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没有钱 ...
-
中午的小插曲并未给两人的校园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只是许下了快速结束比赛承诺的幸村，在抽签决定分组时，第一次开始有点担心抽签的结果。
如果跟真田抽在一组，而且是第一天对决的话，可能没办法很快结束比赛。
不过问题不大。
这样想着，幸村伸手抽签。
是B组。
正好跟真田、柳都分开。
这样就可以在演奏会开始前到场了，应该还可以提前很多吧。
他在另一侧的表格上填好自己的名字，向学长点头致意后准备离开。
“幸村君。”坐在桌子后，负责监督部员抽签的部长酒井出声叫住他。
幸村回身，低头看他。
浅棕色头发的三年生双手交叠支着下巴，狐狸一样的眼睛似笑非笑，“新生选拔赛，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的话让幸村想嗤笑一声，但还是忍住了，颔首，“我非常期待与酒井前辈的对决。”
闻言，酒井倒是笑起来了。
他这一句话，越过新生选拔，跳到正选排位赛，直接向部长宣战了。虽然说着极狂妄的话，他的表情看起来却依旧温和平淡，只是眸光清冷，露了些许锋芒。
酒井端详他一会，神色饶有兴味，语气轻佻地回了句，“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你用眼睛打球的吗？”负责盯着抽签箱的坂本进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幸村，挤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回去吧幸村君，我看好你，加油哦！”
礼貌地谢过他后，幸村转身离开。
但关于他的讨论，在抽签结束后仍在继续。
“周一入部的89人……留到选拔赛的有48人，还不错嘛！可惜最后我们只会留每组前两名。”坂本进往白板上誊抄各组对战表，余光瞥见酒井正在翻看过往的比赛奖状，
“好不容易熬到牧之藤的平等院和冈山奥的鬼毕业，结果马上要退位让贤，感觉怎么样呀，部长大人~”
酒井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接话，直到坂本开始冒冷汗才开口，“大概……比你逃训去约会要惬意一点吧？”
“啊哈哈……”干笑着的坂本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捋虎须，回想起下任部长幸村，似乎也是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类型，不由得感叹立海大网球部部长一脉相承的属性。
享受了一下坂本瑟瑟发抖的表情，酒井大发慈悲地接话，“你知道以职业为目标，从小开始训练的球员，跟我们这种业余选手的差距有多大吗？”
“欸，当然知道，”他一发问，坂本就知道这是部长要开始训话的前兆，忙坐到他手边，一脸求知若渴，“我又不是没被平等院凤凰毒打过。”
“我们立海，天天练，无休，已经被称为国中网球界最严苛的训练，”酒井随意地翻着奖项记录本，“但是这点训练，在进入俱乐部，有专属教练，从小开始网球训练的人面前，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注意到了吗？幸村训练的时候，甚至没有摘重力护腕。这是近十年积累下来的体能差距。”
“当然，还有我认为最重要的，挥拍动作和发力动作。不好的动作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比如说我的膝盖，还有……”酒井笑容玩味。
“哈哈哈哈，毛利的右手。”接收到他的暗示，坂本笑出声，“不过，天赋真是可怕啊，能那么轻易地做到用最小动作达到最大的效果。大多数人连做到标准的动作都很勉强啊。这种打法，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幸村的运动寿命会非常非常长。”
“确实。”酒井拨弄着书页，“回看那么多年的中学生比赛，说到底，也就是比哪边以专业为目的训练的选手多罢了。当然，还有一些‘田忌赛马’之类的战术。”
“哈？所以当时让我跟平等院打……我是劣等马吗？！你刚刚用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说了很失礼的话啊！”回过神的坂本表情狰狞。
酒井乐得看他跳脚，“今年立海抽了个好签，我当不当部长，意义不大。说到底，我们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让网球部更好罢了。”
“而且今年部费缩减得很严重，这个摊子就让他们来收拾吧，哈哈哈。”酒井笑着把记录本合上，“你交接工作的时候，那个叫柳的后辈，应该也发现了吧。”
坂本点头，“因为学校掏了太多钱在音乐科上啊，只能减部费了。不只是我们，所有社团经费都不足啊。”
“嘛，矛盾很快就会产生了。等新生都加入社团，前辈们一抱怨经费，他们就会觉得‘啊都怪音乐科，我们生活都变得艰难了’。等矛盾尖锐起来，真好奇那个音乐科代表要怎么处理啊。”
“为什么要处理？说到底这也跟她没关系吧！”坂本一头雾水。
酒井只回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
下课后，雪森凛又被叫到秋山的办公室。
说实话她对秋山的办公室有心理阴影，毕竟每次去都没有好事。
一如现在。
“秋山老师，没有钱，是指？”凛端正地站在办公桌前。
秋山靠在窗台上，目光游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原先承诺的指导老师——服部先生，我们请不到了。”
雪森凛选择立海，有两大理由。一是她很喜欢服部老师，二是有很高的自由度。
第一点现在显然已经不成立了。
第二点……是啊，立海真的太自由了，自由到什么都没有，只能自己游。
如果早就知道立海音乐科财政情况的雪森爸爸在这里，会拍着女儿的肩膀哈哈大笑，说没有被学校坑过的学生，人生都是不完整的！
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毫无意义。
凛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平静地发问，“那么现在定下的指导老师是谁呢？”
“小室光。”秋山烦躁地挠了挠头。
小室是个有名的跨界艺术家，曾经是小提琴独奏家的他，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同时也因为音乐中的引用了古典元素饱受诟病，“吸古典音乐的血赚流行乐的钱”中岛老先生这样评价他。
看来真的要如中岛律所言，在这条“被古典乐手唾弃，被流行乐排斥”的路上走到黑了……
很想像秋山一样挠头，凛努力克制自己叹气的冲动，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缓解心情，“我会努力跟小室老师磨合的。”
“欸——”秋山叹气，转换话题，“交响乐部的报名情况怎么样？能凑齐人吗？”
大概叹气会传染，凛还是没憋住，终于叹了口气，“交响乐不敢想，勉强能凑个室内乐……吧。”
秋山见她叹气，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在凛觉得他可能疯了，露出关心的眼光时，他才笑眯眯地开口，“你叹气的时候，终于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
见她一脸疑惑，秋山想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但还是没敢，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有责任心是好事，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闻言，凛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给压力，说来倒是轻巧。
只要有责任，那么要做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完。要做的事情客观存在，不会因为压力而增加或减少，又何来给不给压力这一说？
“事情多起来，人也不得不变成熟一点。”她也笑笑，话锋一转，从书包里拿出一沓A4纸，抽出十数张，“既然秋山老师这么说，一定很乐意为我分担压力吧。下周演奏会的这份预算表，我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就麻烦秋山老师核对、汇总了。”
“当然。”秋山倒也不是个说空话的老师，欣然接过那叠表。
仔细看一下，发现根本不是“基本上”完成，而是全部完成了。汇总也已经做好了，想必也不止核对了一次。
“欸……我说你啊，”秋山欲言又止，挠了挠头，再次翻看一遍，“这里的方案，你按嘉宾、持续时间做了分类和备案，但是规模都是相同的。非常——大的规模！”
“对的，还邀请了一些外校的同学。”凛点头，“之后要召开两千人以上的音乐会，我认为可以借此机会，让大家提前适应一下。”
“嗯，有道理。不过这里有公开打分和排名更新的环节，有一个问题……”秋山想了想，看着她认真的金眼睛，还是没有开口，“算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之后，你可能会明白的。”
凛笑笑，“秋山老师，觉得这太像选秀节目了吗？”
“唔…”秋山犹豫片刻，点头，“是的，这确实是一种博取观众注意力的方法，但……”他挠了挠头，“我不能否决这个做法。”
“我能理解您的担忧。但不可否认，紧张的打分环节一直是选秀节目的收视高点，无论爱不爱，观众是会看这些的。所以我选择将这个模式转化到比赛现场来。”
凛的目光依旧很平静，“您参加过很多比赛……”
“我明白。”秋山一哂，“陈旧的形式，零星的观众。是的，我参加了很多比赛。早些年我的父母并不能理解我的职业选择。直到我通过比赛开了表演会，有了名气，他们才明白‘啊，原来是这么厉害的比赛啊！’”
他没再看她的眼睛，将目光移向窗外，语气低落，“现在却……”
“关于新的比赛形式，已经准备了纸质文件分发给参赛者，如果接受不了，自然会退出，也算是给想要上台的人打好预防针了。”凛将话题拉了回来。
秋山回过神来，对她露出一个似叹似惋的笑，“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不愧是雪森家的孩子。”
他话语中浓浓的落魄成年人气息，让凛一怔，只得笑眯眯地回道，“我得先做好自己。”然后才是雪森家的孩子。
“啊啊，”秋山一拍脑袋，“本来我想让你顺便叫几个学生，来把那堆安全教育手册搬回去的，现在我自己搬吧。”
他又看了两眼，最终还是把那沓预算表放到抽屉里，低头挽自己的袖子，“有点多，你自己肯定搬不……”
一抬头，发现凛轻巧地把角落那一大摞本子搬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你的力气，真是出乎意料的大啊！”惊讶的秋山控制不住地挠头，半长的酒红色头发乱上加乱。
她轻松地抱着高度几乎超过她下巴的那一大摞本子，纤细修长的小臂在平整服帖的西装袖子里，显得毫无力量感。
凛想了想，让本子靠着自己，重心转移到右手上，她将空出的左手举到眼前，掌心向着自己，用力握拳，“如果不拉小提琴的话，我想过要当拳击手哦。不过现在更想去打网球。”
她面带微笑，语气平静，但秋山微妙的感觉到一丝危险。
那个漂亮的拳头，像羊脂白玉雕的艺术品，中指基部骨节上那点红痣，就像雪里红梅一般耀眼。
他回想起中岛律那句，“不仅没有既往病史，而且握力惊人。”
深以为然。
“再见，秋山老师。”她转身，挥了挥手以示道别。
走出几步，又回头，“小提琴手，有这种力气，理所应当。”
她笑起来，看上去像一尊美丽又易碎的瓷器。
如果忽略怀里一大摞花花绿绿的手册的话。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秋山把“你是不是对小提琴手有什么误解”咽回嘴里。
不过她没有机会在大众面前炫耀自己优越的臂力，
一走到走廊上，宣传册就被热心学生争相分着搬走。
凛遗憾地叹了口气。
=
无奖问答：
秋山老师这一章挠了几次头？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没有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