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all闲]舌尖上的庆余年》唐了了

2、第二章

　　范建等人对范闲所说的“好菜”是有所期待，但是，他们也没料到这东西会这么香吧。

　　一大早，靠近范闲的小院，就能问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他院子里小厨房的炉子上正煨着两个暗红色的陶罐，罐口都用荷叶封了口，底下是银丝炭火细细煨着，纵然荷叶封的严实，毕竟只是几层叶子，总还有丝丝缕缕的香味溢出，就这点气味，就足以让闻到的人抓心挠肺的期待了。

　　范思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一大早过来，一是为了今日要带范闲出去遛遛，熟悉一下京都各地，二是顺便过来蹭顿早饭，只是没想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来蹭饭的，饭桌前范建，范若若甚至连柳如玉早就乖乖坐好了。这是在范闲的小院，倒是没人伺候着给他们盛饭，范闲不喜欢那些丫鬟小厮什么的在他院子里乱晃，把人都赶了出去，唯留一个定时过来洗碗的老妈子。如今这几个人自食其力也就算了，他们本以为今早是要吃范闲煨在炉子上那炖的喷香的神秘菜肴，却不想对方只端上来几碗粥，几叠小菜，还有人人两个煎饼伴着一个剥了壳的水煮蛋。

　　“这也太寒酸了吧！”范思辙撇了撇嘴。

　　“门在那边，慢走不送。”范闲指指门，一句废话也没多说，因着这群人，滕梓荆只能躲在后边吃饭，这些人有饭吃有位置坐，还敢嫌弃寒酸，范闲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他喜欢做吃的，又不是喜欢当免费厨子。

　　范建倒是没那么挑剔，毕竟这也是儿子亲手做的，想想那几个老家伙还吃不到呢，想到这他心情无比的好，端起碗来，先抿了一口粥。让人意外的鲜香绵密，米粒炖的软烂粘稠，却又带着股肉香，细细嚼了嚼的确能吃到肉丝，而且这肉炖的恰到好处的滑嫩，除此之外这粥里还有一股特殊的绵软味道，其他几人喝了粥后也都是同他一样的惊艳了，怎么这粥还能煮出这么多花头来。

　　宫廷里其实也会做一些复杂的菜式，不过纵然是御厨的菜谱也比不上范闲，饮食一道上，五千年华夏文明的积累，可比现在的庆国不知高出多少。他这锅皮蛋瘦肉粥用大火熬了一个时辰，里面加了他在澹州时候自己榨的花生油，增加了粥的口感和层次，又放了腌制好的猪后腿肉，至于皮蛋，庆国不是没有，不过吃的人少，范闲剁碎后放的并不多，最后又加了葱花提香。虽然看着简单，但材料、火候和做法工序，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出来的。

　　昨晚那一条鱼，加上今早这一碗粥，范府众人终于知道了范闲说自己厨艺卓绝并非是吹牛，但凡你吃过一次他做的饭，其他山珍海味，以后估计都是勉强能入口的食物了。范思辙赶紧夹起盘子里的煎饼咬了一口，这煎饼入口满是鸡蛋和葱花儿的香味，一点点烫嘴，咬一口唇齿都是香味，至于这最后的水煮蛋，蛋白带着股鱼鲜和淡淡的酒香，还有一点辛辣，竟然十分开胃，蛋黄居然是半液体的，颜色是十分好看的橙黄色，流沙般的蛋黄入口后，并没有什么腥味，反而是又香又浓，吃的人口舌生津，这还是他见过的水煮蛋么？这玩意也能这么好吃？

　　几个人连着最后一口粥都给喝完了，范思辙还不怎么饱，抬头去看范闲，就见对方已经在收拾碗碟了，不管是粥，小菜，还是蛋饼水煮蛋，瞧着似乎是没有再多的了，同样吃的幸福感十足也没怎么吃饱的范建，顾着自己家长的面子，干咳了一下，放下筷子，上朝去了，的确是好吃，他寻思着宫里的御厨也就那样了，今天见到陛下，倒是可以说一说。范闲不喜欢这婚事，倒是的确可以缓一缓。

　　范闲因为炉子上的东西还要炖煮满十二个时辰，他昨晚就开始煮的，家里人要吃上也得夜里了，想了想，还是和范思辙一起出去，去了京都最大的酒楼一石居，据说这里已是京都菜式最齐全，味道也算顶尖的酒楼了，价格也和旁处不一样，贵了足足一倍，把请客的范思辙心疼的要死。可吃过范闲做过的菜之后，再吃这里的，倒是觉得平凡了许多。范闲细细尝了这里的几个招牌菜，京都的菜系浓油重赤，多以红烧和闷炒为主，范思辙还舍不得点贵的菜，只点了个鱼香腰花，八宝野鸭，佛手金卷什么的，味道只能说勉强还好了，而且单看这酒楼贴出来的菜单，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难做的菜式，范闲吃了两口就没什么胃口了，倒是没想到他们吃顿饭还能遇到找茬的。

　　郭宝坤这人出现让家丁没收范闲所写红楼的时候，滕梓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范闲知他为人有侠气，又正直，被他这么记恨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人，果然，问了之后方知这人便是当初害的滕梓荆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他虽然醉心厨艺，但滕梓荆也算是他认定的好友，这事儿也不能不管，再说对方还找茬找到了他头上。在揍了对方的家丁，又痛痛快快的怼了郭宝坤一顿之后，范闲心里也畅快许多，只是不想又出现一个靖王世子，邀请他去参加明日什么靖王府举办的诗会。

　　“不去。”范闲直接回绝掉，他写红楼已经是很烦了，按他的性格，本该写一本食谱出来，奈何当时为了哄妹妹，把红楼默写出来寄给若若日常消遣看，对方觉得太好偷偷出了书倒也没什么，只是这诗会，看了刚才的郭宝坤和贺宗伟这两个所谓的京都才子，他就没什么兴趣了。

　　“明日京都才子才女都会前来，范公子不再考虑一下么？”李宏成没想到范闲拒绝的这么干脆。

　　对方抱着自己那本红楼歪头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府上的厨子，厨艺如何？”

　　李宏成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关心他府上的厨子，莫不是担心明日诗会吃的不好？连忙安慰对方“范公子请放心，明日诗会，午饭茶点在下府上自会备好，定不会饿到诸位。”

　　“我是问你府上厨子厨艺如何，好不好？”

　　“额，比宫里的御厨虽差了些，但也是出自同门，尚可，尚可。”

　　这一听就十分谦虚的口吻，让范闲倒是有了那么点兴趣，“既然如此，那明天诗会见。”他拍拍李宏成的肩膀，也不顾对方差异的眼神，笑了笑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便直接离开了。

　　回来之前又去鉴查院转了一圈，恰好遇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王启年，托他找一找滕梓荆一案的卷宗，回到府上的时候，炭炉上的东西煮的差不多了。他从澹州来京都之前，准备了许多海鲜干货，其中九头鲍，花胶，鱼唇，海参等备了许多，京都也不是没有，不过食材并非他自己处理风干的，相对会差一些。这道菜他准备了许多天，有些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但菜品本身工序极多，又十分耗时，到了饭点，菜还没好，范建等人为了等范闲这道菜，将晚膳时间特意推迟了一个时辰，等范闲端着坛子上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已经等得饥肠辘辘了。

　　而此时范闲揭开了荷叶，扑鼻的浓香便溢了出来，本来就饿的众人此刻口水都不由自主的分泌了出来，范闲拿着木勺，给每人盛了一碗带着满满海货的汤。正厅里已经被这股香味给淹没了，旁边的小丫鬟们拼命垂着头，又偷偷咽着口水。范建夹了一个鲍鱼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几乎是入口即化的感觉，鲍鱼肉质坚韧，达到这种地步，可想而知炖煮了多久，但这肉质烂而不腐，吃起来好吃到差点让他吞了舌头。再夹一根海参，口感却又刚刚好，带着点脆感，微微弹牙，花胶则是满满的胶质感，咬在嘴里甚至有些粘牙，鱼唇的口感让吃过不少美味的范建一时都形容不出，软软绵绵的，可以吸到嘴里般，舌尖一抿就又化了。而最绝的便是这碗汤，色泽清亮，味道浓郁，入口后，鲜香无比，甚至还有回甘的甜味，简直让人惊叹！

　　“哥，这道菜叫什么名字？”范若若喝了一口汤之后，就忍不住了，她向来不是贪吃之人，海鲜也不是没有吃过，京都虽离海稍远，但是这里毕竟是大庆最繁茂的地方，鲍参翅肚什么的，他们也经常吃到，只是并不怎么合他们口味而已。可范闲做的菜简直鲜香无比，却又吃不出香料的味道，似乎是食材本身的鲜甜，一口浓汤，真的是极尽鲜美了！

　　“佛跳墙，这名字的含义之后再说，这坛子里海货不多，你们自己分分，底下都是排骨老鸭猪蹄这些底料，想吃就吃，不想吃也可以不吃，整坛的精华都在这汤里面，尽量喝完吧。”说完他又盛出了两碗汤，跟众人告了别，带回自己的小院里，叫上滕梓荆两人美美了喝了个精光。

　　滕梓荆自从跟着范闲后，才知道人间美味四个字到底是何意义。一碗佛跳墙吃下肚后，让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范闲这人做菜的时候，再多工序，再复杂的菜式都不会觉得烦觉得累，可是寻常事情却不然，很容易烦躁，比如洗碗，就像如今，吃完之后，他直接朝后一靠，拿脚踢踢滕梓荆，“收拾刷碗就靠你了，我眯一会儿。”说完就直接闭上了眼，滕梓荆知道他一大早就起来煮溏心蛋，为了好吃他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这些粗活他来做倒也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等滕梓荆洗完碗筷回来的时候，范闲已经靠着身后的柱子睡着了，夜里露重，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横抱起了范闲，这人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看了他一眼，就又闭上眼睡了。滕梓荆抱着人进了屋，又伺候着人脱了鞋袜外衣躺上了床，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白色幔帐里，露出范闲影影绰绰的身影，还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他衣襟上还带着股食物的香味，让人莫名就有种温馨幸福的感觉，若是往后得知家人安好健在，他定会好好护在范闲身侧，保他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