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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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牵着羊，拎着兔子出来的时候，五竹已经不在河畔了，许是看见他平安无事就回去了。只是这地上倒是一片狼藉，几人合抱的大树都拦腰折断，断口处插着贯穿树木的箭矢，应该都是燕小乙的杰作！他这次来太平别院空手而归，没找到钥匙不说，估计还再难进去，后面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晚上回到府上需得和五竹好好商议一番。
郭少这辈子还未干过下河捉鱼的事儿，抓了一会儿，看范闲许久没回来，倒也烦了，蹲在河边打盹，他昨夜胡思乱想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这会儿脾气着实不太好。而他手下幕僚贺宗伟则每天端着一副文化人的模样，自然也不喜欢下河摸鱼这等粗俗的事儿，眼见郭宝坤蹲在河边，就也跟过去偷懒。范思辙抓了几条鱼，看见这两人出来不帮忙抓鱼不说，还一脸大爷的样子就不禁火大，张嘴就跟着两人杠上了。
范闲回来的时候，这三人正吵的激烈，声音隔老远都能听见。若若在一边生火，滕梓荆则是坐在马车上眯着眼，一点都不想参与进去的样子。
“鱼抓的怎么样了？”范闲将滩羊拴在马车的车辕上，拎着兔子走过来，这三人马上就熄了声。范闲看看他们桶里的鱼，就他离开之前范思辙抓的那一条还算可以，剩余几条瞧着小的可怜，他们几个人怎么看也不够分。“看来你们是没什么收获了……”
“都是他们两个偷懒，坐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哥你让他们跟着来干嘛？”范思辙对郭少极为不满，该是还记得一石居的仇呢。
范闲看了眼郭宝坤，对方脸上竟然有些羞赧的神色，瞧着倒是有趣，他也没说什么，本来叫这人来就是想当个证人，谁知道遇上了庆帝和燕小乙，这遮掩的功夫也白费了。他朝着身后叫了声，“梓荆，过来帮忙。”
马车上一直假寐的滕梓荆睁开眼，从车上跳下来，看了眼郭宝坤，嗤笑了一声，便到河边捕鱼去了。
范闲则开始准备吃的，他从马车上拿出来一个木箱并一口扁平的大铁锅，箱子里面厨具调料一应俱全，只菜刀就有好几把，油他也自己带了好几种，猪油羊油菜籽油皆有。范闲也不是不分场合就讲究的人，可若能将食物做的好吃一些，他也不想浪费食材。燕小乙给他的兔子虽然是死的，但应该断气没多久，也还算新鲜，剥皮除内脏他做的十分熟练，旁边郭少却看的心惊胆战，庆国的读书人整体思想偏向儒家，是故也有类似于君子远庖厨的说法，他心里觉得这宰杀动物的场景过于残忍，贺宗伟显然也有这种想法，两个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范闲只想笑。
“是不是觉得太残忍了？”范闲说着将宰杀好的兔肉大刀剁开。
想着这兔子被拿回来时，死不瞑目的样子，郭少和贺宗伟两人犹豫着点了点头。范闲将兔肉放进锅中，加了冷水准备焯一遍去腥味和血沫，盖上锅盖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这两个男人，“那正好，觉得残忍，就别吃了。”反正也不怎么够吃，郭少顿时傻了眼。
那边滕梓荆已经抓了好几条大鱼，范闲捞起兔肉放在带着的一个木盘上，倒了带着浮沫的水，等兔肉凉的差不多了，直接剁成肉丁，热上油就开始煸炒，他要做的是冷吃兔，因着这里也算宽敞，兔肉的香味爆出来的时候，根本没得遮掩，刚才还觉得残忍的郭少此时已经十分后悔了，连范若若这么一个女子都不觉得残忍，他觉得残忍个屁啊！
之后看到范闲开背杀鱼的时候，便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兔肉偏瘦，都是丛林里野生的动物，少有胖的，纵然燕小乙给了他两只兔子，炒出来也没多少。多亏滕梓荆抓的鱼大还多，范闲烤了四条，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几个馒头，用到切成片，撒上自制的粉料，放在火上烤。郭宝坤极少吃馒头这种没多少味道的面食，从来不知道馒头烤过后会带着一股焦香的麦香味，十分好闻。
太子殿下过来的时候，正见到范闲将烤馒头片分给众人，便插嘴道，“能分我一片么？”
范闲看了眼这个不请自来的人，笑了笑倒也没有吝啬，递了一片给他，冷吃兔此时也凉的差不多了，红艳艳的辣椒伴着一块块焦黄色的兔肉块，瞧着十分有食欲。先不管太子来干嘛，出来郊游自然先把肚子填饱才是关键。
范思辙如今也被他哥训练的什么都能吃了，辣不辣的吃多了就适应了，看到这一盘红油鲜亮的兔肉他也不怕，直接用竹筷夹了一块肉扔进嘴里，满口的香味，兔肉外面焦香爽辣，内里还有点嫩滑，咽下后还有丝回甘味，舌尖微麻，辣味虽霸道也极爽利，吃的人简直欲罢不能。太子殿下和郭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本来是想来继续和范闲谈合作的太子殿下一时都说不出搭讪的话了，嘴里的烤馒头刚吃的时候还觉得十分香甜，可肉食和刺激的辣味似乎更能勾起人的食欲，有点想吃怎么办？
范闲瞧他们三个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吃的样子，十分搞笑。想了想，还是分给三人每人一双筷子，示意他们一起来吃。别说太子殿下了，连郭宝坤都未曾和一群人围在一起吃东西，可他只是稍微发个愣，这兔肉就下去了一半，食欲战胜了一切，先吃了再说吧！
等他吃到鲜香唯美的麻辣兔肉后，什么礼仪，什么君子端方远离庖厨的想法全没了，兔肉这么好吃，就应该被范闲做成菜啊！
烤鱼也好了，有两条只单纯的烤一下，另两条烤过之后范闲又加了蘑菇和红薯粉条再炖，他那口铁锅扁平，也直接省去装盘的步骤，火也没加柴，等到熟了的时候，底下炭火温着，刚好不过。
鱼烤的好不好，一看手法二看调料，但若说单纯的烤鱼和炖过的比起来，郭少更爱后者，毕竟前者虽然焦香带着烟熏烧烤的味儿，可鱼肉内里虽然滑嫩却偏向清淡，炖过的就不一样了，鱼肉炖的都入了味儿，还有菌菇的鲜香，红薯粉条也吸饱了汤汁变软带着点红油，吃到嘴里又滑又劲道，比那寻常面条不知又美味上多少倍！见大家都吃炖过的烤鱼，范闲用薄刀将生烤的鱼直接挑开，拿蜂蜜辣椒醋淀粉等做了烧汁儿，直接淋在鱼上，白嫩嫩的鱼肉配上酱汁，瞧着十分好看，滋味儿也升了一个档次，一点都不比炖过的差不说，反而鲜味更足。
大家吃的过瘾，只是被辣的吸鼻子，范闲又跑回车里，摸出来几个瓷瓶，扔给众人，竟然是他亲自酿的梅子酒，清香微甜，一口下去，又沁凉解辣。众人吃的欢畅，带他们酒足饭饱后，二皇子才带着他的贴身护卫姗姗来迟，范闲知道这些人之前都有派眼线盯着他，否则他也不会引郭宝坤前来作证，倒是没想到，这次自己出个城，就引的两位皇子亲自前来。
“我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你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有什么意思？”
二皇子看着这空盘鱼骨，闻闻空气中散的差不多的香味儿，也知道自己是来晚了，范闲和林婉儿婚事取消的事情，他也知道，“诶，婚约不婚约的无所谓，我是特意来拉拢你的。另外也是听说太子殿下只带了几个小厮出城，担心殿下安危，顺便带谢必安前来护驾。”他这理由说的毫不遮掩，瞧着倒是有几分性情，太子殿下冷哼了一下，“你这是时时刻刻盯着我啊。”
“殿下为国之储君，又是兄弟，敢不尽心尽力护持殿下安全吗？”二皇子冲着太子殿下眨了眨眼睛，引的对方怒极反笑，“好一番兄弟情深呐，听得我好生感动啊。”
“臣的本分！”
两人你来我往，互补退让，等两人打完机锋的时候，范闲已经一盆水浇在炭火上，滋的一声带着一捧烟灰升起，呛的李承泽李承乾两兄弟连连后退。范闲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和滕梓荆两人拎着上了车，回头又对着两位皇子行了个礼，“不打扰两位殿下继续叙旧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也没仔细瞧两人的表情，驾着车便匆匆离开。
范闲回到家，夜里和五竹说了今日所见所闻，又一番商议，方决定还是要去太后寝宫寻一下，他明日刚好进宫，便趁着这个机会摸摸皇宫里的路线，他对这钥匙 本没有那么多执着，不过五竹既然想要，他也必当尽心尽力。
“叔，今日那个燕小乙好生厉害。”
五竹毫无波动，“你能对付他。”
“叔你这么信我？”
“这世上除你之外，我无人可信。”
范闲笑了笑，这话让他十分动容，若不是五竹这么多年陪着他，费介当年走后，他孤身一人在澹州，真的也十分寂寞了。
次日范闲进了宫，宫里的御膳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大，厨子人数勉强过得去，皆因为皇帝陛下自己本身对吃并不怎么上心，平时吃饭据说也就三四个菜即可。宫里的嫔妃们也大多效仿，吃的也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菜，都是些家常菜，宁才人据说酷爱吃红烧肉，淑贵妃说是经常因为看书忘记吃饭，所以多是自己小厨房烧菜吃，太后娘娘和长公主算是相对奢侈精致一些，吃的也不过多是些对女人有益的滋补品，美味少之又少，长公主养生的很，据说是肉类荤腥都不爱，太后娘娘那是更挑剔一些，不过一个老太太，范闲觉得她爱吃清淡的也算正常。
这宫里的厨子倒是有几个资质不错的，不过范闲今日来主要还是摸一摸太后的住处，听说太后那边有几个厨艺很不错的御厨，便借口去太后寝宫转转，反正庆帝给了他这个权利，宫里的厨子他都能挑，为了不惹人怀疑，其他几个宫里也顺便转了几圈，长公主那边他倒是没去，刚取消了和对方女儿的婚约，过去总觉得尴尬。范闲回来后，就躲在屋里开始画地图，顺便列菜单，他进宫这借口还能再用几次，今日还没有遇上燕小乙，下次倒是可以再去摸摸对方的底细。对方送他的滩羊，瞧着像是要交好的意思，下次进宫前也许能回个礼，探听一下说不定之后进宫拿钥匙也好办一些。
下午皇帝允诺的赏赐到果然送到了范府，因范闲与郡主婚约取消，又开了个饭馆，许多人都瞧不上他。但陛下却又给了范闲赏赐，不仅赏给对方黄金百两，还给他塞到了鸿胪寺，成了接待副使，这事儿让许多观望的人心里纷纷打起了新的算盘。
“三国谈判？我什么都不会啊。”范闲看了眼眼前这个叫辛其物的鸿胪寺少卿，他对谈判一事根本就不了解，而且还要负责夜宴宴席，陛下还让他去当副使，这是要累死他吗？家里的店还开不开张了？
辛其物似乎十分喜欢范闲，就是笑的太过猥琐，看的范闲毛骨悚然的。“大人放心，谈判的事儿有我，我们这次主要负责两件事，一是和北齐谈和，二呢则是和北蛮商务谈判，这两国使团目前已经进了京都，到时候也不必对他们太过客气。”
这北齐范闲知道，刚打完仗，庆国大胜，两国谈判议和倒也于情于理，北蛮和庆国根本没有接壤，中间隔着西胡和北齐两国，常年和两国打仗，怎么合作求到了庆国头上？范闲不解，问了辛其物方知，北蛮雪原物资匮乏，所以一到冬季就到北齐抢粮食，两国因此常年打仗，但北蛮的马匹却是极好，皮厚毛粗，体魄强健，是上好的军马。北蛮这次来就是想和庆国谈合作，用马匹换粮食布匹等物资，据说来的是还是他们的雪原最大的部落青阳大君的小儿子，名叫吕归尘。
“吕归尘？”
“对，青阳人以幼子为尊，不过他们是来谈商，陛下说也不必那么急，先晾着，目前紧要的是和北齐谈和。”辛其物为范闲解释了一番，对方却没听进去。他总觉得陛下给他安排个官职怪怪的，听起来这谈判期间他几乎都不得空闲，就算什么都不用干也要在谈判会馆呆着，店里不是得关门？这皇帝不会是不想让他继续开店吧？
庆国使馆内，东夷，北齐，北蛮都比邻而住，庆国没刻意将这两国分开。阿苏勒初到南庆，就被这京都街道上的繁华迷了眼，这里和他们北蛮太不一样了，人人都穿的纤细苗条，街道上都是各色美食，纵然是秋季，空气都是湿润温暖的。“可惜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乡。”他抱着巴呆，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景色，南庆连院子里都是精致的。
“世子，您要出去逛逛么？”铁叶看自家世子一直盯着窗外，便随口问了句。
阿苏勒想了想，心里的确有些想去，这里虽然不是家乡，但是景色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看看天色也不算晚，便道，“我们去附近看看，早些回来便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