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all闲]舌尖上的庆余年》唐了了

32、第三十二章

　　“我想吃面。”自从昨夜肖恩喝了范闲送过的鸭煲之后，就消停了许多，今日一路上只闭目养神，此刻临近中午时却突然开口，旁边王大人吓了一跳，毕竟这杀人魔头的名声本就可怖，昨日他家小范大人还告诫他，这家伙偷藏了一只削尖的竹片今日想要杀他，虽说竹片已被拿走了，可王启年心里还是有些慌兮兮的，这人当初可是杀了他们庆国不少人，若不是陈院长费劲心思千里奔袭将此人抓获，这魔头如今指不定得成为庆国一大祸患了。

　　“肖先生想吃什么面？”王大人满脸堆笑，也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肖恩看他一眼，道，“随意，只要是昨天送汤那小子做的就行。”

　　车队如今早就离开了通北客站，在路上又走了许久，如今都没见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不说他家小范大人愿不愿意做，就算愿意，这荒郊野岭的做一碗面可不怎么容易，京都里众人拿一千两银子去买，都没人敢在他们小范大人面前点菜，这魔头居然敢点起菜来了，王大人心中腹诽。他家小范大人此刻不知去了哪里，他在这里一直看着肖恩未曾离开，想了想准备让高达去问一下，谁知还未动身便突然听到一阵哭声，听声音是个女子，也哭的极为伤心。这车队里只有一个女人，便是这次使团押送的另外一个北齐人，当初京都最负盛名的花魁司理理姑娘。

　　“听上去极伤心的样子啊……”王大人侧耳听了片刻，这哭声不小，撕心裂肺的，他们这马车算是在队伍中前方，司理理姑娘的马车则在队末，如此都能听得这般清楚，没想到这姑娘一路上瞧着柔弱不说话的样子，哭起来倒也是中气十足。

　　“他叫什么名字？”肖恩听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王大人头也没回，直接回他，“司理理，也是你们北齐的暗探。”

　　“我问的是你家大人。”

　　王启年一愣，这饭都吃过了，居然还能不记得他家大人名字的，这倒也是头一个了，“范闲。”这也没啥好隐瞒的，到了北齐谁又能不知道呢。

　　肖恩点点头，“范闲，我记住了。此人将来必将成为我齐国大敌。”

　　“等等，你说我家大人？就因为他能让女人哭啊？”王大人不明白，他家大人的确聪明，才华也高，可但凡与他熟识的人，都知道他家小范大人只爱做菜，不关心朝堂权势，只挂念自己的菜的味道食材质量，难不成手握厨具也能成为北齐大敌？

　　“敌国境内撤下心防，谈何容易啊。”肖恩显然是针对司理理痛哭这事儿有了些想法，听着倒也在理，可事实如何他们在一旁只听个哭声，实在难说。

　　王启年想了想突然问道，“那肖先生您还要吃我家小范大人做的面吗？”他那可是光明正大的给你下毒啊，你不仅吃的开心，如今还点起菜来，瞧着倒也没比司理理在敌国境内大哭好到哪里去吧……

　　“吃。”肖恩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他一个字，王大人挑了挑眉，心道果然如此。

　　中午车队修整，他便把肖恩的要求告诉给了他家小范大人，旁边高达义愤填膺，“他居然敢命令大人您，实乃可恶！”

　　阿苏勒带着铁颜铁叶正好过来送猎物，听到高达的话，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日日从不间断的给范闲送打来的猎物，庆国使团每个人都知道，便也没人拦着他，尤其阿苏勒此人，只要与之稍微熟识，就知道对方品性善良，待人也真诚，加上范闲尤其喜欢对方，庆国使团众人都对这青阳世子颇为敬重。王启年把肖恩刚才的要求又说了一遍，还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几句。阿苏勒没说话，做不做都是范闲的自由，没有人可以替他做主，不过这人既是阶下囚，却把范闲当个厨子一般使唤，倒也让人觉得不舒服。他把猎物放下，蹭到范闲身边，想了想还是说，“我看前面有条河，我去抓几条鱼过来，这里是我和铁颜他们刚抓的几只野山鸡，你看看够不？不够我再去抓一点。”

　　他堂堂青阳世子，对范闲的事儿可的确算是亲力亲为了，高达瞧着都有些羞愧。又一细想，这饭是小范大人做的，食材是青阳世子找的，他们一会儿哪有脸蹭吃蹭喝，“这鱼我去抓，我最会抓鱼了。世子陪着小范大人说说话，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等范闲拦他，就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旁边王大人一看，觉得不能被比下去，便道，“王某幼时也在乡野长大，认识许多野菜，这冬季虽说菜少，但也有很多植物可食，王某刚才还瞧见那边有些荠菜什么的，待我采摘一些，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筐子直接去旁边山林里找野菜去了。

　　范闲刚处理完阿苏勒带来的山鸡，高达就拎着几条鱼回来。这里人烟不多，水质却似乎不错，毕竟高达带的鱼里面还有黄颡鱼，因着是无鳞鱼，这鱼在这个季节很多都栖息在深水区，水温相对会高一些，和其他鱼比起来很难抓了，也不知道高达是怎么抓到的，看来他说自己擅长抓鱼倒不是谦虚。至于王大人，的确摘到了许多野菜，这荠菜看着水灵新鲜，若是和豆腐一起炒了应该十分好吃，可惜他们现在也没什么豆腐，范闲只用来清炒了一份。这鱼和山鸡却都是新鲜，他带了干紫苏叶，这东西又能当佐料，又能当药材，他手上倒是有许多，放了一些在黄颡鱼里，主要提香。剩下还有几条鲫鱼，他直接刮了鳞片去了内脏，一半上火直接烤，一半用来炖汤。至于山鸡，一只用了叫花鸡的做法，埋在了烤鱼的火堆下面，一只直接剁成丁，用带的铁签子串成鸡肉串儿，放在铁丝网架上烤。

　　山鸡肉嫩，烤起来十分简单，范闲对火候的掌控可非寻常人可比，他烤的鸡肉外焦里嫩，咬一口还带着汁水，一点不柴，香辛料也配了好几种，有干紫苏末的洒在肉上，带着独特的香味，入口酸甜不腻，甚是美味，也有辣椒粉配着花生碎食盐白糖爆炒过的，蘸一下香辣味扑鼻，吃进嘴里让人口舌生津，这里面配的辣椒是干辣椒磨的，倒也不算辣，主要是增香，要吃辣的他还准备了辣椒油，里面放了白芝麻，用的是猪油现做的，这猪油也是他离京前熬得，如今天气冷，搁室外没一会儿就凝固成雪白的一块，携带起来反而更方便些，这会儿拿小锅子一熬，热了之后分几次淋在辣椒面和白芝麻上，这辣椒红油又辣又香，刷在肉串上，红彤彤的尤其漂亮，火上再稍微烤一下，咬一口，让人辣的流眼泪却还忍不住想继续吃。

　　这烤肉的香味太霸道了，司理理躲在马车里都熬不住，她因着是囚犯行动自然没那么自由，上午藏着发簪被范闲发觉，对方几句话说得她痛哭一场，且哭的毫无仪态可言，这会儿反倒是没那么小心翼翼的矜持了，想到自己若是回到齐国，都不好说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范闲，此时害羞腼腆，以后估计就是真的无缘再吃了，便隔着马车，幽幽叫了一声，“范大人——”

　　这声音柔柔弱弱，声音却不小，但也依旧带着京都第一美女的魅力，使团都是男人，即便不看理理姑娘的样貌，听这声音都能酥了大半，范闲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过去，司理理正撩开马车帘子，见他看过来便道，“范大人做的吃食，可否分理理一些。”

　　那自然是——“可以，姑娘吃辣么？”

　　“吃！”

　　等司理理都吃到烤肉的时候，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肖恩都没吃到他想吃的面。没有面就算了，他这马车四周纵然包了铁皮，也挡不住外面传来的香味，加上他听力极好。不仅听到外面司理理说的话，还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使团里有人早就扛不住了，偷偷去问范闲能不能也蹭些吃的。这些人倒也没脸皮厚的真的直接蹭，他们离京前倒也准备了许多食物，使团有厨子也有干粮，但也都是寻常吃食，味道算不得多好。不少人在朝堂上都是品阶不低的官员，这是公干出使，却也不太好委屈自己，家里夫人父母自然也会给准备了许多贵重营养的食材，许多人是想着风餐露宿后给自己补补，可这会儿他们宁可拿着干鲍花胶这些昂贵的食材换小范厨神的一条烤鱼或者烤鸡肉串，也实在不想硬扛着只能闻味儿流口水了。

　　之前是想着京都里范家送饭私房菜馆的态度高冷，许多人不敢去蹭，跟小范大人关系好的那自然是运气好些，可人家关系再好如青阳世子也知道要亲自狩猎给范闲提供食材，如今这司理理都敢开口了，他们自然也想试试，没想到范闲还真同意了。不过范闲准备的食物不多，脸皮厚最早去问的几个都换到了一些，有人捧着鲫鱼汤喝得一脸享受的模样，那汤头呈奶白色味道尤其鲜美，虽说缺了豆腐，不过里面放了些干面筋，这都是范闲之前做好晾干的，干面筋遇水便恢复到刚做时蜂窝状的模样，十分容易吸收汤汁，此时入口不失韧劲儿，又十分弹软，带着鱼汤的鲜美醇香，比寻常的面食好吃数倍，这种食物算是北方人的做法，他们这些深居京都的官员多半都没怎么吃过，此时吃到满脑子都是对小范大人的崇敬，也终于明白范家私房菜馆千两白银都还人人趋之若鹜的缘由了。

　　肖恩在马车里听了许久，左等右等不见范闲人来。过了一会儿倒是真有人来给他送饭了，只是送来的还是以前使团众人吃的干粮，别说他要吃的面了，外面在说的什么肉串鱼汤他是一点都没看到！“范闲呢？”肖恩如今一点也不想吃这些东西，张嘴就问那送饭的士兵范闲的去向，对方也十分为难还努力劝他吃这些食物，而此刻，却又有一股子异香从不远处飘过来。

　　“大人，这是什么？好香啊！”有人替肖恩问出了心中疑问。

　　“叫花鸡啊。”

　　“难道这就是有间茶馆里讲的那道叫花鸡！这味儿闻起来可比说书先生说的香太多了！听说滋味也是一绝！王某今日有幸可以尝到，回京后也可到茶馆炫耀一番了！大人，能给王某一个鸡翅么？谢大人！”这王启年只听声音都能感受出他话里的狗腿。

　　“范闲，你先吃，不用把鸡腿给我，若你觉得这山鸡滋味好，我下次在给你猎。”这是那青阳世子，就两只鸡腿，范闲居然给了他一个！肖恩此时也听不下去了，再听估计他连鸡骨头都看不见了，吃什么面啊，面有鸡肉好吃么？下毒又如何，反正左右都是要吃被灌药，跟着好吃的一起吃有什么不好的！

　　“我要见你们家大人，告诉他我吃什么都行，只要是他做的！”下不下毒都无所谓，有的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