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观影体》星月故里

50、49

　　“心”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不重要？
　　天尊的恶意直白且不加掩饰，祂高高在上地注视着“世界”，也注视着“愚者”……不，或许那也称不上恶意，只是单纯在阐述祂所认定的事实。而“愚者”，也许祂确实有着堪比神明的伟力，但祂受困于天尊也是事实。
　　“愚者先生”很奇怪，在此之前克莱恩一直是这样想的，虽然不排除蒸汽与机械之神那样的可能，但“愚者”未免表现得太不通世俗了，祂不懂人心，也明显缺乏人类的道德感与羞耻心，在很多方面就如刚出生的婴孩一般懵懂，仿佛从诞生之初便一直端坐高台，虽俯瞰着人间，却未曾沾染半分凡尘，而祂平等漠视着所有的模样又与天尊何其相似！
　　如果说天尊剥夺了“愚者”作为人类的感情，那么“愚者”表现出的种种矛盾之处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祂只是无法理解人类，无法理解由感情所衍生的一切。
　　也许黑夜女神所说的“忘记”，也并非记忆的遗忘，而是情感的失却。
　　克莱恩心底叹息。
　　但未知的谜团更多了，如果“愚者”并非天生的神话生物，而是由普通非凡者一步步晋升而来，那么祂与天尊为何会是如今的局面？祂又为何会如此在意“周明瑞”？
　　除此之外，还有在另一个世界真实存在的“梅林·赫尔墨斯”，克莱恩莫名在意这一点，这位与“愚者”关系神秘的天使，在这场有关诡秘之主归属的博弈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抬头环顾一圈，众人面色惊疑，小“太阳”茫然中透出慌乱，“倒吊人”眸光闪烁，“正义”小姐紧抿着唇角，神情担忧，而伦纳德一下坐直了身体，眼神惊慌，与面色沉凝的阿兹克几乎是同时望过来，显然，比起境遇不明的“愚者”，他们更担忧可能受到影响的克莱恩。
　　虽然不知另一个世界情况如何，但克莱恩还是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安然无恙。来自老师与友人的关怀，稍稍驱散了他内心的沉重感。
　　【在经过“正义”小姐的心理治疗后，克莱恩的精神状态好转了不少，他终于有心情开始分析目前接收的信息了。
　　可能的“穿越”真相，三个已破碎的“蚕茧”……
　　最后是愚者。】
　　随着“世界”快速而缜密的分析，隐藏在往日略过的细枝末节下的恐怖事实似乎也掀开了冰山一角。
　　远古太阳神也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吗……真是想想，就让人战栗不已啊，阿尔杰苦笑。
　　唉，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么多秘密……安德森愁眉苦脸地想，有时候真羡慕达尼兹啊，完全不会想那么多。
　　……嗯，所以说，迄今为止流传下来的历史与习俗，都有着另一个世界的影子吗……艾德雯娜若有所思，虽然观影证明了她往日获取的知识存在不少谬误，但作为学者而言，这并非坏事。
　　【愚者的状态不对。事到如今，克莱恩几乎可以笃定这一点，若说为什么……就算是为了收买人心，祂也不至于一直避而不见不是吗？
　　更何况……是在这个祂早已应允告知真相的阶段。
　　下意识呼唤未果并没有给克莱恩带来多少负面情绪，但这种下意识的行为，令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与愚者的关系。
　　他作为眷者履行应尽的义务，也是明面上的鱼饵，而愚者予他庇佑，予他真相。
　　本该如此。
　　……但无论是他还是愚者，都在不知不觉中越了界。而现在，他要主动向愚者靠近吗？
　　他隐约有预感，一旦踏出第一步，事情就会朝着某种不可预测的方向偏离。
　　……
　　要这样做么？
　　克莱恩久久望着属于愚者的位置，沉默不语。】
　　真压抑啊……安德森戴上痛苦面具，诚然，他敬佩格尔曼的勇气，也曾试图了解对方的过去，但绝不代表他想知道格尔曼与神明之间的情感拉扯！他小心觑着克莱恩的表情，试图从对方平静的外表下找出一两分其他情绪来。
　　简直是公开处刑现场……克莱恩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要叹气，谁能懂他为隔壁世界的自己背锅的痛苦呢？每一次的这个时候，克莱恩都难以维持平静的心情。
　　当意识到影片中的愚者并非自己的马甲后，他佯装从容，实则怀疑、警惕，第一反应就是天尊的棺材板没压实，甚至现在，他仍不能确定愚者的本质。
　　祂对黑夜女神说：“我的本能驱使着我向他靠近，将他占为己有。”但除去双方认知不同所造成的……呃，误会，愚者并未真正付诸于行动，甚至从一直以来的影片中可以看出，祂一直是理智且克制的。
　　克莱恩由衷希望，这位愚者先生在最后不会成为敌人。
　　【“愚者先生，您忠诚的信徒渴盼您的注视——”打破灰雾平静的是是一道拖长的懒洋洋的嗓音，克莱恩愕然转头望去，魔术师打扮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灰雾上，祂单手支颐，姿态懒散地坐在属于“魔术师”的座位上，眼底盈着轻佻的笑意。祂望着克莱恩，慢悠悠地念完了最后一句话：“期望您同意见面的请求。”
　　戏谑的声音在层层叠叠的灰雾间荡开，并不虔诚的呼唤中，神明自上首现出身形，祂抬起沉沉的双眼望过来。
　　“梅林。”神明低声道，“怎么这个时候找我？”】
　　那一眼极深极沉，望过来的一瞬间众人几乎都被震在原地，难以自抑地生出恐惧之心。
　　出乎意料的是，在众人几乎以为愚者因魔术师轻佻的态度而不悦的时候，愚者的声音却很温和，眸中的冷意也如阳光下的碎雪般很快消散了。
　　祂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察觉到灰雾的异动，所以过来瞧瞧。”梅林起身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脱帽礼，“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虽然还想跟您分享一些旅途中的趣事，不过您看起来还有话想单独跟小朋友聊。”梅林笑道：“我便先行告退了。”
　　愚者顺着魔术师的视线与沉默的眷者对视。
　　“你说得对，梅林。”祂揉了揉额角，对淹没在深红潮水中的魔术师道：“下次再跟我分享你的故事吧。”
　　愚者指尖在长桌上轻点，祂看着克莱恩，弯了弯唇角。
　　“——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克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