天比较忙，没来得及问你蚁穴资格赛的事。不过你要是连资格赛都过不了，咱们就趁早断绝关系，我丢不起这脸。”
“我倒是想让堂姐丢脸，但能力不允许啊。”
麦凌都能想到电话那头克洛伊鄙夷又嫌弃的表情，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闭嘴吧你。通过了资格赛，才算迈出了一小步而已。你还要把自己跟那一万人比？”
“是这道理。但我的蚁穴资格赛测试是真的变态。”琢磨着怎么着自己通过得都不算轻松，麦凌不服气地抬高了眉毛，回道：“哼，要是那些人碰到跟我一样的测试，十有八九都得走人。”
“……懒得跟你扯。”克洛伊对这个怎么都不能让自己落入下风的弟弟有些无语，随后她正色道，“蚕蛹训练营，你有报名吗？”
“当然没有。我的私人训练室不好吗，还要跟人下饺子？”
麦凌觉得这根本就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那就把你私人训练室会员退了，明天去报名。”
“？？为什么啊？”麦凌不满的声音传了过去。
“第一，我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不是说要跟随我的脚步吗？第二，还是那个道理，你现在需要跟人群接触，你会有所收获的。”
克洛伊语气平淡但不容置喙地向麦凌解释着，“第三，我临时被官方邀请来替补原本定好的训练师了，所以你会看到我。”
“诶，你竟然会答应来蚕蛹训练营做慈善？”在麦凌看来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就像在做慈善。
克洛伊运营着自家的公司可是风生水起的，即使训练师报酬丰厚，但哪个麒麟缺钱花呢？因此之前官方跟她接触了好几次，她都没答应下来，这次能同意着实让麦凌有些惊讶。
“我有我的考虑。”克洛伊一顿，似乎不想多说，“总之记得去报名！”
“……好。”麦凌抖了抖脸，忿忿不平地咬着牙根说道，“克洛伊，你才是我妈吧。”
“臭小子，那你早就被我揍死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麦凌脑子一激灵，赶忙道，“再弄一瓶匹诺丘四号给我？”
“……不是，你是拿来喝还是拿它当沐浴露用的啊？才几天就用完了？还有，你当匹诺丘四号是我从路边摊批发来的？”
克洛伊劈头盖脸一阵数落，她不明白这个在别人看起来独立又自负的弟弟，为什么总是做出不成熟又让她头疼的事情来。
“这我也说不清楚，你就当被我搞丢了。”麦凌想起那天发生的遭人暗算又丢面又丢药的事情，心中就升腾起一股怒火。“有一瓶备着，心里比较踏实。”
“……我真是欠你的。行，蚕蛹训练营见面的时候我拿给你。记住别在人面前用。”
“谢谢妈。”
“滚一边儿去。”
……
自从九瑟把底儿都跟江漪成招了之后，他就没有再去侯蝇3仓打扰江漪成工作了。
但他也能时不时找江漪成玩，而不会像之前那样被躲着或者被厌烦。至少他已经对现状很满足了。
而江漪成无意中知道了九瑟的小秘密后，发现自己对狗皮膏药似的九瑟也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了。
不知道是因为九瑟救了他一命，又跟他说了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单纯因为九瑟是男生，他就不那么考虑自己的原则，负担感也少了很多，或者是因为他让九瑟正常跟他相处，没有了那些令他颇为抵触的过火的撒娇和昵称。
总之，他现在的日子比前几天舒坦多了。
“漪成，准备好了没？你看我这打扮还行吗？”九瑟活泼地跳进帐篷，习以为常得像进自己的窝一样。
江漪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九瑟今天终于没化妆，粉黛未施的娇嫩脸蛋少了魅惑和明艳，而是多了一分原始的白净纯真。比起浓妆艳抹的完全女性化的样貌，这副面孔反而显得雌雄难辨，但也更让人生出好感。
即使是男生，也过于漂亮标致了。
九瑟看到江漪成的反应，以为他觉得这样不好看，连忙问道：“我今天没化妆，是不是很丑？诶，其实我平时不怎么化妆，麻烦死了，要不是看上你了……”
江漪成轻咳了一声，随后顿了顿，实话实说道：“不化妆好看。”
惊喜地抬头看着他，九瑟还是第一次从江漪成嘴里听到一句委婉的“夸奖”。
在他看来，四舍五入江漪成差不多就是跟他表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小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