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霍》旺角卡门

4、第 4 章

　　霍羽拿着检查单觉得是酒后乱性也好，臭味相投也罢，她能在做好准备的时候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很好的事。至于易流光，真的很对不起他，希望他就记得是梦吧。
　　她心态良好的度过了孕前期，时有呕吐，被主治医师推荐了中药调理，孕中期，腿脚开始发肿，肚子发紧，夜里也不好睡，但一早的一个蹬腿就很好，慢慢的能数准胎心。然后，他突然发了条消息，问她，【八月没来，十一也不来，是不想来了吗？】
　　霍羽想了下回答，【今年没安排好，得明年才能回家。】
　　她的回家就意味这能去营地。

　　易流光回了个【OK】
　　然后又追加了一句，【回来提前说。】

　　霍羽觉得，他应该是没那么醉，应该是记得那晚的。不过，他本就是孩子的亲人，他该知道的。可能没有像她一样做好准备迎接一个陌生的生命，但应该会高兴有个和他血脉相承的个体。

　　她收回了跑远的思绪。整理着手头的政策文件。知产行业，永远在更新，永远不落后才能有机会，她时刻有这样的觉悟。现在的出差她已经在尽量减少而是转为抓组员专业知识基础，一个组员坚实基础就可能带回一组的客户，至少是不赔本的。
　　霍羽很佩服从销售或技术出生的大牛，自己摸索着管理，管理人员，管理人心，管理企业。
　　老话说得有理”善不为官慈不掌兵“不雷厉风行如何管好心不齐的队伍。

　　她分析自己，还差得远，她只会用心，认真的把自己的经历展现给后面的人，希望他们多吸收。
　　年尾的时候，梁米老公电话问她何时回成都，非常突然。“怎么你们回去了吗？梁米怀孕还没到预产期，那是你们提前放假了吗？”梁米老公言“打算回我家县城生。”霍羽腾的火起“医生说她胎位不顺大概率剖，县城医院什么条件？怎么突然这样决定，不是已经在妇幼建卡了吗？”
　　霍羽脑中突然跑出了市医院门口大大剌剌摆着的女尸，没有任何遮掩物，胸高翘，肚腹上巨大的蜈蚣缝线，肚子半瘪，又有些发白的鼓胀，腿间还有脂白的新生儿尸体。陈列在阳光下，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梁米老公没想到，好端端的给你打个电话还吼上了。“回老家，好坐月子，老家的土鸡营养足，蔬菜药少。”霍羽怒道：“难道鸡不能运过来，菜必须长在地里吃。”

　　梁米听到了，说：“哎呀，之前就决定了的，他去医院看过，还行，他妈妈晕车，不习惯城里。”霍羽不想再问她什么医院几级，什么风险，什么他们那儿算什么城里。只是低沉着声，抚着肚子流泪，嘴角肌一抽一抽的“哪天回？”梁算了算“一月十三四吧，家里还得顺一下。打电话就是问你哪天放假，能赶得及一起吃饭不，想和你一起吃我们这边的串串。”霍羽说，“那时候还没放假，现在安排是除夕前一周申请回成都，除夕前两天开始放假。”梁米道：“那不是我们要隔至少两个月才能见了。”霍羽跟着算“是的，要两个多月。还要我在成都。”梁撇嘴“好吧。大忙人，那你要多挣钱给我们幺儿买好吃的。”霍羽答：“买了也是给老妈吃，幺儿还要等段时间。”梁笑得哈哈哈：“好嘛，你认真工作。”“嗯。先这样。”“拜拜。”“拜。”霍羽挂上电话，摸着鼓动的肚皮，擦了擦脸。她无奈的摒除着脑中的忧伤。
　　十三号一早还未醒一个电话进来。是梁米老公：“我们现在在妇幼，梁米早上醒来破水了。”霍羽“你安排好了？进产房了？”不用梁老公回答，电话那头护士通知声音很大，“产妇梁米的家属这边签字。”“产妇梁米的家属这边签字。”霍羽安静的挂了电话，靠着床头坐起来。这是她现在稍微舒服的姿势。孕前，她从来都是平躺着睡觉，不能听见包括自己心跳的声音。怀孕以来几乎都是侧卧，更多是左侧卧，平躺会让她呼吸困难，无法入眠。她静静的数着脉搏。
　　数了五分半钟，梁米老公的电话来了：“刚签好字，医生已经进去了。”霍羽吸了口气“好，东西你准备上了吗？除了你还有别人吗？”梁米老公“准备了的，我马上去车库取，给她哥哥打了电话，说是嫂嫂今天赶过来。你要回来吗？”霍羽“我今天订票来不及，我也不会照顾产妇和新生儿，你妈妈呢？”梁米老公“她晕车。”霍羽“那你找医生问产妇护理师，你跟着学，请嫂嫂熬鲫鱼汤吧。”听梁米老公答应，最后又道：“问梁想喝什么吧，准备上，她排气了少少喝，多听医生的，反正比你我专业。”梁老公如找到主心骨，连声好好好。
　　挂上电话她又浅浅的睡了，睡着睡着开始做梦，梦里是梁米家，有个调皮捣蛋的女孩子，一岁左右吧，和她在追着玩，霍羽教她叫阿姨，孩子机灵，会了就是憋着不叫。看她们不厌其烦的哄。

　　实在难哄，霍羽放弃了，小孩子居然哭了，一阵鸡飞狗跳，没哄好，小孩要她抱，她伸手欲抱，被一个狠踹给疼醒，左边耻骨疼得不行，生理泪水都滚出了眼眶。

　　十七那天霍羽就赶回了成都，昆明飞成都的春运航班居然没多少人，东航大飞机，她值机选座的这排只有她一个人，正好上厕所不用麻烦他人了。
　　回家放下东西，装上给产妇准备的东西出门打车。在楼下给孩子奶奶买了牛奶，慢慢的上楼了。
　　梁米来给她开门的，孩子爸在给孩子洗屁屁，奶奶在念叨，又拉了，今天都五次了，是不是肠胃有问题。梁转脸，朝她无语白眼。霍羽：“阿姨，打扰了。”孩子奶奶：“哎呦，你们来就是，快坐。”梁米：“你还准备东西，让我看看是什么。”她看着很高兴，摸着小衣服、小帽子和喂奶罩衣。霍羽：“我不知道你准备没，有就换着用，我去母婴店挑的，摸着舒服，透水洗过了。”
　　梁米温馨的看了她半天：“你长胖了。”霍羽拉了拉衣服，“很显吗？”梁米摇头：“我那么久没见你了，我才是胖了。”霍羽镇定下来，屋里空调开得高，梁让她把外套脱下来。霍羽：“不，成都比昆明冷太多了，回来不习惯。”她举起双手给梁米看，红通通的胡萝卜手。
　　梁米给她倒了杯热水。霍羽招呼她坐下聊聊。孩子奶奶不知在厨房忙什么。梁老公半天还没弄好，在大声喊她：“梁米，你来看看，是这样不？”梁米站起来“你坐会儿，我去看看。”“哎呀，不是这样子。你抱过来，我来。”她让张伟把孩子放小床上。然后给孩子穿尿不湿。
　　梁米老公把孩子放下就如释重负想和霍羽聊天，被霍羽笑着点头无视了转头看小孩去了。他转头去厨房了。梁米手快，三两下包好，又裹好包裙。霍羽抬头，洗手间灯也没关，用过的水没倒，盆没洗。霍羽问她：“米宝，这个灯一直开着吗？”梁米答：“你关了嘛”，霍羽又问：“这个水还要吗？盆就这样放着吗？”厨房里梁米老公听到了：“我来我来，你快去坐着。”
　　坐下闲聊片刻，感受到梁米拖着满脸的色斑，下垂的黑眼圈看着孩子的微笑满足。霍羽也收敛了思维上的不虞。听着梁米和张伟讨论怎么办理报销，哪天回工地，孩子奶奶插一句，“王伟，你把我们送回老家了再走嘛。”王伟“搞不赢，这边早就催我回去了。”孩子奶奶：“真是，过年都不安生。”

　　外面光线渐暗，霍羽站起来要走。梁米阻拦，“吃了晚饭，他送你。”霍羽摇头：“不了，我回我爸妈那边，那边在修路，不方便。”梁米听了，只说“那这段时间常来玩儿。”霍羽：“我健康的肯定来。”她可不敢感冒咳嗽还来见产妇幼儿。
　　梁米还想送她，被她拦了：“别找事，顾好自己和小孩。”孩子奶奶又从厨房出来。让梁老公送霍羽。霍羽不拦，径自开门，孩子爸没反应过来，外套没穿出了门。送到电梯口，霍羽问他，“这么大风，干嘛了，感冒了，怎么照顾梁和宝宝。”他被问懵了。霍羽让他快回去，“到了，我和梁米说。”他只能吸着鼻子回去。
　　下得楼，叫的车已经到了，一路通畅的回家。到家奶奶正在吃饭，赶紧给她拿碗。她拦了，自己来，让她接着吃，别凉了。顾自乘了碗汤喝了。

　　奶奶汕汕不安的坐下吃饭，每回都这样，一起吃的时候，总给你饭菜不够或是不让她吃，很不安的感觉，不管是独自面对他们家谁，哪怕是霍爸也一样，然后洗碗时又偷吃。她都不敢在她一个人洗碗时去厨房，怕噎着她，特别是今年，她在餐桌上的饭量直接减到一碗。在厨房的时间更久了。她不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为何会如此。她好几次在错过饭点后独自吃，没发现什么情况，她就经常独自吃，避免这种尴尬。

　　和老弟他们也打过招呼，让注意，似乎和她的发现是一样的。
　　霍羽喝了汤说了声：“奶奶，你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奶奶嗓子被痰糊了，只一点儿气声：“不吃了呀，还有那么多。”霍羽不想她再说话，摇摇头回屋了。

　　一点不注意，痰多还吃重油重盐辣椒多，调味多的菜，除了她说过的清汤，其他都比餐馆味道翻番。
　　她开了电脑脑袋放空。看着满目的热点新闻，想起了林浩。关了实时热点话题，又摇摇头转而去想那两兵哥，张洪是话多和她聊天要介绍女朋友的，王潇是把她拉进营的，话更少。都是易流光带的兵。
　　易流光
　　易流光
　　霍羽抚着肚子。
　　她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又麻木的顺着自己的计划让这个生命有了降生的机会。现在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但，易流光是有知情权的。
　　她给易流光发了条消息：【我回成都了，你最近有休假吗？】消息石沉大海。很正常，以往也是她在配合着他的时间聊天。
　　她看着消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是在哪儿错了，是五一不该去找他？是不该胆大的一起喝酒还是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她思考得困顿不堪。强打精神去洗漱了，躺下就睡。
　　被饿醒时天还没亮，凌晨四点。只能热碗排骨汤喝，灌下半碗汤，有些腻。她摸出手机玩。易流光回了消息：【明天有时间，在哪儿碰面。】夜里十一点半发的。那就是今天。
　　她觉得自己可能让这个小兵哥改变了些，不那么教条，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不知对方白天什么时间方便，就回了句【还是熊猫大道地铁b口，你几点方便？】
　　她把汤喝完洗好碗，漱了口，重新躺回床上，才发现，易流光已经回了她：【十点。】她回了个【OK】放下手机。
　　一早的早餐奶奶又在热排骨汤，霍羽不想再吃，喝了杯温水，收拾好出门了，楼下的豆浆她买了两杯。反正成都的地铁站里不缺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