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浅文集》子兔毛

41、收了奇怪徒弟

　　婚礼当天，其乐融融，大家欢聚一堂。
　　唐玄奘虽不吃荤腥，但在一旁看着他们如此富足快乐，心中也是颇多感慨。

　　而那猴子倒是吃得乐呵，很少见他有这么高兴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他之前的五百年都是怎么过的，但能看到他有这么开心的时候，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只是没想到，那新郎官，竟然会是他的徒弟。

　　唐玄奘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一届堂堂帅哥，就因为不长头发，当了和尚，就要收动物为徒。

　　真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想到以后要跟猪马牛羊打交道，不由得有点头疼。

　　要说猴子也就罢了，至少毛多机灵，但这头猪……唐玄奘实在是不想要，肥头大耳，看着就格外油腻。

　　而且一看就不灵活，想当年，家里还在养猪的时候，那些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养膘不干别的，走上几步路就要睡上一觉，别提有多懒。

　　再看之前在那老爷家中，他一个人就能吃上三桌，馒头几屉都不够，自己吃一头猪绝对没问题。若不是婚礼上得意忘形酒喝得实在太多露了陷，悟空也不会出手降服，最后落到唐玄奘手里。

　　造孽呀。

　　再者，若不是这头猪用观音的名号来压他，说等唐玄奘多时了，才不会想要一个饭桶猪在身边，看上去就屁用不顶。
　　除了会拍马屁和吃睡，也干不了什么了。

　　不过至少猪说的话比猴中听，还能让唐玄奘在略嫌烦闷的路途上觉得身心愉悦，看来也并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所以看在两个徒弟各有利弊的前提下，而且人无完人，对于他们是人是猴还是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这一去西天，路途遥远，多个人多个乐呵。
　　也多一层保护，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猪队友。

　　况且，如果徒弟打起来，他做师父的还能吃吃瓜看看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这不，离开高老庄不过一天，俩人就因为化斋的事情斗起了嘴。

　　显然，那头猪占了下风。

　　此刻猪八戒正被孙悟空揪着耳朵在面前不停地说教，“呆子，让你给师父化斋，我来保护师父安危，你倒好，竟然在西瓜地里吃着吃着睡着了！”

　　“那，那我，这不也给师父带回来一个西瓜么？”说着猪八戒指着吃的正香的唐玄奘说道。

　　唐玄奘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身上，只是微微点头，反正他们打起来，自己也帮不上忙，听着呗。

　　就听孙悟空继续道：“你带回来西瓜能当饭吃？要不是我找到你，把你拎回来，你非把人西瓜地里的西瓜都给吃光了！看不让人家瓜农把你打个半死！真是想不通，观音菩萨怎么就能选你这么个吃货陪着取经！”说着尖声尖气的“哼”了一声，“忒不靠谱！”

　　“哎呀，猴哥，你说归说，能不能把我耳朵放开，疼啊。”猪八戒像是被捏住了命门，一动不敢动，好像只要动弹一下，大耳朵就从脑袋上跟他分家了。

　　唐玄奘见他们也吵得差不多了，怎么说西瓜也吃了，虽然不是饭饱，但至少是水饱，而且孙悟空一直处在压倒性胜利的状态，啃掉西瓜上最后一块能吃的西瓜瓤，慢条斯理地说道：“悟空，可以了，来吃块西瓜润润喉。”说完从一旁被撬开的西瓜里拿了一瓣不规则的伸手递过去，“这大热天的，休息一会，养养神，一会还要赶路呢。”

　　孙悟空看了眼唐玄奘，又看了眼那头呆猪，毛手上用了用力，把猪耳朵拧成了麻花，“哼！呆子！就知道吃，这次要不是师父给你说情，我非把你这猪耳朵拧下来拿去喂狗！”
　　说完又笑呵呵的从唐玄奘手里接过那瓣西瓜，“谢谢师父。”

　　唐玄奘没说话，点了点头，看着这俩家伙，也不知道自己的寻发大计何时能实现。

　　正想着，就看肥头大耳的猪八戒朝自己走过来，哼哧着侧过头说：“师父，你看看，你看那该死的弼马温给我耳朵扯成什么样了，都红了！再扯就熟了。”

　　唐玄奘才懒得管他俩的事，但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安抚还是要有的，随即敷衍道：“猴子不会下狠手的，再说了，你也少吃点，肚子都多大了。”

　　“……”猪八戒还以为能讨到甜头，结果就是这样安慰他的，坐到一边，格外委屈似的，“那，那我也不想这么胖，但我就是饿啊，谁叫我命不好，投胎成了猪，还不是真猪，半人半猪的，我也不容易。”说着又抓起一瓣最大的西瓜，一边狼吞虎咽的吸进嘴里，一边含混的说：“而且，越是心里不愉快，我就越想吃，你说，这有什么办法，根本就没法子嘛…”

　　“……”
　　唐玄奘还能说什么，遇到了一只爱吃的猪，遇到了一个片刻不消停的猴子，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个什么东西。

　　但唐玄奘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个是他徒弟里，自己离浓密毛发最近的一个。

　　顶着太阳走了几天，就连那猴子都有点吃不消，不怎么蹦跶开始老老实实的牵着马走。
　　至于那头猪更不用说，就差把他的上宝沁金钯给扔了，直呼太重。

　　就在三人弹尽粮绝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阵阵水声。

　　正所谓，水，乃生命之本。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被这巨大的水声给引了去，但这河边的石崖略显陡峭，唐玄奘是在孙悟空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来到水边，站稳脚跟。

　　愁容满面的看去，这宽广的河面正是他们西去的必经之路，“悟空，你看，这么宽的河，我们要怎么过啊？”说罢又艰难的在石头上走了几步，很快便停下继续道：“那边有块石碑，上面写的什么你看看。”

　　“那师父，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孙悟空一时也没想出过河的好法子，只能先去看看。

　　一猪一猴到了水边。
　　孙悟空走近了看到那个石碑上的字便大喊，“师父，这是流沙河！你等我给你打点水。”
　　因为实在饥渴难耐，暂且把怎么过河的事情放到一边，先喝水保命要紧。

　　孙悟空到还好，知道先给唐玄奘打碗水自己再喝，至于那猪刚鬣，就跟那匹颤颤巍巍站在河边的白马似的，直接扑在河边好一通畅饮。

　　喝完干脆躺在了河边的石头上，小短腿一翘轻轻晃着，轻拍着大肚皮竟然睡着了。

　　一旁的唐玄奘一碗水都还未喝完，就看到已经在打鼾的猪八戒，不停地摇头。

　　“你看那呆子，喝个水还喝舒服了，竟然睡着了。”孙悟空喝过水后到唐玄奘身边叨叨着，说罢蹦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在他耳边，用手括住嘴巴，接着一个运气，大声喊道：“吃馒头喽！”

　　“嗯？馒头？哪呢馒头？”猪八戒天生就对吃的有着极敏锐的感官，连睡觉也不放过，立刻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四处寻找。
　　等发现是孙悟空在骗他的时候，嘟囔着骂道：“好你个孙猴子，又唬我老猪，哪来的什么馒头？”
　　说完哼哼着倒头又睡着了。

　　唐玄奘看着孙悟空幸灾乐祸的样子，又看着猪八戒一脸的憨厚，竟然觉得当初若是没遇到他们，这一路是要有多无聊，想着一边摇头一边很斯文的笑了笑。
　　就算孙悟空这么调侃逗他也不真生气，果然是心宽体胖。

　　只是没等猪八戒睡实，就看那深水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接着不等反应，便涌起了巨大的水柱，溅出的水花将猪八戒浑身浇透，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猴哥，这，这怎么回事？”

　　孙悟空也不知道，但一定是有妖怪作祟，连把唐玄奘带到一旁安全地带护在身后，一改之前的语气，“八戒，我水性不如你，若是一会打起来，妖怪又逃回去，你要追上去啊！我跟师父可就全靠你了。”

　　“这……”唐玄奘听他们说话的功夫，眼看着从水中冲出了一个挂着大串骷髅项链的红发男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从没想过一头红发竟然也会如此亮眼，连忙惊呼，“拿下！拿下！我要他的头发！”

　　猪八戒打不过猴子，又受了他的夸赞，此刻跟那红发男子从水边打到山头，从山头打到山尾，难分胜负。

　　唐玄奘在一旁看的这个着急，很明显那蠢猪跟这红发妖怪的实力不相上下，如此下来，怕是难分胜负，连忙催促孙悟空过去帮忙。

　　只是没想到那红发男子竟然怂的要命，见以一敌二敌不过，真像刚刚孙悟空说的那样，遁回了水中。

　　“八戒，你去追！你水性好比我好，你去，你去。”猴子再次怂恿。

　　“猴哥，想当初我掌管八万水兵！”但说完就退了回来，“我……那他们祖宗八代都出来，我怕打不过呀！”猪八戒刚跟他交战，也大概知道他的实力，自己跟他也就五十步笑六十步，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

　　“呆子！叫你去你就去！不然把师父弄丢了，拿你是问！”孙悟空看出他想要退缩，立刻威胁。
　　见他乖乖前去，又和颜悦色的喊道：“你把他引上来，我在岸上帮你！”

　　唐玄奘焦急的等了好一会，总算看到猪八戒飞身上岸，只是那红毛妖怪却站在河里不肯上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叫板，“你上来你下来你下来你上来”的，听得让人头疼不已。

　　为了他的头发，为了生发的方子，唐玄奘拉过孙悟空，“悟空，你去看看，搭把手，将那妖怪擒下，我们好渡河啊。”顺便问问他生发的秘方，当然，这是在唐玄奘心里说的。

　　“好！”正当孙悟空要一个跟头翻过去，就看到惠岸行者从天而降，手里还捧着个宝葫芦。

　　等到行者轻轻落在岸边，唐玄奘等人也到了岸边。
　　眼看着他召唤出那红毛妖怪。

　　只听他道：“悟净，还不拜见师父！”

　　唐玄奘听完心中一沉，下意识的像后退了一步。心道：苍天，这络腮胡竟然是他的徒弟，得来全不费功夫。
　　随后见到红毛妖怪上前来拜，不由得心中再次吐槽：妈的渣渣，怎么又来一个徒弟，有两个已经够了，一个比一个奇怪。

　　“师父，弟子有眼无珠，未能及时认得师父，还请不要怪罪。”

　　唐玄奘虽心中暗喜，但还是有所顾虑，咧了咧耳朵，暗暗叹气，该不会一路下来，经没取成，发没生出，到头来收了一堆徒弟回去可还行，叫他怎么跟那皇帝交代？！
　　就说，西天取经其实就是收徒之旅？

　　不过，既然来了，佛祖慈悲为怀，怎的也不能退回去。

　　再者说，那惠岸行者跟他说，这红毛沙悟净本是玉帝身边的卷帘大将，只因当初打碎了蟠桃会上的琉璃盏，故而被贬下界。

　　想来，应该也有些本领，不然怎么能跟那头猪打个平手。

　　再者说，徒弟三人中，就他一个还算正常的人类，把唐玄奘会收一众动物徒弟的念头打消殆尽。而且，这人头发茂盛，留在身边，学习他的护发小常识，应该对以后的生发有帮助。

　　想着，走上前，假装含蓄了一番，见他也是诚心皈依，收下也无妨。

　　哪想到，眨眼之际，那一头浓密的红发竟然消失，转而变成不长的黑发盘踞脑上。

　　“这……你的头发呢？”唐玄奘眼见着红发消失，着实心痛不已，连连叹息，“可惜呀可惜，好一头亮丽秀发，怎么说没就没了。”
　　还好说的声音小，没有人在意。

　　等到坐上惠岸行者的葫芦船，再回头，那惠岸行者已然离开。
　　趁着孙悟空还在天上飞，猪八戒牵马走着神，悄悄地问悟净，“徒儿，你可有什么生发妙计？”