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辛台与口原口也》卫希礼

159、第 159 章

　　我们一行人得知战局结果后准备离开侦探社。当我踏出侦探社大门时，突然被喊住。

　　“唐糖。”中原中也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他整个人穿着港口那身标志性的黑漆漆的风衣，黑色的帽子下神色被隐藏看不清，若非他头发上一点橙色，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背景的黑色车里。

　　他用低沉的嗓音扯嗓子喊住我的时候，将我名字的每个音都咬地清楚，平静的语气下暗藏波涛汹涌，就好像要与我算账一样。

　　我示意布鲁诺他们先行离开，自己则走向中原中也直至站到他面前。

　　起先谁都没说话，我们沉默着对峙了一会。我通常很擅长于破冰，率先引起话题。但我却发觉自己现在说不出话。

　　我自觉我的心思已经坦白地呈现在中也面前，就好像法庭上已经认罪的罪犯一样交代了自己的行迹并准备去服刑。我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也不觉得我再说的内容会重要。

　　所以是受害者原告先打破了沉默。

　　“唐糖，”中原中也说着，语气显然是有下文。但他念完我的名字却是又踌躇了一会，然后才继续问道:“刚刚，”他又顿了一下。

　　我很少见他说话这么卡带。中原中也通常说话很容易急，语速快，内容直白，词汇少而重复率高。

　　他显然也觉得磨磨蹭蹭不是他的风格，因此“啧”了一声一股脑儿地劫将剩下的话全部抛出:“刚刚在平民窟那里，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理解了一下，他问的是我为什么将他推开。

　　但我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问的。我觉得我的答案都明明白白地呈现出来了，我的真心也捧出来了，我现在是前所未有地掏心掏肺。

　　因此我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啊！”中原中也打断了我，仿佛是被困惑逼到了极点，语气又急又快几乎是吼出来，“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啊！我又不像太宰治那个家伙——”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来，这是他少有的表情。

　　然后他再出声说话时，语气明显刻意控制着缓和下来:“我啊，一直不是很理解你的想法。”他皱着眉仿佛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表达不出来。

　　但是我却理解了他的意思。

　　在面对中原中也时，我一直以来对他表达的就是我对他的爱意。我对他爱的热烈，并且我本人非常享受。这也是他看到的。

　　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却利用阴谋诡计不择手段地达成我的目的，甚至背叛了他。而即便背叛了他，我再次见到他时却仍然表现出爱他的模样。

　　我从不与他说，他也搞不懂，只得靠自己微薄的脑子来揣测我表现出的这个阴阳人形象。只要他还爱我，就得独自在我的爱意和背叛中煎熬。

　　我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些。

　　“我爱你，中也。”我第一次如此坦白我的心意连同我的想法一起。

　　“那个时候，我意识到可能会有异能者变动我和他的位置从而伤害你。我不愿意你死去，尤其是为了我而死，甚至是就发生在我面前。比起你死，我宁愿我自己死掉。”

　　“而且我这样做，也算是为我对你的背叛赎罪。”

　　当我说完这些的时候，中也抬起头将他的脸从帽子下面露出来。他注视着我，但我少有地不能从他的脸上分辨出来他的想法。也许是我不愿意再揣摩算计，也许是他更加能控制自己，也许二者皆有。

　　“其实我吧，可能也并不全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而活。当然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这一点的。”我挠了挠头，告诉中也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比我本人知道晚多少。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我们又是一阵沉默。

　　“中也，我可能说谎、欺诈，靠骗人做过一千件坏事，”我盯着他的帽檐想了许久，当然也可能实际只有几秒，说道。

　　顿了顿，我的视线从他黑漆漆的帽子上转到了他橙红色的发丝上，最后又落到了他的双眼。我和中原中也蓝宝石一样的双眼对视着，说道:“但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来发誓，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你可以拿所有的苟且来怀疑我，但只这一件事，你可以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