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all闲]舌尖上的庆余年》唐了了

31、第三十一章

　　通北客栈里，使团众人终于寻得一个靠谱的客栈歇息，距离北齐边境倒也不远，范闲带的吃食一路上也消耗了许多，此时有个客栈自然是要做顿好的。靠近北齐这边天气愈发冷了，带叶子的植被也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此时动物都忙于收集食物过冬，白天经常会出来觅食，狩猎本事只要到位，也不算难抓。可惜庆国使团里没几个会打猎的，倒是隔壁青阳使团众人都极为擅长。雪原上的动物生存环境更为恶劣，可是比这里的动物狡猾上百倍，如今这等狩猎难度对阿苏勒来说倒也没什么难度，他带着铁颜铁叶到周围溜达一圈，就猎到了几只野鸭，山鸡和野兔，算是收获颇丰。

　　阿苏勒拎着猎物上门的时候，范闲还在想着要做些什么，见到对方手上的新鲜食材，倒也没矫情，开开心心的收了。又干脆利落的处理了野鸭，放血去毛，一步到位。这鸭秋膘长得不错，皮下厚嘟嘟的油脂，一看鸭油就不少，瞧着个头至少也是三年生的老鸭，最适合拿来炖汤！

　　他们呆的这通北客栈不算大，只是占着交通枢纽的位置便利有些生意，店里的厨子做的饭只是勉强能吃而已，被使团包了之后，自然没人会吃他们做的才，而是由使团里的厨子，早早做好饭分给众人。

　　范闲则做的晚一些，他因准备前料花了许多时间，这会儿炖汤的香味儿慢慢飘出来，气味贼霸道，整个客栈里里外外都是这锅汤的香味儿，就连被锁在车里闭目养神的肖恩都闻到了。他在鉴查院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了十几年，闻到的都是些潮湿油腻臭的馊的所有人类厌恶的气味儿，如今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已经让他很兴奋了，而此刻这种让人控制不住流口水的香味，是他这十几年来第一次闻到！肖恩一路上吃的都是使团给他准备的普通干粮，味道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对他来说已经算极为可口了，可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他如今闻得到这气味，只觉得香的诱人，脑子里却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什么食物，心底难免生出渴求来。

　　出使这一路上，难得会碰上正经客栈，多数情况下都是在野外宿营，手头食材有限，范闲却不会委屈自己，随手烤出来的野味都比众人吃过的好吃百倍，高达这才跟了没几天就成了小范大人的头号粉丝。如今到了这客栈，对方想正经做些吃的，王启年、阿苏勒，高达等人哪里有心情去吃使团里厨子们做的普通食物，几人守在厨房里，洗菜的洗菜，打水的打水，帮着范闲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就为了一会儿蹭饭的时候能够理直气壮。等范闲做好饭后，王大人兴冲冲的抢着帮忙端菜。范闲却拿小碗另外盛出来了一份，只夹了一块鸭肉，放在一旁不让人碰。他还做了道笋干烧肉，又找客栈的人要了面粉，摊了几个煎饼。

　　几个菜端出去的时候，香味逼得许多吃过饭的人都流口水，毕竟他们这一路也是跟着一起风餐露宿的，加上小范大人厨神美名远播，可惜谁都知道京都里范家私房菜馆那价格，知道吃范闲亲手做的一顿饭能有多么不容易，倒也没有多少人敢上来蹭吃蹭喝，除了正使身边这几位亲信，加上那青阳世子，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看，闻闻味儿倒也知足了。这一锅笋干老鸭煲味儿是真的香，还没上桌阿苏勒就觉得饿了，他吃过多少次野鸭，也没有一次能像气味儿这么诱人的，其实对于他来说，都没怎么见过笋，更不要说想象那滋味了，即便是庆国人，也有些人不爱吃鲜笋的，比如高达，他觉得笋吃多了烧嗓子，舌头还会发涩，所以吃的也少，可是小范大人做的这道菜，却让他心痒难耐。

　　其实，鲜笋滋味自然更加味美，觉得烧嗓子的，八成是处理的不够妥当，鲜笋本身处理起来就讲究手法，做的不好，会让有些口味敏感的人觉得喉咙不适。不过笋干对于这些人来说，可能相对就会好很多，因它本身就是处理过的，没了涩味，炖汤炒肉都绝品美味！阿苏勒是第一次吃，他上次吃了范闲带的醉蟹已经惊叹不已，当时九王也在他旁边，还坚持不吃这种生的食物，可美食这种东西，只要味道好，吃过一次之后，你就再也忘不掉那滋味了。

　　今天这笋干老鸭煲和笋干烧肉也是，两道都是下饭的菜！鸭煲滋补，汤头却清亮，加上野菜后，绿油油的野菜被汤里的鸭油滋润后，显得更加好看，因着范闲觉得野菜不能吃老，现烫的更好吃些，就把煲汤的黄泥小炉子一起端上了桌，所有野菜洗干净了码在一边的盘子里，现吃现烫。他夹了一筷子菜给阿苏勒，“这野菜新鲜，不用烫太久，这会儿吃刚好。”

　　旁边王大人闻言，赶紧从锅里捞出来一筷子给自己，呆愣愣的高达也有样学样，还给自己夹了一块鸭肉，王启年一看，好家伙，这人吃东西的时候倒是手脚利索，连那股憨傻之气都没了。

　　阿苏勒吃了一口野菜，果然好吃！菜梗里吸饱了汤汁，脆生生的，叶子没有丝毫涩味，反而有股清甜，带着鸭汤的鲜味，鲜到了极致！笋干则肉厚脆爽，带着股特有的香味，挂着层鸭油，在嘴里咀嚼的时候，汤汁迸出，荤素的鲜香味溢满了口腔，当真让人欲罢不能。虽然这笋干配鸭炖汤是一绝，可烧肉又是一绝。范闲用红烧的做法烧过后，笋干和肉都带着酱烧红色，肉烧得极为软烂，笋干滋味鲜香，这肉用的是刚才的兔肉烧的，还放了些辣，肉质比猪肉等更为细嫩，咬一口又嫩又多汁，咸香可口，加上同样吸了酱汁的笋干，配上一碗白饭，极其下饭，当真是一道让人难以抗拒的美食！

　　至于那煎饼，几乎上桌没一会儿就被吃个干净，范闲的煎饼做的油少饼皮薄，十分宣软，味道淡，却最适合包着菜同食，夹着兔肉笋干或者直接卷一卷，蘸着鸭汤吃，都是享受。阿苏勒这一辈子吃过的好吃的都是出自范闲手上，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明明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对他来说却不觉得疲累，倒是总觉得身体好了许多，自己吐血的毛病都很少犯了。

　　范闲这顿饭还没吃完，就有护卫过来禀报，说肖恩在囚车里说要见他。旁边王启年一哆嗦，鉴查院里的人都知道北齐魔头肖恩的赫赫威名，这人即便现在铁链缠身，被囚在车里，他也觉得瘆得慌，如今这人要见范闲，他忍不住劝到，“大人，那魔头杀人如麻，让您见他怕是不怀好意。”

　　阿苏勒也从九王那边听说过此人，这人毕竟是上杉虎的义父，青阳人自然也知道对方当年的事迹，知道这人是危险人物，他也担心，不过阿苏勒很少会干扰范闲自己的决断，只道，“我陪你一起。”

　　“放心吧，我知道他要干嘛。”范闲冲他们笑了笑，把刚才一直放在旁边的鸭汤端起来，冲着他们安抚性的笑了笑，“没事儿的。”旁边阿苏勒还是不放心，跟着他一同过去，可他是毕竟是青阳世子，使团等人也不放心，高达王启年便都过来，三人一同守在肖恩那辆囚车外，看着范闲一人端着碗进去。

　　他一进来，肖恩就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的味道。”在鉴查院地牢里待了那么久，他以为自己的鼻子都已经要坏了，已经不知道香味是什么气味了，使团给他吃的食物多是干粮和水，难得有热乎乎的带着如此香味的美食。

　　“肖老前辈要尝尝么？”范闲用瓷勺舀了一勺汤递到对方面前。

　　肖恩看了看，知道这汤里估计加了新的药，但是也抵不住诱惑，反正平日里给他吃的东西里也不是没加料，他只犹豫了片刻，还是喝了一口，只一口，便也觉得值了，味道太鲜美了，纵然他当年风光无限时，也从未吃过如此美味。肖恩闭着眼睛细细怀念，心里肆虐的狂怒和仇恨都平息了不少，甚至对方光明正大的喂他吃毒药，他也吃的心满意足。

　　“这汤做的不错，这样的厨艺在使团里当个厨子可惜了。”肖恩又喝了一口。汤放置了一会，其实已经有点冷了，不过味道依旧美味，特别是对于十几年没吃过正经食物的肖恩。

　　范闲又给他吃了块鸭肉，笑道，“汤是我亲手做的，老前辈既然知道我加了东西，若还想再吃，就莫要把身体里的药逼出来，下次我还会来送。”

　　一碗鸭汤下肚，肖恩整个人都暖了许多，可他手脚也变得更加无力，这次的药可比之前的霸道许多，他惜命的很，可既然都被发现了，自然也不会再做无用功，况且还有好吃好喝的，便点点头，算是答应。范闲笑了笑，又从他手里摸出来一个竹片，那竹片一头被磨的尖锐，杀人绰绰有余，范闲掂量一下，“王启年是我的得力属下，劝肖老前辈莫要做错选择。”

　　肖恩第一次见这么聪明的少年，尤其他心中对这人身份有所怀疑，倒是没觉得愤怒，反而笑了笑，突然问道，“马车外面的可是青阳世子？”

　　范闲眯了眯眼睛，眼含警告。

　　“你同他关系非同一般。”肖恩察觉到了范闲情绪的微妙变化，他听力卓绝，感知力也非常人，即便范闲面上没多少表情变化，他也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又道，“此子身患绝症，体质却又非同一般，你救得了他的病，怕救不了他的命。”

　　“等等，你也看过红楼？”范闲突然打断肖恩，对方却是明显不知道红楼是什么，看来是巧合，至于什么命数不命数的，范闲不信，他坚信的只有科学，对方的病能不能治好，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这倒是不需要旁人费心。他收了空碗，冲着肖恩打了声招呼，“老前辈早些休息，莫要挂念些有的没的。”，见肖恩只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便退了出去。

　　五里外，郭保坤啃着赵大带来的窝窝头，这东西如今已经硬的跟石头一样，对方又不许他生火，说是他们如今靠使团太近，若是生火可能会被发现。几人只能吃这又糙又硬的干粮，郭保坤想到刚才看到的炊烟，想着是不是范闲做了什么好吃的，正给旁边的人分食，而他一个人在这边啃着喇喉咙的糙粮，想想都觉得凄凉。

　　“若是我这会儿去找范闲，他应该不会赶我走吧？”郭少有些不想当英雄了。

　　赵大却戳破他的幻想，“我们还在庆国境内，若是那位公子不愿意，少爷您估计还是会被送回京都。”

　　郭保坤想想也知道，只有等靠近边境出了庆国境内，或者在范闲危难之际现身，才会让对方接受他进使团，才能正经跟在范闲身边。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离得越近，异国他乡的，才有更多机会！郭少愤愤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窝窝头，却不防差点被硌掉牙，气的差点扔了，“这东西也太硬了吧？是人吃的吗？”

　　赵大递给他一个水囊，笑的淳朴，“泡泡水就好了。”

　　如今环境恶劣，郭保坤心里郁气重，却还算知道的不吃就要饿肚子，只能老老实实的接过水囊，这里还没碗，他只能喝了水含在嘴里去咬窝头，何其凄苦。边吃心里还委屈的不行，心里想着等救了范闲之后，定要让赵大“不经意”的把这些事情告诉范闲，让对方知道自己为了他也算是赴汤蹈火了！

　　边境处，北齐和庆国刚刚和谈，也算的上平静。燕小乙白日里带人惯例巡视，却有骑兵突然来送密报。他到这里有多日，临行前，长公主也未曾叮嘱过他什么，今日突然收到密信本就让他一惊，更让他惊讶的是，里面的内容，不多，只有六个字：至沧州，诛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